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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羡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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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后,少见的,她看见赵泽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用刻刀刻着一截木头。
她走到禹王前边,把刚刚买的药香从荷丹手中接过来,然后把二人屏退。
“殿下,我今日出门买了两种香,一种助益睡眠的,一种提神醒脑的,您留着用。”她把两只小木盒放在石桌上,看着禹王。
今日禹王换去了那套鲜红的衣服,整个人那种恣意的气质也都敛起了,他手中拿着刻刀,一刀一刀小心地在木头上刻着,不像是个野心夺权的皇子,反倒像山野间无欲无求的隐士。
赵泽世放下刻刀,目光落在那两只木盒上,一时有些讶然,他挑了挑眉端,“怎么想起买这个?”
“殿下今晨不是说睡不着吗?”柳倾玉还觉得禹王问的奇怪。
赵泽世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前日睡了整整一日,昨晚又开始睡不着,这些症状在柳倾玉眼中估计是病了,所以特意给他买了这些药香来调养。
他把手指落在木盒上,笑道:“多谢柳姑娘。”他自己都习以为常了,柳倾玉却为他记着。
柳倾玉见他收下,笑着摆了摆手,“殿下无需客气。”
赵泽世指了指旁边的石凳,“柳姑娘请坐。”他手中的木雕已有雏形,约莫是要雕个飞鸟之类的物件,他把木雕放下,看向柳倾玉。
柳倾玉提起裙子在他对面坐下,眼神落在他冷白指间的木雕上。
“柳姑娘稍等。”他抬头看了柳倾玉一眼,对她抿唇一笑,接着便又低下头开始刻手中的东西。
不消片刻,手中的东西成型了,是一只麻雀。
柳倾玉没想到禹王细心雕琢的东西竟是最常见的麻雀,她看了看这只木雕的麻雀,又转头往树上看去,嗯,还挺像。
“殿下之前学过刻东西吗?”是真的挺像的,尤其是麻雀的那双眼睛,好像在滴溜溜地转。
赵泽世把木雕麻雀放在柳倾玉手边,“以前闲着无事时便会随手刻件小东西消遣,那时候我很羡慕麻雀。”
她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时候了,是禹王在宋国为质失去自由的时候,所以身为天潢贵胄的禹王才会羡慕一只小小的麻雀。
“柳姑娘,你按这麻雀的后背。”这麻雀背后有一个机括,柳倾玉在赵泽世的示意下摁了下去,然后就感觉麻雀开始在自己手下振动,她忙缩回了手,却见那麻雀扑腾着飞到了赵泽世肩头,站在了那里。
“它会飞?”柳倾玉惊喜地问道。
赵泽世被她惊喜的目光看着,都不忍心说出否定的话来了,事实是,死物哪里能飞起来呢?这么一段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他把麻雀从肩头拿下来,道:“我在它里边安了磁石,受到其他磁石的吸引,它就会飞过去。”说罢,他从自己肩头把那片吸引着麻雀的磁石取了下来,放在掌心让柳倾玉看。
柳倾玉的眼神一直粘在了那麻雀上,她还未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赞叹道:“殿下真是奇思妙想!”
见她对这麻雀这般喜欢,他笑笑,“等我给它上了色,晾干后给柳姑娘送过去。”
“多谢殿下。”对这麻雀她实在喜欢的紧,因此也没有推迟,直接就应下了。
说完这些,柳倾玉起身朝禹王欠了欠身。
赵泽世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现在离皇位最近的赵沐阳已经被陛下厌弃,虽不至于说是再无登基的可能,但其羽翼已折了大半。
下一步……
中秋宫宴之后,陛下软禁了最受宠的承王,连带着皇后在后宫也失了宠。
那日的案件还未有结果,陆陆续续查了半个月,眉目倒是有一些了,只是线索断了。
那日大理寺卿被杀,因办案需要,陛下破格擢升了三年前的探花上任。这探花是大晋清贵世家嫡子越扶安,办事极遵规矩礼法,很少饮酒,但文人的清谈会上总能见着他温文尔雅地与人辩论。
越扶安在洛都除了亲人外走的近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赵泽世,但那是三年前了。
赵泽世被送出为质后,便立刻有人拉拢越扶安。越扶安之才名大晋无人不知,只要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有文人相拥。可偏偏越扶安哪方都不站,三年来只安心做自己的份内之事。
如今陛下破格用越扶安,一是相信越扶安是忠君之人,不会参与到党争中。再来是如今朝臣中,没多少有能力的,陛下宁愿用有能力的新人,也不愿把那些岁数大了的老臣弄上来。
看着整理成文的线索,越扶安的眉间轻轻皱了一下。别人看不出来,可他却隐隐有个猜测。
看一件事情是谁做的不能只看谁有动机,还要看结果对谁最有利。眼下的结果,看似承王利益受损,其他皇子得利,可事实是因为此事,陛下对所有皇子都不信任了。
皇子中没有得利者,或者说如今在朝堂中的皇子没有得利者。
那么,这些事情一连串的发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越扶安不再纠结,把卷宗卷起来放好,他觉得他是陷入一个死胡同了,可他明知道如此还是转不过弯来。
