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睡颜（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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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自习铃还未打响，明远楼里闹嚷嚷的。
在前往顶楼的楼梯上，五六位学生围成一圈，气氛热烈地闲聊着，聊到了一个搞笑话题，爆发出了响亮的欢笑声。
第八阶、第九阶的楼梯被挡住了大半，沈骁侧过身从旁边路过。
一个女生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事，余光注意到了他，停下了话语，伸手拉了拉站在身侧的人，却不留神拽到了一缕垂发。
那人吃痛得扯着大嗓门：“嘶——啥事啊！”
“刚刚路过的那个学弟长得帅。”女生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看的时候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可话还没说完，大家就已经齐刷刷地回过头，毫不掩饰地将目光凝聚在了沈骁身上。
走到上半层楼梯的沈骁感受到了目光，停下了脚步，往下望去，望见一个女生一脸无奈地在扶额，其余的人就直直地望着他，望着他的脸。
沈骁：？
他们慌乱地挪开目光，开始大声聊着班上同学的趣事，几秒钟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要不要上前问一问他是哪个班的？”
“你去。”
“我不敢。”
他们推攘着哄闹在一起，一片欢笑，说话声逐渐变大，沈骁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拍一下，待会发在论坛上，问问是谁。”
一个人拿出了手机要拍他，沈骁察觉到了手机镜头，侧开了头。
他不喜欢照相。
走到了顶层，广播站会议室的附近排列了一行椅子，已经有三四位同学到了。
他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会议室的门缝里透出光亮，里面有“嗡嗡”的说话声，墙体的隔音效果不错。
秋日的风清清爽爽，沈骁的背脊微微后靠，靠在走廊的外墙上，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能感受到贴在外墙上的瓷砖微凉。
他闭上了眼，回想着时间发生在今天中午的一段梦境。
或许是精神与梦境结合得更好了，现在的他在梦境中能感知上一世自己的感受与想法。
午后阳光明媚，他同贺昱平、杨游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
贺昱平一边伸懒腰，一边抱怨着：“今天周二，有午间小测！我不想回去做午间小测！我想直接就开始睡午觉！”
杨游撺掇着：“那咱们走，假装报名了学生会，去实验楼看看。”
贺昱平摇头拒绝：“算了算了，午间小测中午不写，下午还得补上。”
杨游只好转移了对象，寄托着微小的希望：“那沈骁你去不去？”
沈骁刚想回答不去，就望见了许晚栀和她的朋友。
“我去喽，拜拜！”晚栀摆手与朋友分别。
朋友祝福她：“晚栀，祝你面试顺利！”
她在转身之前，朝着朋友自信地皎然一笑：“嗯，我一定能成功的！”
沈骁望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她在往明远楼的方向走去。
明远楼？她要去广播站面试。
看他一时没回应，杨游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沈骁，你走神了？”
“沈哥，你看谁看入迷了？”贺昱平嘴上调侃着，目光朝着他望的方向看去，惊讶道，“咦，那个方向，不就一个女生吗？你认得她吗？”
“嗯，见过几面。”
这简单的回答却勾起了贺昱平的兴趣，他八卦地问了一连串有关她的问题。
姓名、班级、怎么认识的。
“你这是查户口啊？”沈骁有些无奈，没回答一个问题，糊弄了贺昱平。
身边的二位又聊起了别的话题，“4班的几个男生在午休的时候打球被地中海逮到了，被罚写了3000字检讨......”
沈骁没有参与这段聊天，他的脑海中有点乱，他突然动了去报名广播站的念头，这是在规划之外的事情。
他觉得这个想法是一时兴起，太过草率。
回到了教室，拿着新发下来的午间小练，他提起了笔，却又放下了。
踩着午自习铃声，沈骁还是走去了明远楼，走上了顶层，他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最右侧的少女背靠在走廊外墙上闭目养神，清爽的秋风拂动着她的碎发。
他挪开了目光，走到一个身着红色校服的学长面前，低声询问：“学长，请问现在还可以报名吗？”
“欢迎欢迎，当然可以！”学长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从一旁办公室里拿出了一张报名表和一支黑笔递给他，“没有证件照的话，就不用贴了，你把内容填了就行。”
“好的。”
他折叠了一下报名表垫在不够光滑的外墙顶部填写，填写好了后，走到会议室门口将报名表交给了学长。
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男生，沈骁望了一眼门内，会议室中只坐着一个学姐。
学长热心地介绍道：“那是我们广播站的副站长李婷。”
他拿起名单，报了下一位面试者：“下一个，许晚栀，在吗？”
少女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说“在”的同时睁开了眼，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她椅子前几步的沈骁。
沈骁也望向了她，两人的目光相对，紧接着他的心头一颤。
她伸手拉了住了他的校服衣摆，笑容明媚，圆圆的杏眼弯成了小月牙：“是你！你也要来面试的吗？”
一丝雀跃爬上他的心头，她在为我的到来而喜悦吗？
念头一出，他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
不过有几面之缘，自己竟自恋至此。
面对她的真挚目光，他心虚地躲闪开了目光，但嘴角压抑不住地有了弧度：“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拍了下掌：“太好了！”
这段梦境就此结束。
他从梦境中得知了许晚栀要去广播站，但这一世与她相关的事情，有不少发生了改变，他不敢确定这一世的她是否依旧是这个选择。
昨日他吃完午饭回到了班上，看着还剩半杯冷水的水杯，心想这个时间出去灌水，会不会遇见要回班的她。他拿着水杯去饮水机灌水，远远的，就望见了许晚栀。她抱着厚重的作业本在小跑着，看上去有些吃力，他想上前帮她一下，却不料间接导致了她手中的作业本洒落了一地，却也幸运地获知了她确实要去广播站的信息。
大选择的改变一般是受到了外在原因的干预，而大选择的改变会导致相关者在一段时期内压力、心情的改变，因此关于日常的一想一念很轻易发生改变，比如午饭吃什么，什么时间去灌水，吃饭的速度......
