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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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陵容与白术回到翊坤宫时，面上便带出些气愤的神色，颂芝就问：“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倒像是受了气似的。”
白术便将余莺儿如何冒认的原委一一说了，道：“我和安小主都不欲招皇上的眼，所以当时并没有跳出去揭穿她，此事要如何处置，还得请娘娘做主。”
华妃听了半晌，先不忙回答，而是招了招手，叫了安陵容过去，问道：“白术避着皇上倒也罢了，你是妃嫔，且入宫至今还未能承宠，你怎么也对皇上避之唯恐不及呢？”
不想安陵容却斩钉截铁道：“嫔妾只知道有娘娘，不知道有皇上。”华妃听了哭笑不得，一指头点在安陵容的脑门上，笑道：“不要犯蠢！那是皇帝，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以本宫的家世，尚且还要敷衍一二，你若这样抗拒皇上，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安陵容却仰着脸望向华妃，道：“嫔妾自入宫以来，一直得娘娘周济，不然一个无宠的答应，那么一点子份例还要减半，连吃穿花用都不够，还要受富察贵人和夏答应的欺负。皇上？皇上恐怕连嫔妾是谁都不记得，难道嫔妾还能指望他？嫔妾只唯娘娘马首是瞻就是了。”
华妃摇头笑道：“这也罢了，倘或将来又碰见了皇上，或是皇上翻了你的牌子，你要记得，一国之君，不容违拗。便是你实在不愿，装装样子应付过去就是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不侍寝，倒叫这宫里的奴才们把你看低了。”
安陵容听了这话，才低头道：“是，嫔妾都听娘娘的。”
此时颂芝也过来劝道：“小主别委屈，娘娘也是为了小主好才说这话的。丽嫔娘娘不善理事，娘娘却肯用她，正是因为小主根基不稳，怕底下的奴才们不服啊。虽然有娘娘撑腰，谁也不敢在小主面前说什么，但新进宫的这些人里，就只有小主和夏氏尚未承宠，背后哪能少得了议论呢？”
安陵容忙道：“娘娘是好意，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只是想起方才那个倚梅园的宫女，就为娘娘不平。”
华妃笑道：“这有什么？难道本宫很愿意在皇上面前出这风头？她胆子这样大，敢当着皇上的面扯谎，也该她翻身当主子。只是作到了本宫头上，也算她流年不利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且等着看她的下场。”
颂芝也道：“不过是一个官女子罢了，多大点子事儿，哪里就值得小主生这么大的气了？奴婢听白术说，过几日初九是安小主的生辰，虽然也不是整生日，也是小主入宫以来过的一个生日了，该好生乐一乐才是，娘娘说呢？”华妃听了这话，就笑道：“颂芝这话很是，左右这几日无事，本宫给你做个生日，在翊坤宫摆两桌酒，再叫丽嫔来当个陪客，大家乐一日，如何？”
安陵容自是欣然应允。到了二月初九这日，翊坤宫里大开筵席，华妃好美食，她的小厨房一向是六宫出了名的拔尖儿，只见席上点心果盘、冷膳热膳，肴馔精致，器皿名贵。主桌当中是一品燕窝山药酒炖鸭子的热锅儿，其他诸如烧鹿筋，烧狍肉，鱼肚煨海参，野鸭烧鱼翅等，海味山珍，无一不备。又有松仁烧豆腐，菌子煨青菜，虾米菜心，百果栗子等各色素菜，配上火腿冬笋虾仁汤。又有一席给颂芝、灵芝等宫女，偏殿里另有一桌给周宁海等太监。
等安陵容来时，便有宫女太监们齐齐上前道喜，安陵容叫菊青放了赏，然后才与华妃、丽嫔一同入席。华妃便道：“这里不用伺候，你们也下去吃吧。”颂芝等都笑道：“今儿是沾了安小主的光，那我们可吃去了。”安陵容也忙笑道：“姐姐们只管去，若要执壶把盏，这里还有我呢。”
于是颂芝等都出去了，丽嫔就笑道：“可见是安妹妹的面子大，得娘娘的喜欢，我跟随娘娘这几年，何曾有过这样的体面？”
丽嫔说话一向是有些口不择言的，当着华妃的面，安陵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姐姐取笑我。”还是华妃在上首道：“这席上也没有姜醋，怎么这么酸呢？”
丽嫔转头一看华妃的脸色，忙笑道：“瞧我这张嘴，我是说啊，安妹妹年纪小，不单娘娘心疼，我心里也是疼你的。前儿承乾宫的康禄海钻营到我的启祥宫来了，一看就是莞常在这一阵不得宠，淳常在年纪又小，指望不上，所以要另寻出路呢。我瞧着妹妹与莞常在交好，给妹妹一个面子，才没有应承他。”
