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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桂子香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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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两日,青衣男子突发急病死在狱中的消息传来,纪棠愕然……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说了要放他出来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青衣男子身亡,那个小姑娘又下落不明,这么一来,线索就彻底断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接下来又当如何?
……
露华新绽,桂子盈香,转眼就到了中秋。侯府里有片桂花林,正是花开如粟,清风吹过,整个府邸都能闻到浓郁馨香。
每到这个时节,纪棠都要采集桂花,晒干后储存,用来泡茶或做点心。
“少夫人,今年的桂花开得特别好。”阿若手里拿着布袋,将颗颗新蕊摇落。
“多采一些吧,留些来做香囊。”纪棠看着满眼新黄,生出些感慨,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在这里采桂花了。
一盏茶的工夫,阿若已经装了一大袋。
“差不多了。”纪棠接过袋子看了看,“我先拿回去清洗,你去膳房借个大些的笸箩来。”
“是。”
待两人离开,一双玄色云纹长靴从林中走出。阿巳绕到桂花树前看了看,惊讶笑道:“爷,你看,这棵树都快被少夫人薅秃了。”
“多嘴,还不去套车。”
“是,这就去。”
魏叙朝纪棠离开的方向望了片刻,才折身离去。
且说阿若来到膳房,只有一个婆子在煲汤。
“张嬷嬷,有笸箩吗?”
听到喊声,张嬷嬷回过身来,神色有些慌张,双手放在腰间,似乎在往腰带里塞什么东西。
“有,有,我给你拿去。”
“要干净些的,少夫人晒桂花用。”
“好,好。”
阿若走到灶边,锅里传出阵阵莲藕的清香,老夫人爱吃莲藕,这应该是给老夫人煲的莲藕猪排汤。
“阿若姑娘,你看这个可以吗?”张嬷嬷从里间拿出一个笸箩来。
阿若接过来看了看:“行,多谢张嬷嬷,回头给你送来。”
“不急,你们且拿去用。”
待阿若离开,张嬷嬷回头望了望那锅汤,轻轻吁出一口气。
秋日的天气干燥又舒适,阳光和着微风,那袋子桂花不出两日便晾晒好。纪棠分出一些来,做了十来个香囊,让阿若送去了各院中。
中秋节当晚,在兰和院吃团圆饭,期间老夫人又提到子嗣之事,连永安侯也开始催促起来。纪棠和程苒默不作声,魏叙魏暄兄弟俩也只能随声附和尽量安抚。
饭后,众人在院里赏月,深邃的夜空明月皎皎,洒下一片如水清辉。
石桌上放着热茶果子,永安侯夫妇和二房夫妻陪着老夫人推牌九,魏襄在一旁观看,琅哥儿拖着姐姐魏陵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嫂嫂,吃个月饼。”程苒将月饼端到纪棠跟前,“有枣泥的核桃的,还有松仁的。”
纪棠随手拿起一个,妯娌俩吃着月饼闲话。
“嫂嫂与唐神医很熟么?”
“不是很熟,认识罢了。”
程苒往前凑了凑:“我这药吃了快半个月了,也不知有没有效,嫂嫂可否再请唐神医来府上看看?”
“还不到半个月,你也太心急了。”纪棠笑着打趣,“大夫说了,要两三个月。”
程苒有些不好意思:“唐神医医术高明,想必用不了那么久。”说着朝魏叙那边看了眼,“嫂嫂与大哥近来如何?没有那个欧阳虞掺和,应当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吧?”
纪棠笑了笑,没有说话。程苒只当她是羞涩,悄声道:“我跟你说,趁那个欧阳虞不在,尽早怀上稳固地位才是,只要你肚子里有了货,看那个欧阳虞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纪棠咬了口月饼,点点头:“你说的是。”
另一边,魏叙与魏暄在廊下对弈。阵阵桂香萦绕,魏叙歪头看了看:“你腰间系的什么,这么香。”
“香囊啊!”魏暄落下一子,“嫂嫂做的,大哥没有?”
这时,琅哥儿从旁边跑过,小袍子上也别着一个同样的香囊。魏叙嘴角抽了抽:“有,忘了戴了。”
“如此佳节良宵,当然要佩戴桂子香囊了,这香气,闻着就舒服。”魏暄等了片刻,不见魏叙落子,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大哥,到你了。”
魏叙醒过神来,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那日在桂花林,见她采了一大袋新蕊,说是要做香囊,而今全家老少人人都有,就他没有……许是还未来得及给他?毕竟他也有好几日未去她那里了。
不知不觉已至夜深,众人离了兰和院各自回去歇息。魏叙与纪棠一道回了玉棠轩。
进了屋,纪棠自去沐浴,魏叙四处打量,见灯烛下放着个小竹篓,走过去一看,里面装的针线、锦布,以及一个做好的香囊。
与别的不同,这个香囊连接了一块白玉,做得更加精致。
拿起来闻了闻,桂香馥郁沁人心脾。果然是还未来得及给他,魏叙薄唇弯了弯,将香囊放了回去。
夜阑人静,烛影幽幽。夫妻二人躺在床上,须臾,纪棠便睡着了。
也许是忘了,明日应该会给他的吧?这样想着,伸手将她揽过来,闭眼睡去。
然而,直至第二日出门,纪棠也未有任何表示,甚至连提都未提一句,魏叙渐渐失了耐性,拂袖而去。不就一个香囊吗,他那里多得是,不缺她这一个!
