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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人有三急。

      撇给闺蜜一句后,等不急她回答。起身弯着腰踱出影厅奔向解忧所时,电影已近尾声。

      “她惯会挑电影。”

      心里赞扬,悠悠然往回走,半干着手去推重甸甸的门。

      黑暗后,光源仅幕上,影片刚开始的青灰已大亮。

      眯眼去细看,正逢里面的少年将军马上回头。

      天地一静,刹间四目相对似的,万物一顿,心脏跟着停了半拍。

      那光骤然白亮,刺得眼睛睁不开,伸手去挡。片刻,周遭渐热起来,人声先是朦胧,而后熙攘。

      潮湿、闷热得心烦。

      放下手,陌生的长街,形色各异的路人着的都是史书样的袍衫,叫卖声是我听不懂的南音。

      巷尾无风,满头雾水被满头汗水替代。

      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的披肩和外衣,旁边破败一半的院墙里晾着主人家衣袍……咫尺之间。

      下一刻就顺着枯枝到了我手里。

      金手链在当铺柜台上被翻来覆去细看,我仰着头边盯着边琢磨怎么能讲上高价。

      “三两。”

      烛火晃动映在金子上,掌柜摇开折扇,报了低价试探我脸色。

      街上的鸡蛋两文钱一枚,物价换算,三两约莫就抵三四千块。

      摇头作势要拿回。

      “姑娘不妨说说心里价。”

      话头递过来,我咂咂嘴,“七两,掌柜的您看,我这链子样式少见,做工又好,您转头都不需修补,直接卖到达官贵人手里,怎么也要翻番,七两您不亏。”

      眼见着对面眼珠转了三转。

      “成交。”一句从他嘴里痛快说出来,我登时心如刀绞。

      妈的,我亏了。

      不过好在钱到手了。

      碎银换成铜钱,成衣铺出来,总算有了合身的衣裙。

      换下来的袍衫连着一块皂荚被原路投回小院。

      披肩裹着来时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衣服系成包裹背在肩上,坐在小摊囫囵吃完一碗汤饼才恍惚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繁华的夜市,喧闹得真切。

      整合了旁敲侧击的信息:南宋、岭南、蛮荒、瘴气、炎夏……

      劣处斗量车载,好处大抵就一个,“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刻这里却远边关,少战乱。

      手里的钱不算宽裕,租个铺子有余,只是公验不好办,这东西就像是身份证,偷不得抢不得。

      后来这棘手事也叫我想到了办法。国之动荡,人人自危,乱世里只有利益打动人心,编个瞎话使够银钱,应娘食摊就支起来了。

      起初是依葫芦画瓢,别人卖什么就跟着做什么,收益甚微。

      后来就琢磨着改,打着“外乡人”稀奇的噱头,做上了现代家常菜的买卖,效果倒好得出奇。

      攒够十两银子想去赎回手链的那天夜里,我在自家食摊巷角捡到了孙均。

      他生得俊,眉目漂亮,即使身上浴血,灰头土脸,也让人忍不住关注。

      当初隔着屏幕的四目相对突然成了真。

      他捂着胸口艰难立在阴影里躲避追兵,我站在铺子后门呆愣愣看着,连门都忘了关。

      几乎瞬间,他大踏步走过来,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口鼻一同被捂住,挤回门里。

      指缝里的氧气愈少,屋子窄小,我人被抵在门和他之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用手去扯他衣角。

      不动不要紧,一抻,他原本就破烂的衣裳蓦的四分五裂。

      腰间染着血的布料贴在他皮肤上将掉不掉,眼睛一下移,他窄腰上的线条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原本就困难的呼吸彻底屏住。

      孙均皱眉低头一瞥,腾出只手扯掉残损的衣服,许是牵到伤口,他喘息重了几分。

      近在咫尺,呼出来的气打在我耳后,热得人不敢再造次。

      四处张望,却不敢向下望。

      捂着我的手倒是向下移了一寸,呼吸刚顺畅一晌,身后木门外铮铮马蹄声又惹得心惊肉跳。

      他心脏跳得同样快,只是面上不显。

      人一害怕就会胡思乱想。

      我一时回忆着电影里他的身手,推算着他是否身负重伤还能以一抵十。一时又想起他刚刚进屋时不知道有没有血迹滴在地上,夜黑风高,追捕的人会不会看见……

      幸而马蹄未停。

      一晚上悬而又悬的心终于在孙均放下手后,像是结束了磨人的长过山车一样落回肚腹。

      他推开门缝,似是探看又似是要走。

      我拿不准,一着急,扯住了他手腕,“将军留下吧。”

      话音还未落,他眉头一跳,匕首已经落在我脖颈。

      蠢。

      我是真蠢。

      人家从始至终未开口,偏生我张嘴就喊出了他的官职。都不如直接喊他孙总管,好歹死得快些……

      眼睛闭上,心里又一横。

      杀吧。

      我算机不过他这种能在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局里最终活下来的聪明人。

      反正是死,这热气逼人的日子我是过够了。

      死在他手里总好过十几个夜里想家又不敢自戕的叽歪。

      我放弃抵抗,他却突然嗤笑。

      匕首被收进怀里,“我饿了。”

      没好气的开口,“将军不杀我了?”

      “不杀。”

      “也不怕我走出门就去报官?”

      他不耐烦地白我一眼,随即直接坐在我平日睡觉的榻上,“多话。”

      那身脏衣服也没换下来!

      今夜离秋陵渡会晤已经过去月余,他疲于奔命,怕是没空洗澡更衣……

      脏话梗在我嘴边,想了想还是认命地点蜡,给他炒了几个菜,又下了一碗热汤面。

      两双筷子。怕他以为我下毒,每道菜都当着他面吃了几口,“将军请吧。”

      然后转身想去拆他坐过的床褥去洗。

      “站住。”

      孙均眼眸一转,坐在了桌前。本来是一身正气的少年郎,偏偏腰下镂空着,背肌紧绷,白得出奇。

      站在原地边走神边等他的下文。

      他顿了顿,边吃边问,“有酒吗?”

      我转身从灶台旁的柜里搬出一小坛酒酿,用竹筒压压舀出一碗端到他跟前,没忍住还是嘱咐了一句,“这酒度数不够,喝可以,消毒伤口是万不能的。”

      孙均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眉峰又蹙起来,估摸着是嫌我话多。

      撇撇嘴没再说话,心里却在骂他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在老娘家还不准老娘说话。

      被褥换好,重新起锅烧了锅水兑进浴桶,想想,又拿了刚刚换下的床罩架在家具上做屏风。

      租的这间屋子其实只有方寸之地,床都是搭在门口,放下吃饭的小桌,一走一过也费劲。

      屏风支起来,孙均的面也吃完了,我手下拾碗筷,嘴上催他,“更深露重,将军快些洗漱休息,不然天一亮就要开店营业了。”

      孙均抿着嘴向浴桶走去,掀开布屏风的一刻又转过头问正在刷碗的我,“你叫什么?”

      ??

      “应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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