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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想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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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林纾伤势渐好,陆隽便不再拘着他不让他下床,偶尔会允许他下来走动片刻,当然,前提是不能碰到伤口。
于是,屋里或者院落外时常会出现林纾单脚蹦来蹦去的场景,略感滑稽。
陆青沉和程秋苑夫妇俩在这段期间也经常来看望林纾,程秋苑除了带来不少祛疤好药外,还自己去医馆询问到多个调养方子,每天都将补药熬了准时送到林纾榻前,因此林纾恢复速度很快。
红色的烫伤印子也因为精心擦药侍弄而随着伤势变好在慢慢淡化,等到伤势彻底好那天,也许痕迹会消弭殆尽。
就是这段时间陆隽对待他的态度有些变化,比之之前更为亲昵自然,在一些独处密触场合也不再计较避讳,这让林纾感到又莫名又高兴,心下常常泛起一股一股的甜意。
依然是每天早上陆隽为他擦药后再去酒庄上做事,这已经成了默认不变的规律。
林纾目送陆隽远去的背影,刚刚擦完药的腿露在被子外面,上面药膏还湿凉未干,如今已经不用再裹纱布,待药膏晾干就能把裤腿放下来。
他想起方才陆隽上药时手指有时会险险擦过他的皮肤,被他碰到的地方似是复又被烫着了般徐徐生热,林纾耳尖微红,不待药膏晾干,就受不住地一把将裤腿扯下来。
遮住的也不知是某人的欲盖弥彰还是自欺欺人。
也许两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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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匠在前日就已经搬离了田庄,住进了酒庄后院的工人房,这两日闲逛了一遍酒作坊,对里面环境及运作过程基本了解。
陆隽到达酒庄后,钟一浅懒散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莫忠言掌管着偌大一个酒庄,而后院的酒作坊也属于酒庄的一部分,事务庞杂,多有兼顾不过来的时候,因此酒作坊的事情多数时候是常驻的几位酒匠师傅拿主意,毕竟专业事,其中的门道还是专业人士才懂。
除了新来的钟一浅,以及年老的梁师傅,酒庄还有两位酒匠,分别是一身布衣为人温和的青年段韧段师傅,和半老徐娘敏慧敏师傅。
后三位已经在酒庄做事多年,酒工匠人都亲切地称呼他们一声梁老、段哥和敏姐。
现在钟一浅加入了这个酒匠家庭,陆隽将他们四人聚拢在一起,为彼此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而后继续各司其职,新人钟一浅被留了下来。
其余三位继续负责三花蜜的酿造,而钟一浅,将他招来的主要目的,除了要准备千杯琉璃盏,陆隽希望他能创造出新的惊喜。
陆隽将钟一浅领到了酒曲房里面,里面除了酿造三花蜜的专属香曲饼外,赫然又多出了几种不同的曲饼,有方块有圆球,各状不一,颜色混杂,有黄有白,都是这段时间陆隽搜罗来的各色酒曲。
“新酒酿造不好用旧酒曲,我便找了新的来,你看看这些酒曲可合适?”
陆隽指示他一一看过去,钟一浅不过瞧了一眼,便知道了这些是什么曲。
有以大小麦豌豆为原料,粉碎拌水压制而成的砖块状大曲,也有以米粉或米糠为原料,辅以各种中草药糅合而成的圆球状小曲,此外,还有麦曲、丹曲......
真真是将市面上的酒曲网罗各尽。
钟一浅平静地评价,一般。
他身上透着一股自信,陆隽见状微微一笑,颇为期待地看向他:“我还未尝过你酿的酒,不过想来你的技术定是不差的,露一手如何?”
露一手就露一手,正好让这个新东家看看他的手艺,免得让他以为自己招了一个外强中干之人。
钟一浅爽快答应。
他从架子上选定了一款酒曲做酿酒的曲种,陆隽一看,是丹曲。
酿酒原料:糯米、酒曲和净水。
白糯米有现成的浸泡过一夜、已经清洗干净的备放在一旁,不需要钟一浅再从头处理,他将备好的糯米置于饭甑上蒸煮至熟透。
蒸煮、摊晾、加曲......这些工序,花费的不只是心思,还有力气,然而这对已经做惯苦活的钟一浅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他处理得游刃有余,步步精细,亲力亲为,第一次亮相自己的本事,他不肯假于他人之手。
陆隽看他如此自动自觉,甚为满意,便放任他独自忙活不管了。
回到前院西厢,这个厢房区别于专门宴饮的豪华厢房,内部低调典雅,环境清幽,是陆隽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
眼前是一套做工考究的梨木方桌,后置一屏雅致锦绣山河图绣面屏风,在梨木桌的侧边,安置了一方小桌,是新添上去的。
因为林纾也在酒庄做事,平日里为了记录新菜品会写写画画,后面陆隽索性在自己的桌子旁边添加了一张新的,用于林纾办公。
若是陆隽不忙于作坊里面,而林纾也不待在后厨的时候,两人还会同处于此,各自安静伏案做事。
此时陆隽独自待在这里,时下寂静无人,他突感空旷,才发觉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往常就算林纾在这里,两人也是安安静静的,交流不多,可他从不会觉得孤独。
如今,林纾不过是暂时养伤在家,不在此处,他就觉得孤寂难耐,陆隽无奈,习惯成性,这是人所不能反抗的本能,他也不能幸免。
又想到此时林纾乖乖地听他的话待在家里认真养伤的温顺模样,陆隽就不自觉弯起唇,连下笔的力道都柔软了几分。
这是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啊,陆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