纪棠见他面有愠色,只当他老毛病又犯了,也不在意,收拾一番后去了珍福楼。
午时,珍福楼里人声鼎沸,自从她接手,楼里的生意一日胜过一日,名气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了与晓月楼比肩的趋势。
只不过,晓月楼做的是权贵生意,珍福楼则更倾向于平民百姓。
纪棠吃过午饭就在房里看账本,未多时,谢怀清来了。
他一身月青色直裰,镂空玉冠,俊逸容色,连眉梢都敛出些许文人风流。
“早听闻珍福楼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高朋满座生意兴隆。”谢怀清坐在二楼的窗边,抬眼望了望楼下的人群道。
纪棠抬手给他倒茶:“全赖客人们信任,珍福楼才有了这般局势,又恰逢这几日过节,平时没这么多人的。”
“你太谦虚了。”谢怀清喝了一口茶,见她额上的伤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对了,今日找我来有事?你平日里可从未主动找过我,实在是叫我受宠若惊。”
“有那么夸张吗?”纪棠笑道:“今天找你出来是想向你道谢。”
“道谢?”谢怀清有些糊涂,“道什么谢?”
“那日在晓月楼,多谢你及时相护。”纪棠晓得,她晕倒后,第一个把她抱起来的,是谢怀清。
谢怀清楞了一下,道:“凭你我这些年的情分,我护着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说你把我当个外人,才要与我事事话分明?”
“当然不是。”纪棠耸了耸肩,“那算了,本来我还准备了谢礼,可谢翰林这般清风高节,想来也是不屑要的。”
“什么谢礼?”
纪棠从旁边拿起那个香囊放在桌上:“正值佳节,小小香囊,不成敬意。”
没想谢怀清一把抓过去:“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暂且收下吧。”
纪棠扬唇而笑:“里面是桂子,金秋时节正好佩戴。”
谢怀清闻了闻,很香,当下就系在了腰间:“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可得好好珍藏。”
两人说着话,却听得楼下一阵吵闹,纪棠站起来,只见一个灰色长袍的男子伏在桌上,嘴里“哎哟哎哟”个不停。
“大家看看,珍福楼的东西不干净!”灰袍人的随从转身从汤羹里舀出一只茶婆子来扔在桌上,“我家少爷喝了这汤就肚子疼,原来里面有茶婆子!”
此时,食客们开始议论起来,许多人连饭也不吃了,纷纷围拢过去看热闹。
刘掌柜拨开人群,拱着手道:“这位客官,珍福楼一向最注重食材洁净,不可能会有茶婆子,想必是个误会。”
“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你吗?”灰袍人“哎哟”了两声,捂着肚子站起来,“大家看看,珍福楼店大欺客,睁着眼睛说瞎话呀!我这肚子都要疼死了!”
说完又弯下腰去,面色痛苦地呻|吟起来。
“两位客官,珍福楼后厨别说茶婆子,就是连只蚂蚁都没有,一定是误会呀!”刘掌柜继续解释。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么大的茶婆子摆在这,却还不承认!”随从高声嚷嚷,“我家少爷要是有个好歹,你珍福楼可担待不起!”
有眼尖的食客认出来了:“这不是王家的三公子吗?”
“哪个王家?”
“太常寺丞王家。”
“哦,原来是他呀。”
刘掌柜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想尽快息事宁人,笑着上前道:“王三公子,您也是我们珍福楼的常客了,您看这样行不行,这顿算我请,另外,再请个郎中来给公子瞧瞧,诊药费算我的。”
“怎么?茶婆子的事就算了吗?”
“不不,此事我珍福楼定会调查清楚,若真是后厨出了纰漏,我刘贵亲自到府上去给公子赔礼道歉,如何?”
听刘掌柜如此说,食客们都觉得有道理,便开始劝说。不想,那王三公子竟蹦起来:“不行!珍福楼今日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去报官!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的东西不干净!”
“那王公子尽管去报官好了。”
轻柔的女声传来,大家纷纷转头,纪棠正缓缓步下楼梯。
“珍福楼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刘掌柜,派两个人,与王公子一道去官府。”
“是。”
王三继续趴在桌子上哀嚎:“你们听听,这般豪横,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家都评评理。”
纪棠走过去,笑道:“王公子,是您自己说要报官的,我都不怕您怕什么呢?”
“谁说我怕了!去就去!”说着就要往外走,报官就报官,事情闹大点,让这个女人下不来台。
这时,听到人群外有人喊:“魏世子来了。”
王三一听,心里有些发怵,魏叙是都察司佥都御史,陛下眼前的红人,他这般,回头会不会给他老爹惹麻烦?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宫里当值吗?怎么会来这里?
“出了何事?”魏叙一脸严肃地走进来。
刘掌柜忙上前去讲清事情原委。魏叙走到桌边,提起那只茶婆子看了看,又扔回桌上,拿出绢子来擦了擦手,道:“这么大的茶婆子,只有岭南地带才有,王公子从哪里弄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露出了然的神色,王三脸上挂不住了:“魏世子可不能反咬一口啊!明明是这汤里的!”
可是一边说却一边扯着随从往外走:“今日看在魏世子的面上暂且不追究,回头我这肚子若没好,再来讨个公道!”
说完,撒腿跑了。
魏叙回身对食客们道:“给各位添麻烦了,今日这顿珍福楼请了。”
众人一听,皆拍手叫好。
人群散去,纪棠走过去行礼:“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出宫办点事,见大门处围满了人便进来瞧瞧。”魏叙看向她,“几时回去,散值后来接你。”
“不必麻烦了,我一会就回去。”
魏叙点点头,刚想转身,却见楼梯上下来一个人。定睛一看,那腰间系着的,正是他“求而不得”的桂子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