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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起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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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事情发生,吴春半眯着熬过了漫漫长夜。当纸窗户投入了第一缕光芒时,阳光洒在散乱的文书上。当听到官鼓的声音响起,吴春猛打了一个哈欠,这个晚上过得有一些刺激了。
当官鼓声过了没多久,陈礼几乎是第一个走进来的。陈礼看了一眼烧的半塌的杂物房,露出非常诧异的表情。
“吴狱丞!麻烦你解释一下发生什么了!”
吴春走到陈礼面前,他的目光从烧的半塌的房子上收回来:“陈大人,昨天有俩个小吏押送了一个名叫莫老根的人来,说是沣水县的一桩□□案的案犯。紧接着在晚上发生了火灾,莫老根越狱逃跑,我带着狱吏想把他追回来,在胡同口的时候追到了人,然后被正巧出现在街口的巡风司的人带文书提走了人。”
吴春把郑雪的存在直接给略过去了。
陈礼从后面半截开始眉头就没有放下来过,在听完吴春说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了手:“提人的文书给我看一下,还有那个莫老根的押送文书。”
吴春赶紧跑进去拿文书,然后给到了陈礼。
陈礼看完以后,笑了一声:“好大的手笔,辛苦你了吴狱丞,你做的很好,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
吴春比了个叉手礼:“喏。陈大人,这是巡风司的手笔吗?”
陈礼瞥了一眼吴春:“少知道些为妙。”
吴春自讨没趣,点点头,走出了官衙。
“等下宋邵来了直接让他进来见我,我有事和他商量。”陈礼和一个书吏说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正法堂。
不一会儿,宋邵就进了正法堂,陈礼正在仔细的翻看一册案本,上面写的是沣水县的莫老根案。
“陈大人,下官到。”宋邵对着陈礼行了一礼。陈礼头也不抬:“自己挑个地方坐,外面发生火灾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下官知道。”
陈礼把案本交给旁边站着的书吏,然后书吏把案本递给了宋邵。
“沣水县在这十几天出了俩个恶性案子,一个是杀道士,一个是奸杀妇女。”陈礼看着宋邵。
宋邵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可是从案子上看这俩件事没有任何联系。”
陈礼喝了一口茶,然后对着宋邵说了他今天早上从吴春那听来的事情。这下宋邵轮到皱眉了:“你是说?巡风司?”
向桃花合上茶盏,吴春端坐在那,静静地听他那睿智的母亲在分析。
“巡风司最近从刑部那里拿走了一部分的行刑权,他们现在有权在街上巡逻,还能训斥一部分官员,又从御史台那边扣下来一点监察权,风闻奏事不走御史台而是直接给到皇上。那现在他们还差点什么?”
吴春想了想,立刻想到了自己管的大牢:“你是说关押看守犯人的权力?”
向桃花严肃的点点头:“没错,老四啊,只要昨天晚上那个莫老根从牢里头跑了,巡风司那边的人立刻就可以拿这事弹劾明镜司关押不力,再把抓到人犯这事拿来邀功,到时候直接从皇上那里要走关押权,这不就从铁桶衙门了?你可把人家的好事给坏了个一干二净啊。”
吴春翻了个白眼:“我说娘啊,我要不坏他好事我今天就得丢官卸职。”
向桃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事撞身上了躲也躲不过去,你小子千万不要跟他们再继续纠斗了,巡风司可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可千万别招惹他们了。”
吴春越听越头疼:“娘,我先去休息会,昨天晚上阵仗有点大我顶不住了。”
穿着圆领窄袖袍衫的绯色衣服太监手持一把拂尘,一步三摇的走进了明镜司的院子里,陈礼站直,向太监拱拱手:“曾公公,许久不见啊。”
曾太监笑呵呵挥了挥拂尘:“咱家也是许久没来明镜司了,圣上让我传你进宫里一趟,虽说今日不上朝,但是你们明镜司走水了这件事,圣上还是很关心的。”
陈礼喏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曾公公,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呢?”
“哎呀,咱家怎么可能知道火德星君的脾气啊。”
陈礼跟曾太监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嗑半天,陈礼就是没从这个老狐狸嘴里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然后他上了轿子,开始向远方那个庞然大物,那座匍匐在整个国家心脏位置的皇宫进发。
周瑞正在整理自己的朝服,曾广全恭敬地侍立左右。
“所以,昨天晚上就被一个刚上任几天的毛头小子给坏了我们的好事是吗?”
