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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单元:拯救招弟母女计划(1) ...

  •   “白冰玉!你个下不出来好蛋的鸡,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做饭?你想我儿和我都饿死吗?”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着踢门的‘砰’的一声,白冰玉睁开眼,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农妇拎着一根鸡毛掸子站在门外。透过门往外看,天还是黑的呢。

      “都四点了你还不起来做饭,要我说你这一身骨头又懒又贱,真该把你和你生的那赔钱货一起掐死喂猪就对了!”何红花本来只是想起来上趟厕所,这个年代,农村的旱厕还普遍建在外面,这已经要入冬了,天出奇的冷,出来上趟厕所简直就是遭罪。她心里不爽,回来路过牲畜棚的时候,看到白冰玉盖着干草躺在地上,心里一杆子火‘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总是要发泄一下才行。

      白冰玉揉揉酸痛的肩膀,迅速从干草中起身,然后对门口的农妇恭敬说道:“对不起,妈,是我错了,我现在就起来做饭。”

      那农妇没想到白冰玉今天竟是出奇的听话、麻利,搞得她接下来要骂的话直接堵在了胸口。尽管如此,她还是趁白冰玉出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生气的用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了白冰玉两下。

      白冰玉没吭声,只是小声的说了句:“妈,大冷天的,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然狗蛋也要被吵醒了。他没休息好,可怎么干活啊。”

      一提到她儿狗蛋,何红花的心里立刻骄傲起来了。她可是老李家的功臣的,给老李家生了个好大儿,他们李家的香火这才能延续下去。

      可惜!他们老李家的香火要断在这个不下蛋的鸡身上了!本来是下单的鸡,但是下的不是好蛋,生个赔钱货出来,现在干脆是不下蛋了。

      当初把白冰玉买回来,她何红花心里就不情愿,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不省心的货。果不其然,刚嫁到他们家的时候,李铁蛋像丢了魂一样,心里差点就没她这个妈了,可不就是让这个小妖精迷得七荤八素的?可恨的是这个小妖精还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们家铁蛋可是老李家唯一的男丁,能嫁给铁蛋可是她的福气呢!不过还好他们家铁蛋孝顺,知道听妈的话,这不?现在说打她就打她了。

      原主也叫白冰玉,而且是被拐卖来的。

      其实原主在被拐卖前,生活一直很幸福。她从小长得漂亮,家庭条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在当地也算优渥。她学习成绩也不错,高考考进了当地一所口碑很好的师范大学,并且还在学校认识了一位优秀且阳光的男孩子——傅秋明。毕业后,她和傅秋明考进了同一所中学做老师,与此同时,两家家长也早已凑够钱给他们买好了婚房。

      毕业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和喜欢的人经历了校服和婚纱,她的人生好像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直到噩梦般的那天……

      白冰玉是去给村里的学生做家访的时候被拐跑的。当时她班里的一个学生说什么都要退学,说是家里让她去打工,不让她继续读书了,白冰玉是一位善良的老师,就提出要和学生家长沟通一下。但是这个年代手机还是个稀罕物,于是白冰玉决定亲自走一趟。傅秋明不放心,说什么都要陪白冰玉一起去,可是家里老人突然生了急病,傅秋明脱不开身,白冰玉安慰傅秋明不要担心自己,要好好照顾家里,傅秋明只好同意。

      白冰玉要去学生家,就要先坐车到县里,再倒车到村里。白冰玉想起自己瘦瘦小小的学生,便想在县里的商店买点东西带过去,正当她在路上走的时候,一条刺鼻的湿毛巾突然捂住她的口鼻,她本能地挣扎了两下就昏过去了……

      再醒来,就是出现在了这个村子里。

      看着面前浑身污垢,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呲着里出外进的黄牙摸着她的脖子时,她内心极度恐慌,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男人叫李狗蛋,年幼丧父,是何红花一个寡妇把她拉扯大的。因为家里太穷了,李狗蛋已经45岁了还没结婚,这次买她的钱还是借的。由于她长得漂亮,又是城里人,价格要贵了一倍,何红花看儿子的眼睛天天粘着白冰玉,心里很是不满,三天两头撺掇李狗蛋打她。

