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他》完木

6、第6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渗透进来，照在床上白嫩的脸颊上，被子里白皙的手臂抬起挡在眼睛上，不一会儿，便清醒地坐起来。

　　大概过了那么几秒，温予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不喜欢完全的黑暗环境，每次睡觉前窗帘都不会拉严实，习惯性留下一条缝隙，这也是她小时候的怪毛病，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屋子里隐隐约约能够闻到熟悉的味道，很熟悉安心的气息。

　　“砰砰...”门外的敲门声让她回了神，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八点了，她立即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的瞬间，让她微楞，随即便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去上班。”这个语气听起来就像慰问丈夫的妻子一样。

　　商淮墨倒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薄唇勾起。

　　温予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许久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也明白过来这微妙的气氛，不自然地抚了抚些许凌乱的头发，头微微低垂着。

　　“换衣服，下来吃饭。”男人的语气中有些宠溺的意味，低头看了眼某个不自然的小女人。

　　“哦。”此刻的温予没了平时的清冷和防备，多了一丝呆萌。

　　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份不同。

　　温予很快收拾了一下自己，这里没有多余的一些日常用品，她今天算是完全素颜，没有任何装饰，但着仍旧妨碍不了女人的美貌，皮肤依旧吹弹可破，没有任何瑕疵，身上是一件青色的长裙，颜色衬得她越发白皙动人。

　　她下楼时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男人，商淮墨穿着白衬衫，没有打领带，锁骨上方的扣子没有扣紧，露出了后街和一丝锁骨，禁欲迷人。

　　商淮墨自她下楼就注意到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并没有反感，倒是很喜欢她这样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温予的错觉，温予自下楼看着他起，总能感觉男人脸上的笑意。

　　“给你定了早餐，尝一尝？”商淮墨态度温和地问她。

　　温予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精致的早餐，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

　　“城西巷子里的豆沙包，一大早让人去买的，还是热的，尝尝。”男人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夹起一个豆沙包放到温予面前的盘子里。

　　豆沙包？

　　还是城西巷子里的，他....

　　温予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刚想开口，男人便打断了她的话：“按我平时的口味买的，不知道温小姐吃不吃得惯。”

　　温予总感觉有些巧合过于巧合了，盯着盘子里那个温热的豆沙包没有反应。

　　“怎么？”

　　“没。”温予拿起筷子夹起咬了一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甜味在她嘴里蔓开，眉头舒展，嘴角也不经意间上扬。

　　商淮墨看着她的反应，眼底也是带着温柔。

　　温予只觉得好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之前自己也总是去城西那个巷子里，虽然地方偏，人也少，但是有一家豆沙包铺子她很喜欢，有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去，但是现在倒真的是好久了，没想到还开着...

　　温予从吃下第一口就开始出神了，商淮墨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眉眼中带着一丝落寞，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晌后，温予才回过神来，“味道很好，谢谢。”然后将那个豆沙包吃完了，又拿了一个。

　　商淮墨眼眸幽深，原来时隔这么久她还是忘不了这个味道的，但是为什么...

　　***

　　吃完早饭后，温予坐在他的商务车里，今天他倒是没有自己开车，如今自己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两个人挨得倒是很近，温予只觉得鼻息之间都是熟悉的气味，扰她心神。

　　“送你回去？”男人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突然地抬头，撞上他墨色的眼眸，两人对视了那么几秒，温予很快往后退了退。

　　“我的车还在商氏，我自己开车回去吧。”

　　随即男人便对着开车的司机说道：“直接去公司。”随即车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温予余光看去，男人拿起笔记本在处理文件，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敲打，她只觉得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双手。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温予拿起来一看是庄千。

　　寂静的车厢里，商淮墨能很清楚地听到她手机里的声音，“予予，你回来了吗。”

　　“在路上了，一个小时后到，别担心”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要是有事不知道怎么处理交给云稚。”

　　然后听到对面的人说了一句嗯，温予便挂断了电话。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在商氏的停车场停下，温予打开车门下车，转过身对男人说了句谢谢，然后走向自己的车。

　　商淮墨目光一直追随着前方窈窕的身姿，直到温予上了车才收回目光，下车上楼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斜后方的柱子后面，一道视线将他们拍了下来。

　　商淮墨乘坐专用电梯去了办公室，进门的时候将江秘书喊了进去。

　　江秘书一进门，就看到男人的不同于平常冷峻的面容，他觉得今天的总裁看起来很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

　　“将我上次拍下里的玉珠送到木苑。”

　　江秘书眼睛瞪大，十分震惊，那可是拍下来送给老夫人的东西，老人家信佛，这玉珠可是花了三个亿拍下来的老古董。

　　“是给温小姐么？”

