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紫王§风臣凌

17、凝视与沉沦

　　接到了迪奥吉亚城寻求援助的讯息，密涅瓦整顿后向着事发的地点出发了。

　　和卡潘托利亚的基地相反，迪奥吉亚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由于对地球军交不出他们所要求的高昂赋税，所以，这座原本和平的城市被地球军强行以武力镇压着。万般无奈，他们将求援的对象，放在了扎夫特军身上。那个倡导和平的吉尔哈特议长……一定会接受他们的请求吧。

　　和地球军的激战过后，眼看着这座以平民为主的普通城市接受了炮火的洗礼，看着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遭受到了沉重打击的百姓，密涅瓦的成员们沉默了。默默地投入到受伤平民的救护工作中，他们能够感受到这些百姓的目光是友善的，不过友善中始终带有着淡淡地不信任。这样的隔阂……很快就会消失的。只要用心去感动她们……

　　密涅瓦的小队成员们带着一些常用的药物，食物还有饮用水，分散开行动，狄伦特和摩尔很自然的在一起。

　　离开舰艇后，两个人向着北边的方向走去，沿途一片空荡荡的，原本林立的房子被炮火攻击的残破不堪，在那留下来的破败痕迹上，一座座先前发送下去的军用帐篷被支了起来。

　　索性原先的倾盆大雨已经渐渐停止，虽然还有些微冷，却也使得这些临时帐篷不必在风雨中飘摇了。人们的生活也稍微的好过了一些。

　　有几家人将挖出来的一些生活器具，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搬到了外面，作为公用的生活道具。在这种时刻，人心格外的团结，哪怕是战争前曾经彼此发生过不愉快，可生存下来的人，为了生存下去，还有什么过结可以放不下呢？

　　用土坯搭成的简陋炉灶上，铁锅架了起来，那里面熬煮着简单到过去可能连看都不会让人们看一眼的食物，那些东西在现在，却是格外的珍贵。

　　一路走着，一路看着，摩尔的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和悲伤，如果不是战争，这些人……依旧在过着平平稳稳，安居乐业的日子吧。最低限度……有吃有住。现在呢？所有的梦，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破败如斯……

　　“这就是战争吗……”

　　她喃喃低语，眼泪落了下来，稍早的时候，她已经将指令传回了西塞特家族在地球的分部，她命令他们携带一批物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协助居民重建的工作。可在人员和物资到达之前，这些人……还要过上一段这种生活啊……因为战争破坏了交通，想要安全的到达这里，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要哭。”

　　搂着她的肩，狄伦特将烟丢到地上踩灭，像是想连同那个不快的心情一起，“只要我们坚信着自己的决定，那么，这种状况，很快的就会结束。”

　　“可是，结束之前的过程，我……”

　　环顾着这萧索的环境，摩尔怎么也笑不出来，“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样才满足……”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咣啷’一声巨响。然后就听到了有人在尖叫，和水洒到地上的声音。

　　狄伦特转过头去发现，就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帐篷前，一个铁锅翻滚在地上，看上去像是煮的面汤也泼洒了一地，虽然气候已经不算温暖了，但隐隐的可以看到蒸腾的水汽正在向上升去。

　　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正手足无措地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五六岁小男孩，看那男孩的右脚裤腿已经湿了一片，应该是被烫到了。

　　狄伦特和摩尔急忙跑了过去。摩尔自还没有从惊吓回过神来的老妇人手中接过那孩子，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裤腿，果然发现他的皮肤已被烫得红成一片，同时肿起了不少水泡。

　　打开医药箱，摩尔翻出了缓解烫伤的药膏，一边掏出一把糖果哄着那孩子，一边给他精心地涂抹好药膏。

　　“怎么回事？”

　　将铁锅拣了回来，狄伦特看着双目垂泪，啜泣不已的老妇人，和声问道。

　　对扎夫特的军衔不会分辨的老妇人并不知道狄伦特究竟是什么职位，再加上现在的狄伦特是把上校服的上衣扎在了腰上，看她和摩尔的年纪也不大，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的士官，老妇人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颤声道：“没，没事，谢谢你们，我刚刚不小心把锅打翻了，还烫到了我的孙子……谢谢你们帮我。”

　　“咳……咳咳……”

　　从帐篷里传来了咳嗽的声音，狄伦特心疑地拉开门看了进去，按理说，如果里面有人，听到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应该冲出来了才对。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他的身上盖着两床棉被，此刻他双眼紧闭，微微皱眉，说是睡着了，倒更像是昏迷不醒，偶尔还咳嗽两声。