      她也求过李狗蛋放她回家,她可以给李狗蛋双倍的钱,并且不会报警,但是人贩子已经和村里人说过:不论如何也不要放她们回去,如果被发现,就再也不和他们做生意了。

      是的,几乎整个村子的女人都是被拐卖来的。

      这个村的人及其重男轻女,生了女孩就掐死,这就导致本村的大多都是男人。又因为是穷乡僻壤,根本没有外人会过来,所以这里的人都是买媳妇的。

      其实在白冰玉被拐来之前,就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多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她想回家,想爸爸、想妈妈、想秋明。她想自己的事业、想自己的学生,她不要一辈子都在这里,家里人要急疯了吧?妈妈会不会每天以泪洗面?爸爸会不会愁的头发都白了?秋明,秋明……她是不是配不上秋明了?

      她不知求过李狗蛋多少次,尤其是她说可以给李狗蛋十倍买她的钱时,李狗蛋分明有点心动了,可是何红花这时冲出来把她劈头盖脸好一顿骂,一边掐她一边劝儿子:“你想做咱们村的罪人吗?你想你爹你爷爷在天上都被人骂的不安宁吗?别听这小妖精的话,她心眼多着呢!”

      自此后,白冰玉才是彻底活在地狱中。

      何红花和李狗蛋对她非打即骂,尤其是李狗蛋喝了点酒或者赌输的时候,总是要用赶牛的鞭子狠狠地抽她一顿,然后再像畜生一样蹂躏她一番。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怎么逃呢?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没有人和她说话,男人总是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女人看她的眼神要不就饱含恨意,是在恨她的美丽夺走了丈夫的目光,要不就恐惧的看着她,不敢和她说一句话。

      出门没两次,她就被何红花锁在了屋子里,告诉她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就算你死了,埋的也是李家的祖坟,你一辈子都逃不出去!识相的就赶紧给李家生个大胖小子,这就是你的命!

      隔壁赵家买来的媳妇,那个看她时眼里总是充满恐惧的小姑娘、那个浑身是伤的小姑娘好像好几天没出来了。一个月后,她透过墙的缝隙偷偷看过去,发现那个小姑娘走路时双手摸摸索索的,她婆婆还用鞭子在后面抽她,一边抽一边骂:“你这个瞎眼的赔钱货,叫你跑,我叫你跑!你现在还跑不跑了?你下次再敢跑,我就把你腿打断!”

      那个小姑娘侧了侧头,白冰玉看见她脸上满是干涸的血垢混着泥土,而她的眼睛……眼眶的地方已经瘪进去了,是松松垮垮的眼皮,里面还有化脓的粉红色的肉!怪不得一个月前隔壁会有那么凄惨的叫声,白冰玉死死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叫声,谁能来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们?

      没几天,那个小姑娘就死了,又过了段时间,隔壁赵家又娶了新媳妇。她扫院子的时候还隐隐的听赵大柱说左右不过是借钱买老婆,早知道当初就多借点钱把白冰玉买了,那模样,看得他魂都要飞了。现在可倒好,便宜了李铁蛋这个老鳖了。

      白冰玉听到后手吓得一抖,扫把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何红花看到后又是拎起鸡毛掸子把白冰玉揍了一顿。

      拐到这九个月后,白冰玉要生了。生孩子时,何红花怕花钱,就没送医院,在村里找了个关系好的老太婆给她搭把手。但是这九个月白冰玉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干活还得挨打,整日担惊受怕,孩子没流掉都算万幸了,难产更是意料之中的事。

      几盆热水,一把剪刀,白冰玉九死一生终于生下了小猫崽一样的孩子。

      对于这个孩子,白冰玉心里是五味杂陈的。她不知道这是她和傅秋明的孩子,她以为这是她和这个罪犯结合的产物,这个孩子是她人生中不可磨灭的污点,是她受侵的存在。可同时,这个孩子又流着自己的血,是自己怀了九个月、拼了命才生下去的孩子。她是个女孩,如果当妈的不疼她,就没人疼她了。这个女孩的命运会怎么样?白冰玉心一软,虚弱道:“把孩子……抱给我看看吧……”