他今天中午没有碰到和她朋友告别的许晚栀，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已经多次印证过她心中的选择。
沈骁望着会议室紧闭的门，又想起了另一段梦境，时间发生在十月初。
南城的秋天忽冷忽热，午时热得教室里的不少学生把秋季外套脱了。明明是午睡时间，一班的教室里没有说话声，却不太宁静，有几人在打呼。
沈骁喜静，想起广播站的办公室这个点应该没有人在使用，便没有之前一样绕远路去艺术楼，而是选择去了明远楼。
明远楼下有一棵五十年的老桂花树，苍翠茂密的叶间点缀着一簇簇的金色小花，浓郁的幽香沁人心脾。
他提着个黑色笔袋，抱着作业本站在了广播站会议室2的门前。
门缝透出光亮，他伸手拧了门把手，发现门从内部锁上了，没有人来开门，估计是有人在里面偷玩电脑。
他注意到会议室的门缝下没有光亮，走到会议室的门前，推开了门。
门敞开了一半，握着门把手的手停住了，有个女孩埋头趴在桌面上午睡。
沈骁刚想退出去，却注意到她的后颈右侧处有一个浅粉色的胎记，虽然被衣领遮住了些许，还是能辨认出花瓣的形状。
他定睛一看，是许晚栀。
窗户敞得很大，浅蓝色的窗帘时不时被风吹得鼓起，女孩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件单薄的夏季校服。
清爽的秋风带来了吹淡的桂香，似乎是感到有些冷，她的手摸了摸小臂，胳膊肘压到了一本作业本的封皮。
沈骁后悔自己在来之前嫌热，把外套脱了，挂在了椅背上。
他将笔袋和作业本放在会议桌上，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他的步子很轻，生怕打扰她的午睡。
她坐在靠近门口的长桌顶端，沈骁坐在距离她两个座位的长桌侧边。
会议室里静得只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和细小的笔声，窗外的鸟儿叫了短短的两声，就停止了。
“嘶，麻了。”女孩嘴里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沈骁听见了动静，手中的笔继续写着，抬眼望去。
额头枕在左手小臂上枕久了，许晚栀抖了抖左手，换了个睡姿，侧头靠在右手上臂。她的额头因为挤压，有了一小块浅浅的红印。
她睡得正香，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像是在做一场美梦。身后窗外的天空蓝得澄澈，一团团的白云像柔软的棉花糖。
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道大题还剩下两个步骤，他却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中的笔，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颚，静静地望着她的睡颜许久。
悠扬的午休结束铃声打响了，窗外的云已经散成棉絮。
居然过了这么久吗？
他挪开了目光，重新拾起了笔，用余光注意着她。
许晚栀没有睁眼地抬起了头，两秒钟后，又无力地趴在了桌面上：“我再睡一会儿，月月，待会老师来了叫我。”没睡醒的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含糊的尾音。
沈骁没有回答。
许晚栀没有得到回应，突然反应过来：“哦，我不在教室。”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眼睛蒙上了一层水色，望见了坐在不远处写作业的他，神情有些惊讶：“我才发现还有别人在。”
“你看上去有眼熟。”她眨巴了两下眼，眼前的水雾褪去，认出了他，脸上笑意盈盈，“呀，原来是我的新同事。”
沈骁的心涌上一丝悸动，仅仅是因为那个不经意的“我的”。
“我原来想去办公室的，但是——”他没有说完，许晚栀便心知肚明地点头，“他们不给你开门吗？”
他问：“你怎么知道？”
许晚栀气鼓鼓地埋怨着，在桌面抱着臂的手握成了拳头：“他们在用办公室打游戏，昨天我敲了好久，他们也不给我开门。”
沈骁道：“他们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
她的目光从他手中的作业上飘过：“你在写数学作业，最后一题会写吗？我刚刚算着算着就犯困睡着了。”
她把手撑在桌面上，想要站起身，到他那去看一下答案，却发觉手沾到了水，抬起一看，刷的一下那张鹅蛋脸就红彤彤的了。她咬着唇，一边用一只胳膊遮拦着，一边从校裤口袋里寻找餐巾纸。
之前她的胳膊在桌面上抱着臂，沈骁也没有发现她午睡流口水了，只是察觉她的嘴角有点水润。他忙从口袋里取出了小包的餐巾纸，抽出一张递给她。
她低着个头接过餐巾纸，闷声道：“谢谢。”
许晚栀擦桌子的时候瞥着看他，注意到了他嘴角的淡淡笑意，不禁恼羞成怒：“你怎么也会笑我！”
沈骁摇手，收起了嘴角的弧度：“我没有。”
她没有怒意地像是和朋友玩笑地嗔怪道：“狡辩。你就是觉得我丢人！”
他的眸光清浅，语气坦诚：“我是觉得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你——”她哽住了话语，耳朵红透了底，“那我就信了你的话了。”
梦境截止于此。
沈骁纵使再迟钝于感情，也能察觉出这个梦境中自己行为的屡次反常，是因为他对许晚栀有了好感。
但让他不解的是，上一世的自己明明只见过许晚栀几面，怎么这么快就喜欢上她了。
沈骁一直觉得一见钟情或几见钟情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太过草率。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睡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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