　　“那是我的丈夫……战争开始以前他就病了，但是……还没等我们去医院，这里就被破坏成这样……我的儿子和儿媳妇也被炮火击中死了……”老夫人迎着狄伦特疑惑地目光，啜泣着解释道。

　　“现在怎么不送到医疗部去？”

　　狄伦特指的是由扎夫特军带来了医疗班，他们开来了一架陆用飞艇，停在这里做临时的医院使用，为这些居民提供医疗服务。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老妇人看了看摩尔手中抱着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再看向自己的丈夫。她苦涩地道：“我……大家都很忙……所以我……”

　　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狄伦特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原因。是因为没有人帮忙而分不出身来吧……以她老迈的年纪来看……要照顾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和一个病倒的丈夫……确实是为难了点。

　　“摩尔，你带着那孩子跟我走，方才不过是紧急处理罢了，不好好治疗恐怕伤口会感染。”

　　“哦，好。”摩尔应声道。

　　狄伦特将那老人身上的被子掀开，俯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啊……你这是干什么？”

　　老妇人没想到狄伦特会这么做，愕然地脱口惊呼。

　　对她扬起一个令人安心地笑，狄伦特说的理所当然：“去医疗部啊，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有人手不足的事情了。”

　　说完，她抱着老人从帐篷中走了出去。

　　“等……等等我……谢谢你……”

　　老妇人急忙一步一拐地跟了上去。

　　扎夫特军……不，是协调人……并不像是想象中的不可接触啊。至少，这些天来所看到的这些军人，是和地球军正好相反的样子……纪律严明，为人和善，对帮助他们重建家园没有任何怨言，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指挥官是什么样子的呢？能够教导出这样的部下来，应该也是和地球军截然相反的吧。

　　距离她们这里不远的地方，真飞鸟和雷一组，正在帮助几户人家将被碎石埋在下面的一些物品挖出来。像这样的体力活，当然是由男人来做比较好。

　　“小伙子，不错嘛。”

　　一个大叔拍拍真飞鸟的肩头，赞许地道。还是年轻人好啊，力气十足。

　　“呵呵。”被大叔大力拍地有些呲牙裂嘴，真飞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人也太热情了吧。其实，对于自然人，真飞鸟并没有抱有什么厌恶的念头，他只是单纯的讨厌战争而已，因为战争而失去家人的痛苦，他能够明白。因此，对于这些人，他是投入了全心全力去帮助的。

　　“大哥哥，给你毛巾。”

　　一个小女孩怯怯地举着毛巾，想要交给雷。

　　“谢谢。”

　　接过毛巾，雷对小女孩温柔地道谢，和煦的微笑使得这个害羞的小女孩红着脸跑掉。

　　“扎夫特的士兵都像你们一样吗？小伙子。”

　　方才那个热情地大叔大笑着问道，如果地球军的那些败类也是像他们这样该有多好，当然，这只是在做梦而已。

　　“啊，是的，因为我们是在狄兰达尔议长的带领下成长起来的。”

　　雷淡淡地道，语气中充满了对吉尔哈特的尊敬和仰慕，“议长他继承了西捷尔?克莱因前议长的思想，致力于协调人和自然人之间的和平，希望能够找出来共同相处，没有纷争的道路，虽然那条路并不好走，但我们相信，如果是议长，一定会做到的。抱持着这样的信念的我们，会毫不犹豫地为这信念去战斗，去保护。”

　　他的话很平静，却让所有人越发地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从而想去相信那个议长所说的话。从扎夫特军对他们的援助，从这些士兵帮助他们重新建立家园，他们渐渐地相信着协调人确实可以帮助他们，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敌视，或是恐惧协调人了。

　　稍微停下来休息一会，几个大叔热络地拉着雷和真飞鸟一起吃大锅饭，那种气氛相当的融洽。

　　呀？那个是？

　　真飞鸟刚刚喝了一口水，就发现，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好象是狄伦特和摩尔。

　　正当他要走上去行礼的时候，她们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文森特上校，西塞特小姐，这是？”

　　雷向狄伦特行了军礼，看着她手上抱着的人，诧异地道。难道没有别的士兵了吗？竟然要亲自动手？

　　“其他人都在忙吧，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要打扰到他们了。你们也一样，好好努力啊。”

