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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阿房退敌 ...
第三日的时候,地上的雪已不如数日前那般莹洁。
许洋与宇文菁随着慕容恒,与士卒们满载死尸而归。接下来的几日,燕军失利的战报如雪片般飞至阿城。首先是高盖晨袭长安未得逞,折了二千人马。他咽不下这口气,引军往攻屯兵于仇班渠的苻坚,被窦冲等夹击,战复失利,二万骑全军覆没。
高盖只身逃奔慕容冲,苻坚大军紧追其后。慕容冲根本料不到高盖会惨败,准备不足之下,营地被士气鼎盛的秦军团团围住,关键时刻又吃了一场败仗。燕军四散突围,慕容冲身边只余几千人,一路向阿房退来。
“殿下距阿房还有半天的路程,但我军一直没能摆脱追击的秦兵。”一员裨将气喘吁吁地回来报告。
“秦军兵力如何?”慕容恒心中紧张,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近三万人马,苻坚亲自督军。”
“这……这么多。”慕容恒一抹额头,差点跌坐在椅子上。
阿房只是个周五里的弹丸小城,向来被历朝当作皇家别苑,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力。慕容冲进驻之后,在周遭外辟陷坑,内设壁垒,围布铁蒺藜,修设碉楼箭楼。可这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城池防御的不足。最糟糕的是城内守军不足万人,且多为老弱伤兵,不仅挡不住秦军,能不能保证慕容冲安全进城都难说。
形势危急,一殿守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谁也提不出个好办法来。许洋侧过头,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焦虑的面孔,琥珀色的眼眸上忧黯蔓延。他暗叹口气,凑到宇文菁耳边柔声道:“菁儿莫担心,我自有退兵之法。”
宇文菁闻言望向他,愁云满布的脸果然晴朗了几分。许洋得佳人信任,心里甜滋滋的,问向来回踱步的慕容恒道:“苻坚可清楚阿城内的兵力?”
慕容恒停下脚步,摇头道:“这半年来苻坚一直在吃败仗,只是最近才神勇起来。秦军从未攻至附近,怎会知道城里的虚实。”
许洋一笑,徐徐道:“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我们这次就摆个空城计与苻坚玩玩,派人告诉殿下让他不要急于入城。”
他见众人依旧一知半解的,便解释道:“我军入城时是最危险的时刻,对秦军而言却是最好的攻击时机。城门过道狭小,入城的队伍一旦遇袭,恐慌之下,必会自相践踏,乱成一团。到时我们连城门都关闭不了,别说撤回的军队不保,这城也要跟着失守。”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许洋笑呵呵地继续道:“我们倒不如毫无防备地将城门敞开,先让殿下散步入城,然后再欢迎秦军,到时只怕是苻坚自己没胆来。当然,为了营造高深莫测的气氛,必须将城外防御工事附近的士兵全部撤回,城头碉楼之上,留下一千守军足够,其余的回到城内在各紧要处集合以防万一。”
“这……”慕容恒现出犹豫之色,道,“这办法过于冒险,秦军有三万之众,正是势不可挡之际,他们一定想一鼓作气拿下阿房,就算知道城内有埋伏,可能也会冒险强攻。我们不设防地打开城门,岂非拱手将城相让!”
“非也,非也。”许洋摇头道,“苻坚为何有白渠惨败?正是连胜后贸然轻进,中了我军埋伏。有前车之鉴,他这回定会加倍小心,疑神疑鬼,不被唬住才怪呢!哈,我这空城计算计的就是他这种心理,如不成功,我许洋两字倒着写。”
宇文菁第一个赞同:“如果不用此法,也是难逃败局,不如冒险一搏。总之速遣人禀告殿下,他若不同意,我们应还来得及重新调整部署。”
慕容恒再不迟疑,对在旁候命的裨将喝道: “还不快去!”