可能,他需要问问别人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拿起案牍上放着的笔就书写起来,一封邀请函写好后,他把写满了字迹的纸张递给身边侍卫,“回府后让先生誊在邀请函上,先誊二十份。”请的人太多了会乱,有些人的想法他了解不到,请的人若太少了反而不如私下聊聊。
越扶安的邀请函一发出去,整个洛都的女子都沸腾了。若问洛都女子最想嫁的人是谁,十个有八个都会说越扶安。
反正都是要嫁给不熟悉的人,若能嫁得越扶安这种有君子之风的男子,将来的生活必不会受苦。
因此,在越扶安打开府门迎接客人的那人,不少女子也进了府中。那些女子家世都非富即贵,他们总不好把人赶出去,便将人安置在了越府的花厅。
柳倾玉在屋中正与丫鬟们谈笑,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冲了进来,“我的姑奶奶,越公子今日邀人清谈,多半个洛都的贵女都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的住呀?”说的同时,卫灵就抓住柳倾玉的胳膊,拉着她要出去。
柳倾玉拉着卫灵坐下,“等等等等,你就让我这样出去?”她虽然对越扶安没意思,但灵儿对那越家公子有意思呀,她总得去助个威。
卫灵拍了拍手,笑道:“也对,你这么漂亮,再打扮打扮越公子还不得挪不开眼。”那她和玉儿在一起岂不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越公子大约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柳倾玉看着卫灵那一脸花痴样,忍不住提醒道。
卫灵道:“不管。”然后她对荷香荷丹吩咐道:“快给你家小姐打扮打扮,最好弄得素雅点,身上要带着些书卷气才好。”
荷香荷丹两人对卫家小姐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早就习惯了,笑着应下了。
等柳倾玉换好了衣物,卫灵眼睛都要放光了,水蓝色的衣裙一层一层如波纹般荡开,发饰用的多是蓝水晶和发带,整个人好像出水的仙子一般。
看着镜中的自己,柳倾玉对卫灵道:“你看这哪里还有一丝书卷气?”
卫灵推着她出去,“是呀是呀,我们玉儿身上都是仙气。”
柳倾玉几人的欢声笑语早就传到了旁边房间的赵泽世耳中,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没有推开窗户去看。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已经给柳倾玉造成了许多不便,再贸然出现在其他人前损害柳倾玉的名声乃至于害了相府绝不应该。
外边的声音渐渐远了,赵泽世心想:许久不见扶安,今日扶安又开清谈会,不知是何等盛景。
他给自己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把一张黑铁面具戴在脸上,纵身离开了相府。
柳倾玉和卫灵二人也去了花厅,因为花厅中人都是越扶安的仰慕者,她们一看到柳倾玉以这般模样出现,一些酸言酸语就传到了柳倾玉耳中。
“打扮成这样给谁看?”
“人家越公子才不会看上她这种浓妆艳抹的!”
卫灵是个急脾气,听见别人这么说柳倾玉气不打一处来,找准目标之后拉着柳倾玉就往芙月郡主那边去,手指着芙月郡主道:“赵芙月,有种你再说一遍!”
“没我家玉儿生的好看便闭嘴,何苦让大家都来看你这副嘴脸,看得人想吐!”
有卫灵替她出气,她也不说话,只笑着看赵芙月,这笑意却遮不住她眉眼间的嘲讽。
芙月郡主气结,连着说了几个你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刚刚和芙月郡主一起说话的女子接过了话茬,“女为悦己者容,柳姐姐这般打扮别说没掺别的心思在里边。”
这些女子虽然都对越扶安趋之若鹜,可却不愿意被别人单独挑破心思,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我说呢,要想俏一身孝,啧。”柳倾玉也不多说,只对着叶欣穿的一身衣服上下打量。
柳倾玉自问不是个爱惹事的,但别人惹到她面前来了,她也没必要忍着让着不是?
这叶欣出身不高,但为了嫁入高门,满洛都的人都听过她的才名,和赵芙月走的近也有这个目的。
满座对柳倾玉的议论声瞬间熄了,原本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就说不上谁比谁清高,何苦再招惹柳倾玉呢。
花厅安静了下来,柳倾玉和卫灵坐在了芙月郡主旁边,芙月郡主厌恶地看了一眼卫灵。若是柳倾玉也罢了,好歹还是个相府嫡女,这卫灵却是武将家的女儿。
大晋重文轻武,不止赵芙月,很多人对卫灵都是看不上的。
柳倾玉注意到赵芙月的眼神,出声道:“芙月郡主以为在治国中,文治重要还是武治重要?”
“自然是文治。”赵芙月不假思索。
柳倾玉摇头,“非也,道家讲万物相生相克,需阴阳平衡,文治武治没有哪个更重要。郡主看不起武将的思维,该改改了。”
赵芙月听着柳倾玉说这一堆就头疼,她没再应。
卫灵没把赵芙月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轻轻拽了一下柳倾玉的手,悄悄对她说:“我听见越公子的声音了。”
柳倾玉顺着卫灵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多时,果然看见一群人走过来,越扶安就在其间。
她看了卫灵一眼,真是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