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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富察贵人自有孕以来,皇帝皇后都分外看重,所以春风得意,凡事都要占个先儿。此时听皇后独独赐她坐步辇,她便忙谢了恩,然后紧跟着皇后坐上步辇,将端妃齐妃等都甩在身后。齐妃便抱怨道:“华妃嚣张也就罢了,她富察氏一个小小的贵人,眼睛也长到头顶上去了,把咱们这些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欣常在却笑道:“齐妃姐姐这话可错了,人家怀着龙种呢,眼看着就是茂嫔了,那也是一宫的主位,往后别说是咱们了,就是皇后华妃,人家也未必放在眼里。”

      齐妃却冷哼一声,道:“谁没怀过胎似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能生得下来才算她有本事!”这一句话把不能生的端妃、生了女儿的曹贵人和小产过的欣常在全骂进去了,欣常在翻了个白眼,也不再接齐妃的话茬儿了。

      谁知众人各自回宫还不过半刻,就听得有消息传来,道是:“富察贵人回延禧宫的路上,从步辇上摔下来了。”皇帝刚在皇后宫中歇下,听说富察贵人摔了,也是大惊,皇后忙服侍他穿戴了,二人一同赶到延禧宫。只听得富察贵人在床上哀哀叫唤,皇帝怒道:“怎么还不传太医?”皇后忙劝他道:“已经传了,皇上息怒。”

      一时当值的两个太医来了,诊过脉,都道:“贵人是受了惊吓,胎气有些不稳,所幸贵人一向身体强健,臣等这就开了安胎药来,必不使龙胎损伤。”皇帝阴着脸,道:“还不快去。”两个太医忙磕了头,到厢房煎药去了。

      皇帝怒气稍平,又问:“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跟着富察氏的人呢?”富察贵人的宫女桑儿便忙跪下,哭着禀道:“就是回来的路上,走到景仁宫与延禧宫之间的那条夹道时,抬着步辇的太监脚下打滑,就把我们贵人给摔了。”

      皇后听了这话,痛心疾首道:“本宫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着,结果还是这么不小心,都拖出去打十杖,给他们长长记性。”苏培盛听了这话,却不出去,而是看了一看皇帝的神色,皇帝便道:“苏培盛,你出去问着,究竟他们是为了什么摔了富察贵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若实话实说,朕饶他们不死,若有半句虚言,皇后也太宽厚了,就说朕的意思,打死不论。”

      苏培盛忙答应着去了,不过半刻,院子里就鬼哭狼嚎起来,苏培盛忙道:“噤声!富察贵人可还在里头挣命呢,若龙胎有什么闪失,你们的脑袋可都别想要了!还不说实话?”

      那几个小太监便哭道:“真的不干我们的事啊苏公公,景仁宫是皇后娘娘的住处,嫔妃路过是一定要下辇的,否则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所以我们才从景仁宫后头那条路走。谁知那夹道上也不知怎的,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又是黑天瞎火的,我们没防备,这才摔了。”

      苏培盛便回到室内回话,皇后听了劝皇帝道:“冬天路滑,这也是常有的事,也未必是小人作祟,还请皇上息怒,怒气伤身啊。”皇帝却闭目道:“内务府的皮子,是该紧一紧了。苏培盛,传朕的旨意,管送水的、洒扫的,连宫殿监的首领太监,全都送到慎刑司去,严加拷问,叫各宫的首领太监都去观刑,长长记性。”

      苏培盛忙应声道“是”,皇后也不敢再劝。少时太医熬了药,给富察贵人喝了,又诊了脉,道是脉象渐平。皇帝进内室瞧了瞧富察贵人的神色,见她安稳睡了,才道:“你们都好生伺候着,这几日留宿宫中,每日过来诊脉,等富察贵人胎象平稳了,朕自然赏你们。”两个太医都忙道:“微臣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如此折腾一番,已经是天蒙蒙亮了,皇后便劝道:“皇上本就喝多了酒,又没休息好,还是回去再睡一会儿吧。”皇帝却道:“罢了,朕回养心殿去。”皇后无法,只得恭送。

      谁知皇帝到了养心殿,却叫了粘杆处的首领夏刈出来,冷脸道:“朕的粘杆处,号称血滴子,就这样无能吗?何以龙胎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你们却无丝毫线索!”

