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镜高悬》沙漠里的鱼雷

6、沣水县

　　第二天，跟吴敬轩分析的一样，陈礼果然要指派吴春去一趟沣水，认真调查一下这俩桩案子是不是真如案本上写的那样。吴春虽然已经猜到了，甚至也打算要去了，但是他还是故作惊讶。
　　“陈大人啊，我一个看大牢的狱丞随同而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吴春看着面无表情的陈礼说道。
　　陈礼咳嗽一声：“你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狱丞确实缺少管理牢狱的经验，到了沣水县以后你可以跟那边的县令好好交流一番，当然不要忘了协助明镜司司直郭其昌一起处理好对这俩桩案子的调查。”
　　吴春心里嘿呀一声，这好家伙直接跟他在这玩起聊斋来了，不给好处就让下乡是吧？
　　“陈大人啊，如果我只是要交流经验的话，不是跟京城的县牢和金吾卫的牢房交流来的更快一些吗？”
　　吴春对着陈礼眨巴眨巴眼睛。
　　陈礼语塞了一下，然后含糊了一下：“这个确实如此，你到了地方回来后我就安排……”
　　吴春颇为夸张的叹了口气：“而且陈大人啊，我这顶着狱丞的名头协助宋大人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
　　陈礼看着吴春，看了一会，笑了一下：“确实有些不妥当，但是本官可以给你一个临时的头衔，干的好，本官承诺考评之时你的评语必得优等以上。”
　　吴春心里撇撇嘴，老狐狸让人干活还这么抠门。面上的礼数肯定不能少了，深深一鞠躬：“谢大人！下官一定竭心尽力，不辱使命。”

　　吴敬轩和字南坡的郑辰正坐在椅子上一起发愁，他们愁就愁在莫名其妙家里俩小子就卷进去了。
　　“我说老吴啊，你叮嘱你儿子没，让他到了那里千万不要乱来啊，现在几方势力在那搅和，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我儿子脑子没那么活泛，我相信雷千钧还是能把我儿子看好的，你儿子可是出了名的能来事啊。”郑辰给自己的烟枪划了跟火柴，丝丝缕缕的烟气开始升腾。
　　吴敬轩叹了口气：“放心，早叮嘱好了，他自己也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我说老郑啊，你说巡风司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郑辰想了想：“八成是要从大理寺手里把收押犯人的权力给拿走一部分吧？我听郑雪说了，上次巡风司在明镜司搞事没成功，让你儿子坏了好事。所以他们没拿到手的东西肯定还要再拿一遍。”
　　吴敬轩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喝了口茶：“我看不像啊，巡风司大费周折但结果都是一样，就是那个跑掉的犯人一定会落在巡风司手里，听吴春讲，犯人翻供了，说是替齐王家里的人背黑锅。这十有八九巡风司就是冲着齐王去的。”
　　郑辰惊讶了：“不会吧？齐王名声这么好，就这点事情最多是教子无方罢了，顶多是儿子被罚被判，这怎么是冲着齐王去的？”
　　吴敬轩笑着摇摇头：“正是因为齐王名声好哦。我已经叮嘱过了，让吴春到了那里顺其自然，千万，千万不要出头。对了，你家那个小伙子怎么没有躲过去啊？”
　　郑辰也叹了口气：“毕竟他答应的这么快，拦都拦不住，再加上只要他到了那里不要出头，让巡风司的人想干嘛就干嘛就行了。”
　　俩个为人父的无奈一笑，还能怎么办，儿孙自有儿孙福呗。

　　到了要出发的日子，吴春一大早就启程赶往明德门，天才蒙蒙亮，整个城市就已经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状态了。吴春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边看到了正在明德门前穿深绿色的六品明镜司司直郭其昌。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看起来一副非常老成的模样。
　　吴春赶紧一路小跑跑过去对郭其昌行了一个叉手礼：“郭大人，辛苦辛苦。”
　　郭其昌端详了一下吴春，然后颔首回礼：“吴敬山的儿子是吧，听说你一到任就识破了巡风司挑事啊，少年英雄。”
　　吴春心里哀叹一声，怎么就成他识破巡风司挑事了，他就是警戒心高了一点而已。
　　“这番跟我下去，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我们只管查案子，陈大人的命令也是有优先级的明白吧？”郭其昌言辞含混，显然是有别的心思在里面。
　　吴春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说道：“一切都依郭大人的意思，下官绝不越雷池一步。”
　　很快，刑部的人也到了，一脸络腮胡子，相貌伟岸的胡人出现在了吴春的视线中，还有旁边给他拎着大刀的郑雪。
　　郑雪朝吴春挤眉弄眼一番，俩个人会心一笑。
　　“雷一山，许久不见，上次从兵部升调刑部的喜宴我都没来得及去赴呢。”郭其昌向雷千钧行了一个礼。
　　六品上提督司司直雷千钧也哈哈大笑：“没事，郭玄，你升官别忘了喊我这粗人啊哈哈哈，到时候你多喝点我就不计较了！”
　　俩个人客套一番，雷千钧看向吴春：“哦，你就是那个敢触巡风司霉头的年轻人是吧，久仰大名了。”
　　吴春吓得连忙摆手：“雷达人千万别这么说！您这是要折我寿啊……”
　　雷千钧哈哈大笑：“小伙子挺有意思，我喜欢，不过这次下沣水县你可不能乱来了啊，这巡风司指不定没憋什么好屁，千万注意了。”
　　吴春赶忙点头：“雷大人指教的是。”
　　郑雪一边在旁偷笑，看的吴春牙根痒痒。
　　不一会儿，那个穿着玄黑色衣服，点缀一朵兰花的曾广全曾街使也到了。那一副笑面虎一般的表情看的吴春心里不舒服。
　　“曾街使，久仰大名了。”显然俩个官员对于巡风司的人就没什么好感了，随便拱了拱手。
　　“诶，俩位大人客气了，我就一八品巡大街的，当是我先给俩位大人行礼啊。”
　　曾广全也没侧身让礼，比了个叉手礼。
　　雷千钧看人来的也差不多了：“那就都上马车吧，咱们这俩天就要赶到沣水县。”

　　旋即都上了马车，准备开始朝沣水县进发。
　　在马车上，吴春看了一会案本，然后啪的一下合上了。
　　“那个，郭大人，我想问一下沣水县是个怎样的地方啊？”
　　郭其昌拈了拈自己的胡须：“牢狱考评成绩去年第一，百姓生活安居乐业，一处靠山，有水流过，驿站，官道一应俱全。可以说是京城附近最好的一个县了，这个县里头还有齐王本人的府衙在，可以说基本就是齐王本人的大本营。齐王贤良，体恤民情，还好拜访奇人，与之结交，他的大堂上上有达官显贵，下有白丁褐衣。总的来说，是个百姓知书达理，安居乐业的地方。”
　　吴春眨了眨眼：“然后，有个老人就打死了一个道士？”
　　郭其昌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事有蹊跷，还是得我们下去查一下才能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架马车随着护送的官兵，一路开始向南驶去，消失在地平线上，卷起一路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