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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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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辆小汽车疾驰而过,最终停在了某酒店附近的停车位上。
林琅被凌冬至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酒店大门,突然觉得有点丢人。
身残志坚也要春风一度的女人。
……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猥琐。
林琅不知不觉小声嘀咕道。
“琴瑟绵绵的恋人飞越万水千山、排除千难万险情意相合,这个是不是就好多了?”凌冬至噙着笑说道。
林琅剜了他一眼,瞥见自下车后就一直围在他腰间的西装外套,狡黠反击:“哎,这么热你怎么还把衣服围着,我帮你拿吧。”
说着便迅疾地伸出了手。
凌冬至僵在了原地。
他两只手搀扶着林琅,对方的重量全然倚靠在他身上,有心却无力阻止林琅的动作。
这个时间,县城的夜市还没开始,街道旁的商铺亮着灯,但没有照到停车场的位置,他们站在黑暗中,沉默的姿势在夜色的掩映下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交谈。
只有凌冬至知道在发生什么。
安静的夜晚里,他的喉结滑动,发出轻轻的吞咽声。
他自我放逐地闭上双眼。
林琅轻笑一声,继续心情愉悦地逡巡着自己的领地。
凌冬至紧紧闭着双眼,他能听见不远处的烧烤摊已经开张,几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兴致勃勃地挑选着菜品。
而黑夜里,他喜欢的女人贴在他的胸前,游刃有余地掌控着他的所有感觉。
他快要疯了。
林琅认真地欣赏着他的表情,青年好看的眉毛皱起,睫毛轻轻颤动,两腮的肌肉线条绷紧,尽是忍耐之色,而早已红透的耳廓却将一切黑夜里的故事彰显得淋漓尽致。
……
凌冬至骤然弯下身,把她扛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车里走去。
车门砰的关上。
后座上,林琅被按坐在凌冬至的腿上,双手虚虚环绕着他的脖子,凌冬至双目灼灼地看着她,与摔门的粗暴动作比起来,他的一双手克己复礼地放在林琅的腰间,眼睛里写满了渴求和征询。
林琅低低笑了一声:“怎么,两个月就忘记要怎么做了吗?”
她凑上去吻他的唇。
这是默许。
……
两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林琅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过于放纵了,但从面临死亡之境时回头,再加上久旱逢甘露,放纵一次也无伤大雅,她默默地给自己找理由。
此时此刻,她躺在凌冬至身上轻轻地呼吸,身体里的兴奋因子叫嚣到最高峰后,开始逐渐消退,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牛乳中,身心皆是平和。
她轻声调侃道:“成为富二代的感觉怎么样?”
凌冬至想了想,认真道:“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
林琅撒气似地咬了一口他:“我要听的不是这种。”
“你要听哪种?”
“酒肉池林、莺歌燕舞、潜规则、商界谋略、豪门风云,等等这些。”林琅一口气冒出好几个词语,眼睛亮晶晶的,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凌冬至呼吸一滞。
他见过林琅的很多种样子,课上受到刁难时的清醒理智、不卑不亢,被人设计时的沉着冷静、机智应对,沉溺于爱欲之中的风情万种,倒是第一次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掩饰,全然信任,带着天然的纯真,他们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凌冬至忍不住吻上那双唇。
林琅有点累了,任他啄了两下,不客气地推开:“所以到底有没有?”
凌冬至抚额,认真想了想:“嗯,有一个,我听说,两个副总监都竞争总监的位置,竞聘上岗的前夕,其中一个跟客户谈合作,招待客户的五星级酒店豪华套间临了被换成了双人房标间,里面还塞了一个娱乐业从业人员,客户当即就被扫黄打非的警察抓了。这个算不算?”
林琅的大脑出现几秒钟的空白:“然后呢?”
“警察突击的时候,客户都还没发现有个女人正在自己房间里的浴室里洗澡,两人都被带走了,客户是有理说不清,被行政拘留了,那个副总监甚至不知道这茬事儿,没联系上客户还以为自己被放鸽子了,结果就让客户硬生生在拘留所挨了三天,客户出来后,气得跟公司停止了所有的合作。”
林琅倒吸一口凉气:“好惨,那那个副总监最后怎么样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了吗,是不是他的那个竞争者?”
这次,凌冬至停顿了两秒,才沉声道:“那个副总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跳楼自杀了。”
这个故事,是那天和凌冬至同行的宋经理告诫他的。
当时凌冬至被塞到百谷集团的“温暖家居”子公司,上面安排了宋经理带他。宋经理知道他的来路,又见这个年轻人谦虚谨慎,做事稳当,打心底里欣赏起这个好苗子来。他深知凌冬至身处在这样的位置,会受到多少阻挠,于是便用了那件早已在公司传遍的事情,敲打了他。
那件事情的副总监,原本也是青年才俊,刚进公司便入了部门经理的法眼,对方亲自带着他学习业务,短短三年,便做了部门的副职,晋升之快,让无数人眼红,隐隐有人传言,他跟集团总公司的太子有密切的关系,之后更是如传言所说,职位越升越快。
彼时那个副总监所在的分公司面临组织架构重组,将作为集团未来的核心产业发展,每个掌握实权的人都想分一杯羹,而他便成了一个摆在明面的幌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的事情多了,难免有出纰漏的时候,更何况,那个副总监升得如此之快,底子不稳,于是一击即破、一溃千里。
事情发生之后,那位副总监意料之中的竞聘失败,但是并未被撤职,只是手上的实质性工作都被移交给了他的竞争者。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始终没有查到是谁做的手脚,天之骄子一朝坠入尘泥,他无法接受这种落差,终于从楼上一跃而下。
当时宋经理对这位副总监的评价是:捧杀。
过早地被抬到一个不能胜任的位置,在升职加薪的成就感中逐渐飘飘然忘乎所以,所以一朝被人使绊子,便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如果林琅继续问的话,她便会知道,这位年轻的副总监,便是她去世的初恋,张赫真。
但此时,她只是叹了口气,几分惋惜,几分忌惮地对凌冬至说道:“那你每天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别人打工卖身,你卖身还要卖命?”
她从他身上爬坐起来,身体的热度逐渐消散下去,冷气还在不知疲倦地吹着,扑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的凉意。
凌冬至复拥住林琅,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发顶,低沉的笑声牵动着胸腔震动:“没有,没有卖身,也没有卖命。”
“那他们对你好不好?”林琅任他抱着。
凌冬至顿了顿,声音带上几分委屈:“不好。”
就像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能给他撑腰的人,原本可以忍受的委屈勃然喷发,无法遏制。
林琅确实有点心疼了,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安抚,就听凌冬至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所以,我要早点回到你身边。”
林琅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心已经飘了起来。
“什么意思?”她问。
“林老师,我是自由的,但我是你的。”凌冬至回答。
没有人能强迫他、驱使他,但他自愿让她成为自己的枷锁,她是他唯一的渴求。
林琅听懂了。
她蹙了蹙鼻子,眸光半敛。这一刻,她更加确认了一件事情,凌冬至和薛嘉木是不同的。
薛嘉木是一颗存在于亿万年前的星辰,光芒传播了千秋万载才落到她身边,当她注意之际,那颗星星早已消亡。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她用尽全力能抓住的,有且仅有那最后一片残影。
而凌冬至不是,虽然他的出身、他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会有无数只利益之手、争先恐后地抓住他,夺取他,遏制他,但他们之间的万有引力,会吸引着他永远环绕在她的身边。
他是她永远不会坠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