　　“你觉得呢。”商淮墨面无表情地回答，毫无温度的嗓音听上去极为清晰。

　　江景心里卧了个大艹，自己好像是在问那个废话，然后又开始佩服自家总裁追女孩子的手段，三个亿说送就送。

　　“明白。”江秘书声音尤为坚定。

　　江景从总裁办出来，就被顶层的一个经理拉走了，经理左右看看，然后小声地询问：“总裁昨晚上跟昨天来的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

　　江景被问的一脸懵，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知道昨天办公室的八卦，这还带回去过夜了?内心是止不住的震惊，暗戳戳地想自家总裁禽兽般的行为。

　　很快经理用力戳了戳他，他才回过神来“我不知道阿，怎么了。”

　　经理看到他这不明所以的样子，随即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江景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照片中，温予正好从车上下来，打开的车门里，是男人俊美的身影，很清晰的照片。随后江景也注意到了温予身上换过的衣服。

　　经理小声地说道：“今早突然看到的，这怕不是未来老板娘了吧。”

　　江秘书拿过手机将经理手机里的照片删干净了将手机还给他，突然严肃地叮嘱道：“总裁的私事，我们不要随便打探，小心惹出大祸，今天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这里经理突然地闭了嘴，两个人相视一眼，当什么都不知道。

　　.....

　　温予回到木苑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一进门，就看到庄千朝她跑过来，然后拉着她左看右看，温予拉开肩膀两侧说道手，说道：“没什么事。”

　　“不对。”

　　“嗯？”

　　“你衣服怎么换了，昨晚没回去，你在哪过的夜。”庄千凑近她，眼底带着打量和笑意。

　　温予知道她问到底的性子，也没打算瞒着她，淡定地说道：“商淮墨那里。”

　　咳咳咳，庄千只觉得口水快把自己呛死了，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心里暗戳戳地想，自己怎么不知道予予是这种能在陌生男人家过夜的性子呢。

　　“你...,你是不是”

　　“不是，别多想。”没等庄千把话说完，温予便打断了她想要开口说的话，她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事情自己也说不明白，她觉得商淮墨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

　　“老板。”不远处云稚欣喜的声音传来。

　　不过几秒，云稚整个人就凑过来，抑制不住的兴奋，庄千不明所以跟着一起激动，只有温予依旧稳重。

　　“怎么了，怎么了？”庄千拉着云稚的手不停地晃。

　　“老板，刚刚江画的人打电话，《与格》的单子下午到。”说完，就拉着庄千开始转圈，这两个人的音量加起来快传盖了整个木苑。

　　温予看着她俩这个样子也止不住浮现淡淡的笑意，生意场上的人见多了，比不上身边这些纯粹的关系。

　　木苑的房间里，温予坐在木桌前，桌子上是一本没有封面的书，看得出来，书皮是被人撕掉了的，整本书看起来也是被翻阅了很多遍的样子。

　　女人抬起修长白嫩的手指抚在书上，陷入了沉思。

　　随后，温予翻开书的一页，安安静静地看着纸张上的字“阿予”，抬手想要抚上那两个字，可是又像触电般收回来，内心闪过一丝绞痛，嘴里也突然喃喃着那两个字，“阿予”

　　那个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再也不能听到那两个字了，“滴”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书页上，溅开，很快在书上就映出了痕迹。

　　温予摸了摸眼角，指尖的湿润让她失了神，又失控了...不敢再翻开书页，她害怕，情绪一旦失控就会崩溃，她答应过她的。

　　温予将翻开的书合上，然后放到桌下的抽屉里，很快神色又恢复平常。

　　...

　　将近下午三点的样子，《与格》的一批书送到了木苑，庄千还想多喊几个人去门口搬书，随后就被云稚喊住了，“我们两个人可以了。”

　　庄千愣住了，随后就开口拒绝：“那么一批书我们两个人？”

　　“对啊。”

　　“我力气小，稚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庄千看到云稚认真的语气，就泄气了。

　　云稚将她的身体转过去，将她往外推，“就一百本，搬得动，搬得动哒。”

　　？？？

　　庄千不了解温予这里的情况，还以为关于一批书单会有上百本，到最后，只有几十本，这下轮到她傻眼了。

　　当她们两个将书搬进来的时候，温予就下来了，嘴角渗透着一丝苍白，整个人也略显没精神，庄千看到她这不对劲的样子，有些担心，关心地问道：“没事吧，予予。”

　　温予抬手挥了挥，然后看到了搬进来的书，干涩的唇轻启：“《与格》放到一楼进门的书架上，交给你们了，我要出去一趟。”

　　她们两个也觉得温予的情绪不太对劲，脸上透露着担忧，庄千担心地说道：“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温予嗓音中也有些沙哑，很快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云稚跟庄千两个人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担忧，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两个人默契地叹了口气。

　　庄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问道：“木苑这么大的店，这么只进了五十本的书啊。”

　　“经济困难吗？”