　　轻笑了一声，狄伦特看了一眼貌似和这些人相处的不错的雷和真飞鸟道。如果能借助这个状态，帮助这些自然人消除对协调人的负面看法，也算是一种收获了。

　　上……上校？这个年轻人是上校？

　　老妇人吃了一惊，她，她以为狄伦特不过是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士兵啊，因为这些日子看多了那些地球军人丑态百出的样子，看多了地球军官强横不讲理的样子，对于军队和军人，以及军官，这些人的心理依旧存在着误区。

　　真飞鸟赶忙迎了上来：“上校，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是要去医疗部对吧。”

　　“不用了，你们忙吧。”

　　看看凌乱的这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不用为这种事分心了。狄伦特淡淡地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她，雷竟然有些微怒，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示意真飞鸟直接将那老人接过去，他正色地道：“真，你先带他们过去。文森特上校，和这里相比，救人更重要吧。如果是我们，应该会更快一些。”

　　只觉得手上一松，狄伦特看到真飞鸟对她露出了一个‘抱歉，逾越了‘的笑，然后他转身向医疗部大步离去。

　　“雷，你……”

　　狄伦特刚想说什么，就被雷打断：“这里不是ＭＳ的战场，无论是体力还是别的，应该是由我们来做比较快，上校是女人吧。”

　　将目光落在她有少许颤抖的指尖上，雷不客气的指出这个事实，“请不要忘了这一点。”

　　女人？听到这个事实的围观者们更加吃惊地看着狄伦特，协调者都是这样的吗？这样看……真的可以相信他们能够拯救自己吧……

　　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为什么一定要去充当那个很强的存在呢？虽然很多人都会忽略掉这个事实，可他却偏偏无法同样对待。不单单是亲眼看到过她发病的样子，更是……从一开始知道之后，就没有办法忘记了。

　　“…………没办法。摩尔，你去追上真，和他一起送这个孩子去治疗，我留在这里。”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承认说不过雷。而后她拣起了真飞鸟留在地上的工具，尽管有些微喘：“同样的说法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雷。这是命令。”

　　“……是，上校。”

　　知道这次没有办法说动狄伦特了，雷也只能让步。方才她没有发火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再说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恼了她。

　　雷?扎?布雷利……

　　一直以来，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你吧……如果不是我意识到那件事……而你……因为某些原因，而下意识的在注意着我么……哼……

　　看着雷的背影，狄伦特的唇角有些上扬，那抹弧度中所流露出的感情，却不是在笑，而是……有别的什么感情搀杂在其中。

　　接到了拉克丝（米娅）要来这里为扎夫特士兵，以及这里的居民们做义演的消息，阿斯兰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个拉克丝是假的，也只有他才知道。不过，吉尔哈特也和他说明了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为了有更强的说服力……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吧……

　　但是，这个米娅唱歌的风格……

　　看着在粉红色的扎古上蹦来蹦去的‘拉克丝’，阿斯兰的额头上挂了几条黑线。

　　这……哪里像是ＰＬＡＮＴ上最温柔的歌姬了……

　　这个样子，真的能代替的了她吗？

　　疑惑地看了看群情激昂的围观士兵和群众，阿斯兰叹了口气，这些人……该说什么好呢？果然是如此活跃，开朗的拉克丝，更贴近于他们心目中的女神的样子吗？真正的拉克丝因为气质高贵的缘故，反而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女神一样，让人不敢靠近……

　　“你去哪里？”

　　混在人群当中，摩尔看到狄伦特想要从会场离开，纳闷地道。

　　“我去找个地方清静一下，这里太吵了，你自己听着就好。演唱会结束后回舰上找我吧。”

　　将衬衣的第一个扣子解开，她皱着眉说着，狄伦特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嘈杂的现场。让她心烦意乱。

　　是有点吵闹啦，可是，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吧。就当是感受这种气氛，配合一下不行啊。真是不合群的家伙。

　　撅着嘴腹诽了一句，摩尔决定继续听下去，暂时不要理那个跑掉的家伙了。

　　那个人是…………

　　远远的，正在和同僚聊天的雷，发现了那个离开的身影，心中一动，找了个借口离开，跟了上去。

　　啊啊……虽然年纪没有到那个地步，可……心境还是变老了吧……

　　中途和那个忽然跑到地球来的吉尔哈特打了个招呼，狄伦特拒绝了留下来一起听歌的邀请，老天，她才准备躲出去静一静，别说他是议长，就算是天神，也别想改变她的主意！

　　远离了吵闹的人群，找到一片无人的空地，说起来，现在找空地倒更好找一些，因为人们都跑去听歌了。

　　三两下爬上一棵没有被炮火破坏，枝叶繁茂的树，在树干上坐下，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着天空偶尔飘过的浮云，狄伦特笑笑，还是这样的感觉好，安静，不带有一点的杂质，暂时冲淡了战火所带来的硝烟。