※ ※ ※
夜幕徐徐降临。慕容冲的五千燕军逃上屹立着阿房城的山丘,黑漆漆的城垒已举目可见。
追击的秦军接踵而至,虎视眈眈地在城外摆开阵势。苻坚在诸将的簇拥下,立于高处观察着阿房的情况与燕军的一举一动。他不解的道:“栅栏与城门早已开启,但这些白虏好像一点也不急于入城。”
陆易姚道:“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城周已设了埋伏,要不就是慕容冲故弄玄虚,令我军不敢轻进,他则从容入城。”
负责派兵侦查的副将收集了情报后,跪地禀道:“天王,整座城守备松懈,似乎兵力不足,并未在周遭的壕堑壁垒附近发现任何敌踪。”
窦冲着急的道:“敌军入城时是最佳攻击时机,只可惜我们不清楚城内防御与驻守兵力。”
众人均皱着眉,各自沉思,别说苻坚惊疑不定,就算是陆易姚也不敢妄下断言。
夜色之中,五千燕军如一条幽暗诡异的长龙,缓缓摆动着躯体,径往阿城中去。
“待臣上去试探一下。”杨定见事不宜迟,立即请命。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苻坚点头,嘱咐他切勿擅自攻城。
杨定领五千骑离阵而出,气势汹汹地直冲到城前。陆易姚远远望去,但见燕军不惊不慌,只调动了一千人,似欲迎击秦军,剩下的仍然有条不紊、队列齐整的鱼贯入城。
眼见两军即将交锋,杨定已经踏进了阿房城最外围碉堡箭程,而敌人仍一如既往的沉稳不乱。苻坚连忙命令鸣金,将其召回。
“白虏小儿已入了城,城门却还未完全阖上。”苻坚摸着颌下短髯,脸色忽晴忽暗,心里犹豫不决。
齐伯侯劝道:“此番作态,分明是空城计,城中守军肯定不足。天王,机不可失,请下令击鼓进攻。”
诸将此刻斗志正昂扬,纷纷请乘胜杀入。苻坚却道:“那白虏小儿狡诈多计,喜欢自示于弱,诱我军入其彀中,朕不会犯白渠之错。”
陆易姚俯视着这座壮丽的宫城,他更偏向于齐伯侯之言,若苻坚没有御驾亲征大可赌上一赌。但他天性谨慎,又想起也许就在城中的许洋与宇文菁,心里多少有些顾虑。
鼻尖上忽然一凉,他用指头抹了一下,放到眼前,一片晶莹的雪花在指尖化去。抬头去看时,轻盈的雪片如柳絮般纷落而下,越发将阿房城衬得死寂冥深,凶险莫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番想法,可在这样的雪夜之中,谁也看不出敌方有丝毫破绽,可用来证实自己的推测。数万秦军在城外伸伸缩缩了两个时辰,最后耐不住严寒,沮丧地退军,返回长安。
齐伯侯冷漠中带点低落的声音传入陆易姚耳中:“前次轻进,此次轻退,无一合宜。苻秦气数将尽,关中这场浩劫是免不了了。”
陆易姚心里莫名地有些乱,他隐隐觉得除了慕容冲之外,燕军中还另有高手,一直在与他们过招。
※ ※ ※
第二日,走散的燕军陆续归城,阿城内的兵力充足起来,再不惧秦军来犯。
也许是昨夜观赏了苻坚的怯战与软弱,慕容冲心下十分畅快,当下大飨群臣。他原本要问斩丧军辱师的尚书令高盖,此刻心情一好,便不再追究。
许洋去找宇文菁一起赴宴,刚迈入其所居院落,便见到张三李四迎面走来。
两人揖手行礼,张三猜透他的来意,眯着眼笑道:“许爷来的不巧,我家小姐出城了。”
“菁儿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姐去了后山。”
许洋转身,张三一个快步拦在他面前:“恕小人直言,大小姐是想自己清净一下。”
许洋皱了下眉,据他所知宇文菁今天一上午都在陪着慕容冲处理政务:“是不是慕容冲惹菁儿生气了?”
