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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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Ending：西绪福斯的清晨～
那户人家是很久之前搬到隔壁的，那位夫人貌似是位科学家，或许很有名气，但竹内太太本身并不关注这件事。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房子里只有那位夫人和她的丈夫，他们还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那家的男主人是个植物人。全身上下只维持着最基础的生理机能，头低垂着坐在轮椅上，竹内太太有时候会想，在那悠长而又难以言明的睡梦里，那位先生究竟会梦见些什么呢？竹内先生和太太谈起隔壁的邻居时一直都是有些遗憾的态度。
毕竟以那位夫人的优越条件，她完全没有必要守着一个活死人。
“真是爱得深切啊。”竹内先生在一次晚餐上感慨道。
在他们搬到隔壁的第三年后，竹内太太惊讶地发现那位夫人怀孕了。
但此刻竹内太太依然没有多想，毕竟那位夫人是个科学家，大概是用了什么试管之类的技术吧。
不过搬过来这么长时间，竹内一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那家人究竟姓什么，就连竹内太太也只是称呼那位夫人为“卡莲夫人”，或者是直接喊“卡莲”这个名字。
十月怀胎过后，卡莲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在为这个孩子起名时，竹内太太才终于知道卡莲的旧姓。
“天城怜……不和她的父亲一个姓氏吗？”
“无所谓，反正也只是一个名字。”卡莲对待这个孩子的态度堪称冷淡。
好心的竹内太太经常会在这段时间来邻居家看看是否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这时竹内太太自己本身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所以对带孩子这件事算是颇有心得。对于卡莲的态度，竹内太太虽然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当她抱着孩子时，卡莲的丈夫就安静地躺在床上，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投影下来，照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五、或者二十六岁的样子。
真可惜，明明是那么年轻的人，灵魂与思想却被囚禁在了这一具不能动、不能笑、不能哭、也不能说话的躯壳里。
竹内太太想到。
小怜是个安静的孩子，就像她的父亲一样，不哭也不闹，像是提早脱离了儿童时代。
但竹内太太却觉得这一家子有些过分可怜了。
不过在竹内一家的帮衬下，怜还是很普通地、健康地长大了。小家伙的长相更像是母亲，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漂亮的底子，只有那一头奔放不羁的黑发像是遗传自她的父亲。自从怜出生之后，竹内太太发现时常会有另一个女人上门来拜访，说是拜访也不太对，因为她经常会住上一段时间，她对待孩子的态度和卡莲对待孩子的态度截然不同，会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陪怜一起玩，也会教育她。
“神代小姐……是卡莲的亲戚吗？”
当她尝试着询问时，却只见神代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神代有张英气且美丽的面容，美人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漂亮的。
“大概算是吧……你要那么认为也可以。”
“蓝妈妈，喏，我写好了，来看看吧！”怜手里还拿着本子，一路小跑到了神代的身边。
“是是。”
竹内太太扫了一眼本子上的笔迹，那字漂亮得不像是几岁的小孩子能写出来的，看得竹内太太有些羡慕，想起她家儿子那手像是狗爬一样的字着实没眼看。她下意识地忽略了怜对于神代的称呼。神代……神代绫子简直就像是这个家里的另一位女主人。
天气好的时候，卡莲经常会把丈夫推出来晒晒太阳。
这时候，竹内家的儿子，春树经常会过来找怜一起玩。
少年不免会对这家晒太阳的男主人感到好奇。
“那是你的爸爸吗？怜？”
“是呀。”怜哼着小曲，手里在摆弄着一个魔方。
“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嗯嗯，妈妈也是这么说的，爸爸要睡觉，他要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时春树在怜家的院子里的那棵树下看到了一个金发男子，他就站在怜的父亲的身旁，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一样。春树有些疑惑，转身走向那边，等他走到那里时，却发现金发男子消失了，如同看得见却触碰不到的幽灵一般，诡异莫名。此刻，少年就站在轮椅的旁边。
他想要去摸一下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想着这样或许就能喊醒他呢，叫他别再睡了，今天天气这么好，站起来活动一下吧。
但当少年的手触摸到男人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掌时，那种冰冷的温度让春树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春树下意识地想到。
他也没听见男人的呼吸声，春树足够确信，男人本就没有呼吸，他只听见了这具躯壳里那极为微弱的心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空洞的胸腔里跳动着。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袭击了十四岁少年的内心。
他真的还活着吗？
怜的父亲真的还活着吗？
整整十数年的时间里，这个安静的男子不曾腐败，他彷佛陷入了沉睡般的不朽。
这时怜好像是早就拼好了那个魔方，不知何时又编完了一个花环。跑过来给父亲戴在头上。十岁的小姑娘如同一个怪物般，她不曾了解死亡。“好啦！这样的爸爸看上去也很漂亮！”她很高兴。“诶？春树你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位先生的不朽。”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听到他这么说，小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
“春树你好老成呀。”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在春树的背后响起：“放手，离他远点。”
春树被吓了一跳，卡莲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怜依旧在没心没肺地笑着：“妈妈，看我给爸爸戴上的花环，漂亮吧？”
卡莲只是看了一眼男子头上的花环，然后轻轻地摘了下来，挂在轮椅的一边上，回答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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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竹内太太看出了儿子的魂不守舍，便问他发生了什么。
春树犹豫了几秒，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妈妈。
竹内太太顿感一阵惊悚。
她想起了十多年前他们搬来这里时的情景——那时的男人——真的还活着吗？
怜……难道是卡莲和一个死人生下来的吗？
不行，这件怪事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们恐怕就要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个禁忌的真相。
但怜那么活泼可爱，她和普通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就是看上去聪明得过分，不过一想到卡莲夫人的职业，他们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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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被带到表侧世界真的没问题吗？”神代璃绪看着兄长怀里的小姑娘，问道。
“她本身就是荒谬的错误产物，这个世界又不是不能容纳错误。”神代凌牙说道。
“妹鲨早上好！”怜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个称呼、以及小姑娘的神态都让巴利安感到恍如隔世。
梅拉格笑了笑：“早上好，怜，你父亲今天还好吗？”
“父亲今天也很好！”
神代凌牙把怀里的小孩子放了下来，让她到一边玩去。
“我现在都不好说究竟巴利安的执念更可怕，还是人类的执念更胜一筹了。”璃绪说道。
“谁知道呢。”
“不过凌牙你自己都没放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望的轮回还在继续。就像是西绪福斯推动石头一样。
虚假的世界里，美丽的卡莲夫人亲吻了她那陷入永恒“沉睡”的丈夫——这样他就哪都去不了了，一切的选择都在她们的手里。
错误的果实在虚幻的世界里被孕育出来，精心培育，直至让她呱呱坠地，如同他生命的延续。
——结局之二 完——
作者有话说第9章 0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