　　前一阵子摩尔告诉她，那个东西已经接近尾声了，也就是说……很快就可以使用了么……

　　摩尔不止一次问过她，真的要这么做么。她的回答也只有一个，一定要那样做。

　　可是……真正的理由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一个目的，还是为了一个活着的理由？

　　想保护什么，想要做什么……想要为那个人完成什么样的梦想……想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什么……

　　换了名字，不代表她真的忘记了过去……只是因为……狄伦特?克尔泽这个名字……是只为那个人而存在的……只有为了那个人，才可以姓克尔泽这个姓……因为没有了可以叫着那个名字的人存在……也因为觉得再没有可以这样叫她……

　　“真是！我干什么要把自己弄的像个悲剧女主角似。”

　　将手插进头发中，习惯地摸出烟盒，点起一支烟，她恼火地自嘲道。

　　都说人死了会变成灵魂，回来看看自己生前的亲人，可是，你究竟在哪里啊！为什么从来都不回来……劳邬哥哥……难道，是因为迷失在宇宙中的亡灵，找不到回家的路么……

　　“咯嚓”

　　碎石子的滚动声响起。低下头，她看到雷站在离这棵树不远的地方，四下张望着，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怪了……方才……明明看到她是向着这个方向来的啊？怎么到这里却不见了？

　　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雷鬼使神差地就这么跟着她一路下来，但是因为被人叫住说了几句话，耽误了些工夫，没看到狄伦特是上到了树上。

　　那个人……举手投足间……都不自觉地在吸引着他的目光……尽管掩藏的很好，尽管没有被别人发现到，可……思想是自己的，他自己当然清楚心底的变化……

　　那种模糊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分明没有过多的交集，却忍不住去注意……忍不住去猜测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

　　是啊，尤其是那个笑，尽管有的时候笑起来看上去很开朗，可是，总会渐渐地就停了下来，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又或者说是……在透过他们，看着这个世界，和其他不知道什么事，什么人……隐约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悲伤……

　　这个时候，摩尔就会去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同样不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陪着她。

　　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真的想知道……而且……想代替摩尔的角色……

　　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想着很惊人的事情，雷急忙甩甩头，想把那个不符合身份的念头甩掉。

　　“喂，要上来么。”

　　拨开树枝，狄伦特冲他招手。方才雷的那个动作……相当的可爱啊……

　　“上……上校？？”

　　雷差点把眼珠瞪出来，一般人……啊不，是一般女人会爬到那里去坐着吗？尽管她不能按照常理来论断。

　　“如何？要不要上来？”

　　伸出手，她对他笑道。

　　被那个笑容晃的有些失了神，甚至连自己怎么上到树上的都不知道，找回意识后雷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她的身边坐下了。

　　和方才一样，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即使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就这样感觉着她的存在……就感到特别的安心……

　　怔怔地看着她，明知道这么做不符合身份，可他依然无法移开目光……

　　没有察觉到雷正在用含有复杂情感的目光注视着她，狄伦特的目光却落在了距离这里有点远的地方。

　　作为机动战士的机师，视力都是相当好的，狄伦特更是个中翘楚，不单是视力，判断力，反应力，在军中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所以，她在无意中瞥到那个身影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呵呵……不放心吗？所以跟着？如果能找到的话……那才奇怪了。不然她为什么会选择了这个比较开阔的地方，为什么她会到树上来？这样做，不管是谁想跟踪她或是别的什么，都无所遁形。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因为对方也不想露出马脚。到这里为止，就不能再跟下去了。

　　本能地，雷也感觉到了有其他的目光在什么地方搜寻着什么，虽然不确定是在看着他们这里，但那种不愉快的感觉让他起了警觉，四下看去，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他暗笑自己多心了。

　　忽然，他看到在远处一个衣角一闪而过，但是没有看到究竟是什么人。正当他想跳下树去追踪的时候，只觉得肩膀上一沉，回头看的时候，却是狄伦特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身体有些发僵，雷一时间忘记了那个可疑的人影，更不敢随便乱动，这里可是树上，一旦掉下去……会伤到她……