周瑞颇为意外的听完刚出现在巡风司的曾广全的汇报。
曾广全点点头:“听莫清涧说,那个叫吴春的狱丞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甚至直接跑到大牢里面办公,就坐在他对面跟他死磕,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瑞笑了笑:“小伙子倒是挺聪明,应该是察觉事有蹊跷,又新官上任人微言轻,怕手底下人瞒着他做什么,所以干脆就直接跑地牢里头面对面看着。只要熬过晚上,等第二天另一位狱丞来衙门以后把事情交给他,出了事也不是他的责任了。”
曾广全眯了眯眼睛:“安排点什么?”
周瑞摇了摇头:“才在明镜司折腾出这事你就让人那再出事,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来日方长嘛。”
“周大人高见。”
“行了,轿子叫来了吗,我跟陈大人在圣上面前可是有一场戏要演呢。”
“是什么戏目呢大人?”
“《关公战秦琼》。”
“那祝大人旗开得胜。”
檀香四溢的大殿内,一头黑发夹着几根白发的女皇吕琼正坐在龙榻之上,身着一身赤黄色的圆领袍衫,正握着一卷书正默而不语。陈礼和周瑞俩人坐在下面,端坐圆凳上面盯着自己的脚,俯首不语。
末了,吕琼转动了一下脖子,放下了手上的卷书。
“哎,这人老了,就是浑身不利索,就是得常常松动松动啊。”吕琼面色柔和的看了爱卿一眼,先是看向陈礼:“陈卿,明镜司走水没引起什么大事吧?”
陈礼沉声:“蒙圣人天恩,只是烧了一栋杂物房,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怎么烧个杂物房,犯人就从牢里面跑出来了呢?”吕琼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和,但是陈礼听到后直接跪在女皇面前:“是臣一时疏忽,治理有失,还请圣上责罚。”
女皇盯了陈礼一会,笑呵呵地说着:“毕竟你们那新任的狱丞还是把人给堵住了嘛,功过相抵,朕就不处罚什么了,牢记教训才是啊。坐回去吧。”
“喏。”陈礼说完,低着头坐了回去。
吕琼又看向周瑞:“周卿,听说你们昨天把犯人给提走了,还是从明镜司提的是吗?”
“圣上明鉴,罪人莫老根身上还有些事情,巡风司这边要查清楚。可是……”周瑞刚开了个话头,然后就停住了。
“可是什么?”吕琼疑惑的声音传来。
周瑞瞥了一眼陈礼,然后接着说:“陛下,在提审了莫老根后,莫老根立刻翻供了,说自己是顶包受过,喊了一宿的冤,直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希望圣上为他主持公道。”
吕琼扫视了一眼俩人,然后皱了皱眉头:“顶包?为谁顶包?”
陈礼愕然看向周瑞,周瑞一个起身,跪在地上:“臣以为,只是那朽老儿胡乱攀咬罢了,不值一哂。”
吕琼摇了摇头:“如果有冤,决不能冤枉了好人,说出来吧。”
“是,陛下,那莫老根竟然说,自己是为了齐王二儿子的老丈人许清水,代为受过!”
吕琼那平静的目光缓缓地移动到陈礼身上:“陈卿?你怎么看?”
陈礼心里骂了一声,立刻说到:“圣上,既然有人喊冤岂有不审之理?只是这与天家颜面挂碍……”
吕琼挥了挥手:“无妨,不过是天家颜面罢了,为人间存正义方才是天家职责,那你们说该怎么查呢?”
陈礼直接抢在周瑞之前说话:“事关重大,还请陛下派明镜司,刑部,巡风司一起下去沣水查案吧。”
吕琼扫了一眼周瑞:“周卿,你怎么看?”
周瑞咳嗽一声:“陈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三方会查确实比较公正,这样,就由我巡风司牵头查这件事吧。”
陈礼立刻反驳:“臣以为,地方刑名案件复核本就由刑部负责,巡风司牵头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吧?臣提议还是应该由刑部指派主监审官,我们俩司作为副监审官,三方一起具书才有效力。”
周瑞还想争辩什么,吕琼点了点头:“陈卿提议不无道理,准奏。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喏。”
“喏。”
俩个人快步离开森严的大殿。慢陈礼一步的周瑞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像极了一汪混黑的墨水,丝毫看不见那深黑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