      何红花一看是个女孩,脸顿时拉得老长,说什么都要把她放盆里溺死,白冰玉一听这话,顾不得产后虚弱,使出浑身的劲儿拉住何红花的衣角,求她别把自己的孩子扔掉。可何红花哪管白冰玉怎么想?在她眼里,这女孩就是个赔钱货,活着浪费粮食,不如溺死的好。

      白冰玉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扔进满是血的水盆里,何红花粗糙有力的大手钳住她,她怎么也挣脱不开,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她一个没挺住便昏死过去了。

      另一个接生婆上完厕所回来,看盆里的孩子还有口气,就和何红花说:“老姐姐,这孩子你留着吧,给口饭吃,也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帮家里干活。等长大了卖个好价钱,给你孙孙娶媳妇用哦。”

      何红花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不管怎么样,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到时候家里还多了一个劳动力。这么想着,她才厌恶的把孩子捞出来,用抹布粗拉拉的擦了擦孩子身上的血污:“就叫招弟吧。”

      虽说孩子是活下来了,但白冰玉的精神却出了问题。

      她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记得招弟是自己的女儿,会在做饭的时候偷偷藏半个窝头,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地塞给招弟,在招弟挨打的时候,弄点草药涂在招弟细小的胳膊上;精神不好的时候她看李招娣就是一个怪物、一个魔鬼,她会把自己这些年受的惊吓发泄在招弟身上,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话,甚至有时候还会抄起身边的东西打招弟。

      生了李招弟几年后,白冰玉都没能再怀上孩子,正是因为生李招弟的时候伤了身子,坐月子的时候还要冒着风去干活,而且干活的量完全没有因为她刚生产过而减少。

      李招弟十岁那年,李狗蛋从外面抱回来一个男孩。

      男孩莫约两三岁的样子,生的白白净净,还穿着城里孩子的衣服。他左脸带着一个硕大的巴掌印,右脚的鞋子也踢飞不见了,只剩左脚上一只画着蓝猫的小鞋子了。小男孩的眼睛哭的红彤彤的,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但是也不敢出什么声音,显然是被打怕了。

      这男孩也是被拐卖来的,李狗蛋买他花了不少钱,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个债,何红花眼睛一转,出了个损招,说:“让不下蛋的鸡还。”

      虽然白冰玉这几年被折腾的憔悴了不少,但底子还在。而且她十年前被拐来的时候,那模样可是让村里的老少爷们垂涎三尺的,她多多少少也能赚些钱回回本吧。

      好巧不巧,白冰玉在接客的几天后突然清醒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屈辱的生活,于是抄起针线盒里的剪刀就要朝李狗蛋刺去。可是她一个营养不良又饱受摧残的女人,又怎么能打得过每天做农活,身强力壮的李狗蛋?

      白冰玉就这样死了,她的尸体被李狗蛋拿斧头剁成了好几块,然后拿去喂猪喂狗。李招娣从山上打猪草回来,就看到奶奶和爸爸在院子里处理白冰玉的尸块。她害怕的扔下猪草笼子就往外跑,李狗蛋手疾眼快,一只手捂住李招娣的嘴,另一只手嘞着李招娣的腰把她拖回来。

      李狗蛋还要还债,还要买新老婆。经过何红花和媒婆合计,干脆把李招弟嫁到隔壁村子里。那个村子虽然也穷,但是能比他们村好一些。李招弟长得还算不错,正好嫁过去给人当童养媳。

      那家人的孩子年龄小,可孩子的爸爸是个色鬼,李招弟来到他们家的第一天晚上,他就侵犯了招弟。不仅如此,这对夫妻俩还把李招弟当狗一样呼来唤去、非打即骂,终于有一天,李招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跳井自尽了。

      死之前,她许了个愿望:妈妈不属于这里,希望下辈子妈妈不要被拐来了,也不要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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