　　“不是，老板每一种书都只有一百本，无一例外，我也不清楚。”

　　云稚耸了耸肩，然后又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店的书确实比外面贵一倍，但是愿者上钩，我们又不强买强卖。”

　　确实，云稚现在还记得之前闹事的人，连她都明白的道理，买卖这种事情你情我愿，既然买了还要来闹事就很不可理喻。

　　庄千心里堵得慌，她总觉得予予心里藏着事，她刚刚整个人都透露着不对劲。

　　郊外墓园里面，温予捧着一束菊花站在墓前，墓碑上是一个年轻鲜活的面孔，面容微笑很是青春靓丽，但是这样一个人此刻确在墓碑上。

　　温予缓缓蹲下来，将花放到墓碑前，手指也慢慢抚上那张含笑的照片，嘴里呢喃着一个名字“宁若”，思绪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温予才缓缓站起来，蹲了太久，她的腿已经完全麻了，整个人起身时有些踉跄，但她仍旧没有什么表情，苍白的嘴唇张开：“我没有忘记，宁若。”

　　温予又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言不发，连手机的振动也不予理会，呆呆地看着墓上的照片。

　　***

　　温予久久没有回来，手机通了也不接，她俩在店里心神不宁。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走到前台开始询问：“请问温小姐在吗？”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在，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商总让我来给温小姐送东西。”江景面带微笑，语气恭敬。

　　商总?

　　是那个商总吗，庄千听到这两个字时，直觉告诉她就是上次那个男人，但是予予跟他也没有什么交集吧，突然想到什么，立即走上前去，语气略带不善：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庄千觉得这样的男人多少有些居心不良，平时不是没有过无事献殷勤的男人，带着什么目的显而易见了。

　　“这位小姐，我要找的是温小姐，我们认识。”江景仍旧是语气和善，没有一丝不耐，这是他的职业素养。

　　“这位先生，你口中的商先生我见过。”庄千双手抱胸。

　　“商先生看着像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做这种上门献殷勤的事。”如今庄千已经将商淮墨列入不轨分子一列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饶是耐心再好的人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浪费，江景伸手看了看腕表，眉头蹙起，刚想开口就被云稚打断了，声音虽然软糯，但是语气却也不是那么和善：

　　“我们老板真的不在，您下次再来。”

　　说完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得意。

　　江景也没有多少时间耗在这里了，打算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刚好对上进来的温予，江景跨步上前，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恭敬说道：

　　“商总让我送过来的，还请温小姐笑纳。”

　　温予刚刚从外面回来，如今有些身心俱疲，在听到商总那两个字时，心神一震，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将盒子接了过来，打开。

　　入目的是一个光滑有光泽的玉珠，静静地安置在盒子中间，泛着浅浅的黄色，表面还有一些复杂古老的花纹。

　　温予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玉珠价值不菲，但是商淮墨给她送这个是什么意思，她不想深想下去。只一眼便将盒子合上递了过去，语气中疲惫又透露着疏离：“贵重了，麻烦江秘书交还，还有替我说一句谢谢。”

　　如今她没有心思去揣测男人的心思，她只知道有些事情越早理清越好，没有必要的交集不需要产生。

　　温予知道自己从一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就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甚至觉得自己跟他很早就认识了。

　　江景没有接过盒子，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距离隔得并不是很远，温予隐隐约约能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男人说了什么，便没了声音，显然是结束了通话。

　　很快，温予的手机响起，温予垂眸，看到了一串数字，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安静的心脏跳的厉害。

　　果不其然，是商淮墨。

　　办公室里的男人斜靠在椅背上，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弧度，指尖拿着手机，等待对面的小女人说话。

　　温予从接通电话开始就一眼不发，对面的男人亦然，温予不知如何开口，她害怕听到会令她动容的话。

　　正当她打算结束这段沉默时，对面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这无声的对峙。

　　“不喜欢，嗯？”

　　商淮墨的声音让她紧张，细白的手不由自主捏紧了盒子，她该这么回答呢。她想不到话来回应他，只能沉默着，现在自己脑子很乱。

　　对面男人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但是仍旧很有耐心，他知道她的沉默代表纠结，想必也不是完全不接受的吧。

　　“温予，有时候接受也是一种方式。”

　　接受吗?听到男人的声音，温予眼尾微微一颤，嗓音疲惫沙哑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温予，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拒绝，你犹豫说明你不抗拒，不是吗。”

　　商淮墨最后的语气时肯定的，温予呼吸凝住了，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动摇。

　　“阿予，我送的，是唯一，现在你明白了么。”商淮墨语气缱绻轻柔，最后几句话魔咒般在温予耳畔萦绕，久久不散。

　　阿予。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眼角发酸，多熟悉的名字，她知道这是对他而说。逐渐她眼神恢复清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轻声回应他：“商淮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