李四叹了口气,张三带着几分难过的道:“总之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这点许洋早有所察,想不通的是宇文菁怎么说也是个大美女,佳人明明垂手可得,慕容冲又不是后宫没地方,为何一点也不动心。他突然问道:“慕容冲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李四知其所指,立即摇头道:“殿下虽非好色的主,可宫里少说也养着十几个姬妾,连儿子都生了。他只是对我家小姐不假辞色罢了。”
张三一直对此事愤愤不平,此刻忍不住道:“我家小姐对殿下那是好得没话说。他刚起事时,兵单力薄,小姐义无反顾地带着我们千余弟兄去投奔他,还为此与亲弟决裂。小少爷是主张投靠慕容垂的,结果宇文家就这么散了。殿下还未进军关中,就在河东被窦冲打败,当时形势艰难,只有小姐对他不离不弃,一路陪伴他走到今日。”
李四也不由道:“殿下不知感激我家小姐也就罢了,还总给她委屈受,尽伤她的心。小姐的终身都被他耽误了。小人真不明白殿下有什么好,小姐偏是对他死心塌地。”
张三又是一叹:“杨将军一直喜欢小姐,在长安时,对她既温柔又体贴,可小姐一点也不睬他。有时候小人觉得,小姐就算是给杨将军做妾室,也比无名无分跟着殿下好。”
许洋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激动地说着,眼睛却看着墙下那一角始终不肯融化的积雪,一句话也没有说。
~~~~~
前殿之内一片欢歌笑语,席间好酒好肉。慕容冲放任手下惯了,将臣们大多美姬在怀,极尽放纵享乐,一点没有宫宴的样子。
许洋看在眼中,算是明白了为何宇文菁从不出席此类宴会。他夹起盘中香喷喷的烧肉,刚放入口中,就见旁席的段随冲他一笑,笑容诡异,许洋心下一惊,嚼也没敢嚼就吐了出来,把盘子推到一边,再也没看一眼,拿起酒觥独饮起来。
热闹沸腾的气氛,益发彰显出他的寂落与不谐。几觥酒之后,才逐渐放下刚才的心事,见别人有说有笑的,不禁又想起了陆易姚与齐伯侯。自己流落到阿房还不到十日光景,但忆起老友与往昔之事时,竟有一种模糊与久远的感觉,像是一部部老电影在脑中回放,令他生出一种难言的恐惧。
“此次退敌,先生功不可没,孤自当封赏。”慕容冲悦耳的声音将他从遐思中唤醒,许洋抬首淡淡道:“在下是为大小姐出力,这功劳与赏赐应该由她去领才对。”
慕容冲瞳深处掠过如一抹锋利的光,脸上笑意不变:“孤怎会忽略菁妹之功,早预了赏赐给她。”他瘦长白皙的手握上酒觥,漫不经意的道,“孤的右仆射一职仍虚位以待,不知先生是否属意?”
慕容冲随随便便即授予许洋高位,语气清淡的很,也无锐目逼视,可许洋仍嗅出其中的危险气味。他知道左右仆射职位仅低于尚书令,相当于朝中第二号人物,如果自己不领情,恐怕立马就会被慕容冲拉去斩了。
许洋寻思这官做两日过过瘾倒也无妨,可一抬眼触到殿内百态,终于还是道:“在下初来乍到,又无战功,怎敢当此要职。其实我在大小姐的手下,一样会尽心为殿下效力。”他一派谦和,话说得十分委婉,只因怕惹出事端,平白连累了宇文菁。
慕容冲脸容一紧,坐在右首下位的慕容恒一直注意着两人的对话,他对许洋颇有好感,连忙出声引开话题:“殿下,现在冰雪封路,我方又折损了不少人马,已不宜再攻城,是否暂时修养生息?”
这个问题慕容冲上午已经考虑过。几场仗打下来,他失去了近半的人马。可他一点也不沮丧,因为秦军也被斩首了两万余,这对原本兵力不足的苻坚而言,如同雪上加霜。昨晚那三万人马,估计已是大秦所剩的全部家当,那点兵力勉强只够守住长安,根本无力保护周边地区,天平实际已向他这边倾斜。
他眼神冷漠,唇角衔着笑道:“我们继续清扫长安周百里内的各县村户,还有哪些冥顽不灵的坞堡,孤要把长安的粮道水道全部截断。抢来的粮食尽收入军中,男丁修筑城防,女子发赏给将士。同时加紧赶制攻城器械,再派人到河东一带募集新兵。”
他安排的井井有条,许洋听得却直冒寒气,按不住劝道:“烧杀抢掠,不仅激起民愤,生产亦会荒废,实非长久之计。殿下若真有心于天下,应该立即摈弃这种以战养战的策略。”
慕容冲目光收缩,不知是否给激怒了,原本清亮的瞳阴沉下来:“孤的手下也有五六万子弟,若连三餐温饱都不能满足他们,还如何令他们为我大燕卖命?”