　　真的……很纤细……

　　也许别人会说，她和柔弱沾不上边，可他，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她也是需要保护的啊……雷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尽管文森特上校平常怎么看都很强势，而她对敌时的判断力甚至要比塔丽雅舰长更胜一筹，再加上强悍的战斗水平，和有利的机体，谁都不会小看了她，因而将她划分到强者的行列中。

　　现在这般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让他有些心跳加速。

　　下意识地，雷低下头，将目光转向了她的脸。细腻的皮肤几乎吹弹可破，不施脂粉不单单是因为在军部的关系，也是因为她讨厌添加了化学和剂的化妆品，可是这样让她更显自然。浓密的睫毛下覆盖着的是那双翡翠绿眸，当那双眸往向别人的是时候，承载着太多的情感。高耸的鼻梁下，轻抿着薄唇，只有唇部使用了淡红色的唇彩，那是因为她的血液是金色的缘故，不用唇彩会使得嘴唇看起来没有任何血色。挺直的脖子，和隐隐可见的锁骨被黑色的衬衣反衬的格外白皙。

　　忽然，狄伦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睡的朦胧中靠向雷又近了些，而后，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似乎是想调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雷清晰地听到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哥哥’。那之后她又抓紧了他的肩膀几分。

　　是梦到重要的人了么……那个微弱的声音……虽然是梦话，却也蕴涵了一股浓浓的悲伤在里面……

　　不自觉的，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压住的右臂动了动，调换了位置，搂住了她。这样做是防止她掉下去。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雷的脸有些微红。尽管知道已经睡了的狄伦特是看不到的，依旧还是羞涩的紧。

　　她是……除了舰长以外……和他接触的次数最多的女性了吧……塔丽雅舰长就像是他的母亲一样，照顾他，指点他，但始终是有些威仪的姿态在里面，使得他放不开。霍克姐妹只是同僚，虽然都很活泼开朗，却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只有她……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他在看到她的时候移不开目光，因为……来自于灵魂的吸引……

　　一个重重地点头，狄伦特从睡梦中惊醒，刚刚睁开眼睛的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是觉得自己好象靠在谁的身上就睡着了……

　　“雷？？”

　　当她看清楚雷正红着脸看着她，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的样子后，这才逐渐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啊……这……不好意思……”

　　百年不遇的，狄伦特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烧。就算军衔上来看，她是他的上级……可他终究是个男孩子……终究只比自己小一岁……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真是失礼啊！

　　“啊，不，是我逾越了……”

　　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她的肩膀上，雷像是被滚开的水烫到一样，急忙将手抽了回来，手掌张也不是，握也不是，看着狄伦特，他尴尬万分。

　　“哈秋”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打了个喷嚏，狄伦特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转暗了，难怪会觉得有些冷。所以才会被冻醒啊。

　　脑袋一热，雷将红色的军服外套脱了下来，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天气有些凉了，上校，这个……”

　　“你老实穿着，都说凉了还给我。”

　　又把外套摘了下去，硬搭在雷的肩上，狄伦特丝毫不肯让步。

　　“不行，上校是女孩子，而我是男孩子，就算冷到也没有关系啊。”

　　“少废话，我让你穿上你就穿……啊！”

　　因为动作有些太大，狄伦特一个不小心，差点从树上滚下去，还好雷眼尖，急忙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却因为用力大了些，使她直接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吧，现在的气氛要多窘迫有多窘迫，由于是靠在他胸口的状态，她已经可以听到他加速的心跳了，这个单纯的孩子……好象连身体都在发抖，因为现在的状态太过暧昧而让他招架不住了么？

　　稳定了下心神，狄伦特率先恢复了正常：“谢谢，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我就已经脑震荡了。”

　　从他的怀中离开，她正着神色，对他道谢道，“我想，方才发生的事情，你不会四处乱说吧？”

　　虽然是很正经地说着，但她却对他施了个带有调皮意味地眼色，这个时候她才看起来像是个十八岁的女孩。

　　“厄，不，当然不会。”雷已经完全跟着她的步调走了，他当然不会四处乱说，关于文森特上校的女孩的一面，于公，不能被人抓住话题去说闲话，于私……他希望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好象有种在拐骗纯洁大男孩的罪恶感啊。狄伦特捋了捋头发，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好笑：“好了，我要先回去了。记住啊，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说罢，她探身贴向雷，迎着他惊怔地目光，在他的右脸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矫捷地从树干跳下，挥了挥手，向着密涅瓦的方向跑远。

　　摸着被亲到的脸颊，雷的目光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