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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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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晚指挥小鹰将她带到一个好的视角,能够更加清楚的看见,小宁如风如何战胜的野兽。
场内起哄和欢呼声不断,他们有人开盘押注,小宁如风的赌注上寥寥无几,黑灰色的木桌上,唯独一块金子闪闪发光。
倒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没关系,这次,小宁如风一定会让押注者赚个盆满钵满。
桑榆晚跟着小鹰在一旁给小宁如风打气。
小宁如风单膝跪地,手搭在膝盖上,他低着头,穿着灰色的破布麻衣,衣服上染血已然是常态。
他手指白皙修长,身型又纤瘦,这随时都要破碎的感觉。
野兽那厚重的掌心,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宁如风给碾成肉泥。
“不要!”桑榆晚心突突直跳,她惊叫一声也于事无补。
她现在这幅模样,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哪里来的畜牲,竟然也想在这里出风头!”
“这位仁兄,此言有理。”
“废物就是废物,赶紧从台上下去吧!”
“是呀,我上去都比他强。”
周围人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小宁如风寒凉的眸淡淡扫过众人恶心的嘴脸,此时他的内心深处,毫无波澜。
突然,宁如风动了。
他在众人倒喝彩的时候,只是动了几根手指,哐当一声,庞然大物般的野兽猛然摔倒在圆台之上。
“怎么回事?”
众人一片哗然,“这废物动了什么手脚,定然是作弊了!”
“他肯定是作弊了!”有人激愤道:“司长,请司长裁夺。”
众人也跟着附和,“请司长裁夺。”
桑榆晚听闻,心不免也跟着揪起来,她连忙看向台上,位高权重且冷着张脸的男人,他缓缓抬起紧闭的双眼,双手拄着那寒冰般冷冽的铁剑。
在众人目光中,以及桑榆晚那颗紧绷的心,李长云微微张口,“宁如风,胜!”
“什么?居然让这个小畜牲赢了!他定然是投机取巧!请司长大人明察!”
“是啊,还请司长大人明察。”
“既然让一个妖孽进入镇妖司,简直荒唐,可笑至极。”
“这位兄台,还需谨言慎行。”
□□鹰隼般冷眸一扫周围,被他所看过的人皆逼上嘴巴,胆战心惊,场馆内瞬间安静下来。
这群皇亲贵胄,倒也怕这位手握重剑,坐稳镇妖司司长之位的□□。
如此,桑榆晚也算清楚,为何皇家人一直和成为司长的宁如风,针锋相对。
□□冷眸扫过众人,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台上衣衫褴褛的宁如风身上。
如今的宁如风浑身沾满血迹,这也是分不清,是兽的血还是他的血,唯独他的那蓝眸依旧耀眼璀璨。
怎么也不像明珠蒙尘。
“既然,诸位颇有异议,便先将此人拿下,入狱,待查明后,再决定是去,是留。”□□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躺在台上,宛如一具死尸的小宁如风。
唯有他看见那只蓝眸后,□□久经风霜的脸上,才产生一丝裂痕。
半妖,又何妨。
□□甚至丝毫未将宁如风放在眼里。
想他斩妖除魔卫道数十载,区区一个未成形的半妖,也能在他面前造次不成。
□□轻飘飘的留下这句话,就直接带人离开。
小宁如风被两个士兵从台上拖拽着,紧随其后,他残破的身躯宛如缺了钉子的木质玩偶,任凭士兵们摆弄。
桑榆晚连忙让小鹰带着她跟上。
原来,宁如风曾经就下过这镇妖司的牢狱。
小宁如风双眼微垂,双臂宛如漂絮,身如浮萍一般,任由士兵拉扯,他半点没有反抗,他知晓司长大人的雷霆手段。
反抗,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小崽子胆子可真大,竟然在司长大人眼底下做手脚。”
“一会可有这小崽子受得。”
士兵们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小宁如风就当没听见,连眼都没抬。
反倒是,紧跟着他们的桑榆晚惹一肚子气。
……
小宁如风被押至到牢狱中去。
桑榆晚从小窄门,硬挤着身子进去。好不容易走到小宁如风所在地。
突然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与面前一士兵对视。
“哪里来的猫?”士兵怒喝一声。
桑榆晚脖颈猛地一缩。
“喵……”她踩着小爪子,缩着脖颈,不知觉地,一步步向后退。
也真是倒霉,碰见士兵。
“哟,这不是时常跟在那个妖孽身边的小猫嘛!”