入冬以后,粮秣四处吃紧,这几日,慕容冲被苻坚抢走不少辎重,燕军已被迫用死尸充当军粮。这些情况许洋均知晓,但他还是无法认同对方的做法:“筹粮有许多办法,殿下偏要去劫掠关中百姓,岂不浪费了大小姐从河东远道运粮的苦心?”
慕容冲冷笑一声:“先生怎与妇人一般见识,即使不为粮草,孤也不能容这些不归顺的邬堡继续嚣张!”
许洋闻言也不由怒从中来,直视着他的眼问道:“殿下到底知不知道菁儿对你的一番心意?”
慕容冲清秀的脸苍白了刹那,转瞬恢复冷漠,瞳仁一片墨黑,冷声道:“这事还轮不到阁下费心!”
有一瞬,许洋几乎以为自己捕捉到对方眼中的一些东西,他移开视线,怒火在揣度间消去:“殿下的事,在下理不着,也不敢过问。只是斗胆说一句,如果大小姐日后找到好的归宿,殿下到时不要后悔就好。”
他说完欠身退席,根本不去看慕容冲森冷的脸色,倒是旁席的慕容恒心一直提到嗓子眼,直到许洋平安出殿,才悄悄为他舒了口气。
※ ※ ※
终于走出了后山广茂的梧桐林,未被风拂去的蹄印将他带到了静静的小河旁。
许洋向着冰面上的倒影微笑道:“菁儿。”
宇文菁并没有回头,似是低头凝视着什么,轻叹一声,便是一阵沉默。
这日是冬季难得的好天,可风刮在脸上仍有些痛,许洋移到她的身侧,遮住了风,影子正好覆上冰面映出的那道伤寂。
垂目顺着她的视线瞧去,看到她手中捧着一对磨得有些光滑的木雕。他好奇心顿起,这对小木娃是否就是当日她危在旦夕时,还不忘央求自己交给慕容冲的袋中之物?想到这里,不由仔细打量,小木娃还不及一个手掌的高度,一个男娃,一个女娃,雕刻得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糙。隐约可以看出较高的男娃有着一张笑脸,眉梢微微扬着,虽远算不上精巧,却也颇具神采。
正要问起时,听到宇文菁幽幽开口,又像是低声自语道:“我还记得他握刀雕刻时专注的神情,那时他的笑容,骄傲却很简单,纯净却很真实,一如这个木娃。”
她说的该是儿时往事吧,就他所知宇文菁与慕容冲打小就认识,其母与当时的太后可足浑氏是亲戚,她小时候经常被母亲抱到燕宫中玩。许洋心中一动,道:“很可爱的一对小玩偶,是不是信物?”
宇文菁低下头,半响才道:“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时的玩意。”她轻轻一掠鬓边发丝,不知何时,眼眸漫起了一层水雾。
蒙蒙白霭中,又见高高的铜雀台,两个孩子的身影,“长大后,我要你做我的王妃!”,“你收下了,今后就不许反悔。”男孩的声音不大,如丝如缕,飘飘荡荡,一直进驻到女孩心底的最深处,一直到达这许多年以后。
许洋出奇地安静,小玩偶成对,人却不成双。如果是勾指之约,十几载感情。那么,他之前想好的那些安慰话,恐怕加起来也不够分量,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劝告更是道不出口。他轻轻揽了揽她的肩,像是一种无言的抚慰。
宇文菁没有靠过来,她摩挲着小木娃的脸,眼神又渐渐柔起来:“其实,能这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话间没有半点迷惘,却又似带出一缕哀怨,许洋在旁听得肠断,柔声道:“有时痴情与无情,只是一线之隔。昔日种种,也许他从未真的忘记。”
宇文菁微有动容,却依然凝视着手中之物:“我从没怨过他,我知道他心里的苦,我只是,只是……。”话音没在呜咽之中,她身子颤抖了一下,突然仰首一字一字地道:“我——恨——苻——坚。”
许洋怔怔地望着她的脸庞,那双莹润澈亮的琥珀瞳颜色不再。他心底怜意大生,苻坚呀,苻坚,就冲你害菁儿失去本应拥有的幸福,你已上了我的黑名单。
上周两个final exams,一个course project,忙得昏天黑地。字都码在project report里了,所以没有更新,等着看文的大人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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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阿房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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