      夏刈忙跪地道:“皇上息怒,皇上容禀,奴才已经查出些眉目了。”于是从袖中掏出厚厚的一叠字纸,恭敬递了上去,道:“今日之事,内务府说的是正月十五,皇上要留宿景仁宫,所以景仁宫的剪秋姑姑叫人送水,预备着晚上皇上要叫水,这送水途中,难免有些泼泼洒洒。明面上好似看不出破绽,但先前皇上命奴才去查碎玉轩麝香一事,碎玉轩移栽花木一事,也是皇后娘娘做的主,剪秋姑姑命内务府去办理的。事涉皇后,奴才不敢妄言,所以再三查证,这些都是经手之人的供词,请皇上明察。”

      皇帝一看那厚厚的一叠证词,便知夏刈是有备而来,显然之前早已查出了问题,只是忌惮皇后,要等这次抓到实据才敢上奏。于是先不忙翻阅,而是紧盯夏刈,道:“粘杆处是朕的眼睛,朕的耳朵,只有朕才是你们的主子,皇后不是,太后也不是。这话,不要再叫朕说第二遍。”

      夏刈直冒冷汗,道:“是,奴才谨记。”皇帝这才放过,转而翻看起那一叠证词来,只见供出的人里,内务府总管太监姜忠敏赫然在列,皇帝便冷笑道:“好啊,怪不得皇后弄走了黄规全,朕只当她不喜华妃,原来早就算计好了。”于是吩咐道:“给朕盯紧了景仁宫。”夏刈连忙答应,皇帝又叫了苏培盛进来,道:“摆驾寿康宫,朕去瞧瞧太后的病!”

      皇帝到寿康宫时,太后正在喝药,见了皇帝进来,还奇道:“这一大清早的,皇帝怎么来了?可用了早膳不曾?”又问:“哀家刚起身就听说富察贵人跌了一跤,还想着一会儿去延禧宫看看,皇帝去看过了吗?可要不要紧?”

      皇帝见太后的神色不似作伪,便平了平肝火,道:“皇额娘放心,儿臣已经去看过了,太医也用了药,说是受了惊吓,胎象有些不稳,需要静养,暂时倒不妨事。”

      太后听了,喜得先念了一句佛,才道:“那就好那就好,皇帝子嗣不丰,选秀本就为着能给你开枝散叶的,如今富察贵人有了身孕,可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皇帝点头道:“是,正因此事,所以朕来找皇额娘商议,这协理六宫之权,还是交给华妃。另外,朕已决意要封华妃为贵妃,于下月行册封礼。”太后道:“这话皇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华妃原也管过宫务,年家如今也知道进退,哀家并无异议。”

      皇帝又道:“朕还想着,此次册封,命文华殿大学士嵩祝为正使,礼部右侍郎三泰为副使,持节册封贵妃。还令公主、王妃、命妇俱诣贵妃,至翊坤宫行礼叩拜。”

      太后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迟疑道:“大臣持节倒也罢了,原是祖宗的规矩。但外命妇行礼,一向是皇后才能受的,哀家知道皇帝对华妃有愧,但荣宠太盛,是祸非福啊。皇帝如此行事,将皇后至于何地?外朝的大臣,又岂有不议论的?”

      见太后维护皇后,皇帝的面上便带出一丝冷笑来,道:“皇额娘也说了,儿臣子嗣不丰。三阿哥是弘晖还在时出生的,四阿哥与五阿哥皆是宫外出生。这些年来,儿臣的后院中凡有孕者,不是失足,就是落水,倒是华妃协理六宫时,温宜平安降生。皇额娘说,这是什么缘故?是不是这后宫之中,有人藏在暗处,要算计朕?”

      皇帝说到最后,已经是语气森然,有质问之意了。太后大惊,知道皇帝不仅是疑上了皇后,对自己这个太后也起了疑心。毕竟当年给华妃用欢宜香的主意,就是太后主动提起的,也是太后亲手配的香料。

      皇帝见太后面色难看,也不再逼问,只道:“皇额娘病了,宜修身为皇后,又是皇额娘的表侄女,于情于理都该来寿康宫侍疾,请皇额娘下旨吧。”

      皇帝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太后气得倒仰,一旁的竹息姑姑忙上前为她顺气,劝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太后好容易喘匀了气,怒道:“去给哀家把皇后叫来!”

      皇后本就睡得晚,又兼富察贵人的胎到底保住了,没能如愿,便有些心烦意乱,晨起时头痛欲裂,偏又有寿康宫的人来传话,说太后召见,剪秋便道:“想来是太后听说了富察贵人的事,所以召娘娘去问话,不如奴婢去回禀太后吧,娘娘多歇息歇息才好。”

      皇后还未及答话,寿康宫的嬷嬷便道:“娘娘还是快去吧,太后指名儿要见娘娘呢。”皇后听了,不由皱起眉来,只得道:“剪秋,给本宫更衣吧。”

      一时来到寿康宫,皇后给太后行礼请了安,便要起身,不料太后却道:“跪着。”皇后一惊,忙抬头看太后,太后冷着脸道:“哀家说跪着,皇后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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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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