突然桑榆晚的后脖颈被人拎了起来。
还没等到她反应,一股力道袭来,直接将她小身子摔到墙角去。
登时,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吃痛地惊叫一声,“喵……”
她强睁开眼,瞧见眼前李荣逸那张明晃晃,带着满满恶意笑容的脸。
李荣逸明明年龄不大,本性却如此之恶毒。
李荣逸怎么会出现在镇妖司牢狱中。
这次,怕不是也是他偷偷跑来的。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在皇城内为所欲为,镇妖司看守牢房的士兵,皆不为所动。
当然,他们也对李荣逸的恶行,熟视无睹。
“喵。”桑榆晚还没缓过来身体传来的痛楚,她后脖颈就被李荣逸再次捏住。
“妖孽,这只黑猫不就是你狗窝里那只嘛。它倒是心系你,竟然跟着你来牢狱了。”李荣逸宽厚粗壮的手攥着小猫,一步步来到监牢里,坐在草席上的男人。
宁如风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血与尘土,泥沙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他睁开那双蓝眸,好似静谧的湖泊,不带有丝毫情绪。
他双只手随意搭在身旁,静静地瞧着李荣逸。
“啧,果然是个没长心的妖孽。”李荣逸晃荡着手里的猫,就好像是在玩弄一个破烂玩具,甩来甩去的。
桑榆晚登时在头晕目眩中,胃里一阵翻涌,怕不是要吐出来。
她心底止不住脏骂,神经病。
李荣逸就是个神经病!
“来人,给我把宁如风从牢里押出来。让我好好审审他!”李荣逸拎着小猫坐到一旁的桌子旁边。
他翘着二郎腿,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少爷,没有司长的命令,我们也不敢将这妖孽放出来……”
士兵话没说完,他胸前猛地被人踢了一脚后,顿时其余的话都咽回嗓子眼里。
李荣逸收回脚,微微俯下身去,盯着他笑道:“你口中的司长大人此时正在本少爷姑妈殿门口罚跪,而我,即将要接手宫中的玄甲卫。”
这时,好不容易从李荣逸魔爪中脱离的桑榆晚,脚踩着冰凉潮湿的地面,再次回到桌旁。
她那双黝黑的眸,死盯着他。
原来前任司长跟他们是一伙的。
而李荣逸这般德行,竟然能接手玄甲卫。
苍天啊。
大昭要亡。
亡于李氏之手。
“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把人押出来。”
桑榆晚冷眼瞧着李荣逸歇斯底里的发疯,宛如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她连忙退到一旁,等待着时机,直到士兵押着宁如风的身子出牢狱的时候,她一跃而上。
锋利的爪子一露,狠狠地抓伤士兵的手腕。随后她感受到一股劲儿,她身子猛地摔落在地。
而这次摔落的地方正巧是墙角堆放刑具的位置。
这时一根尖锐的钉子,狠狠刺穿她的皮肉,强烈的疼痛迫使桑榆晚直接从小猫的身体中离开。
唯一陪伴小宁如风的猫死在了他的面前。
桑榆晚揪心的看都不看小猫尸体一眼。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突然,她见到小宁如风身边萦绕着几团黑雾。
那黑色的漩涡,仿佛将整间牢房吞噬掉。
瞬间,桑榆晚见众人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原来李荣逸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对!等等!小鹰,小宁如风身边的黑雾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宿主,黑雾,怕不是他入魔的前兆。]
什么?难道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入魔了?
突然,桑榆晚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等待她再次清晰时,她眼前已换成宁如风府邸的庭院中。
心魔消失了。
自从宁如风当上镇妖司的司长,在太妃娘娘原有的记忆里,宁如风并没有像今日这般心魔作祟。
怕不是鹿清梨被黑雾击中,宁如风心神也不禁跟着不稳。
如今的宁如风神智已经清醒,桑榆晚瞧着他已然成熟的样貌,心跳不知觉地加快几拍。
“你……”
桑榆晚关切的话未能说出口。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好似一座冰冷的雪山,丝毫不似幻境中,小宁如风的那般亲近的模样。
“宁如风,幸好你,活下来了。”桑榆晚露出一抹的笑容。
那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他活下来真好。
宁如风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两下,他面上并无表情,半晌,他冷眼道:“娘娘这是何意?”
“没什么,本宫只是感慨而已,并无他意。”桑榆晚摇摇头。
既然宁如风没有这段记忆,那她也没必要向他说出口。
只要他能从心魔中走出来就好。
宁如风稍怔。
这时皎瑕的月光照映在女人美艳的脸庞上,红裙摆随风摇曳,好似红色翩翩蝴蝶,她笑容明艳,不同于之前对他那般狠戾。
“宁大人手里怎会有本宫的丝帕。”桑榆晚瞧着他手指勾着的白手帕,不禁先开口问道。
宁如风登时攥紧手指,冷笑道:“这是娘娘的手帕?”
这可是他从,推鹿清梨下水的罪魁祸首身上扒下来的。
他倒是没想到,桑榆晚会承认。
桑榆晚笑笑,“是啊,宁大人应该知晓,本宫愿意赠些东西给有缘之人。能来宫里陪本宫喜乐的人,本宫都会给东西,让他们带走。大人知道,本宫宫中之物,任何一样拿出来,都价值千金。就当是赏赐。”
“哦?那倒是臣多想了。”
“自然。”
桑榆晚轻呼口气,说实在的,她说完自己都虚。
她不过给男宠手帕而已,男宠受了魅惑之术,定然不会将她说出去。用刑……也不会!
忽然,眼前一道火光亮起。
火苗窜起,那只白手帕在空中直接燃烧,布料燃烧的味道传入来,桑榆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小魔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