安陵容听说，心中暗暗留意，只笑道：“我竟不知道此事，还要多谢姐姐看在妹妹的薄面上，没有应承，不然妹妹就难做了。”于是敬了丽嫔一杯。丽嫔喝了，又笑道：“妹妹若真心谢我，只把你那个擅算数的宫女借我用用就是了，否则月底关账真是叫人头痛。”
安陵容笑道：“这有什么？今儿菊青没来，我留她在家看家，等明儿我就叫她去丽嫔姐姐宫里请安。”又敬华妃道：“说了这会子闲话，倒忘了恭喜娘娘，听说年大将军要进京了？平定西北，大胜还朝，这可是不世出的功勋，嫔妾给娘娘道贺。”
丽嫔闻言也忙道喜，两人都喝了，华妃也干了，安陵容忙执壶给她满上，只听华妃道：“哥哥能回京固然是好，若是今年还能省亲，就更好了，父亲先前吐了一次血，虽然太医说无事，可本宫总是放心不下。”
丽嫔与安陵容听了这话，又忙劝解，三人正说着，忽然门外一阵喧闹，然后颂芝急忙进来禀道：“娘娘，安小主宫里的菊青忽然来了，说有急事。”华妃皱眉道：“既有急事，就叫她进来吧。”
不料菊青进门就跪下哭道：“小主不好了，外头传信进来说，小主的父亲安大人被人告了，说是贪污，已经下狱了！”
安陵容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手中的斗彩兰石杯也掉在了地上，还是华妃稳得住，道：“先不用慌，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菊青抹了泪道：“就是方才接到的信儿，说是西北大胜，等年大将军进京，军中上下都要论功行赏。谁知就有人上书参了安大人一本，说松阳县奉旨供应军粮，有短缺之数，必定是安大人贪污了，不仅不当赏，而且要论罪。皇上一怒之下，已经下旨将安大人下狱了。”
安陵容听她说完，便离席向华妃跪下，流泪道：“求娘娘开恩，救救嫔妾的父亲！”
华妃看了她一眼，却不答言，只向颂芝道：“你去叫周宁海，让他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颂芝答应着去了，安陵容还跪在地上，丽嫔看不过眼，起身去扶起她来。等了半晌，周宁海才回来禀道：“安大人的确已经下狱，上书参了安大人的是包衣佐领夏家，夏答应的父亲，而且确有实据，军粮短缺一事，不仅安大人牵涉其中，连松阳县的县令蒋文庆也有份，如今都一同下狱了。”
安陵容忙又跪下，哭道：“不会的，父亲一向谨小慎微，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夏答应怀恨在心，指使家人诬告，求娘娘救嫔妾的父亲一命！”
周宁海听了这话，面上便有些不忿的神色，欲要开口，华妃却一个眼神止住了他，道：“你们都先下去吧，颂芝，你送送丽嫔。”丽嫔便是再没眼色，也知事有缓急，便忙起身告退了。
等室中仅余华妃与安陵容二人时，华妃才道：“你是想要你和你娘好呢？还是一定要舍了自己的前程也要保你爹的荣华富贵？”
安陵容听到这话，愣了一瞬，忙道：“请娘娘明示。”
华妃道：“你家里的情形，本宫也知道些。你虽是嫡长女，可母亲不受宠，你和你母亲还要去讨好姨娘，究其根本，是因为你爹才是一家之主。可如今你已经是皇妃了，你爹反而要仰仗你的权势，不然你也说了他谨小慎微，怎么就敢张狂起来，连军粮都能动手脚？夏氏固然与你有怨，可本宫是知道皇上的，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皇上不会立时将人下狱。”
安陵容心中纷乱，只哭道：“即便父亲有错，嫔妾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华妃见她仍然未悟，便冷笑道：“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你如今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背靠皇上的权势，你也是一头虎。你当好生想想，你这样求着本宫去救你爹，于你自身有什么好处？救他出来接着当官？让他继续欺负你娘？叫小妾踩在你娘头上耀武扬威？还是就此压服你爹的气焰，换你来做一家之主，让你爹来看你和你娘的眼色，这全都在你一念之间。”
安陵容愣在地上，听华妃继续说道：“但本宫要提醒你，于公，皇上最恨贪腐，你若要求情，恐怕皇上就此厌了你，这两个月的风光就全成了镜花水月。于私，本宫的哥哥在西北作战，军粮出了问题，第一个受害的就是我哥哥，安陵容，你有多大的脸面，要本宫不顾自己亲生兄长的安危，给你爹说情？本宫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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