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外传》潦水清寒

18、第 18 章

　　看着渐去渐远的烟雨阁，居无何松了口气。叶果果掏出早有准备的早饭分给她一起吃。
　　第一次，居无何以如此感动的心情去啃菜包子，但没感动多久，就被菜里夹着的石子一个偷袭，痛的直飙泪。
　　叶果果误以为她是喜极而泣，不禁道：“玄武做饭也没那么难吃吧？”
　　居无何疯狂摇头，她吐出石子，再一看装包子的纸袋，王记两个大字引入眼帘。
　　“我就知道”居无何心情复杂，剩下半个也吃不下，干脆裹回纸袋塞进怀里。她今天穿的是男装，衣襟有些宽大，不太合身，恰好能放些东西。
　　叶果果也是男装，和居无何相比，她更像翩翩公子，一颦一笑都是医者仁心，举手投足优雅矜贵。这两身装扮是叶果果昨晚上提的，居无何虽然不太理解，也乖乖照办了。
　　她伸手，帮居无何理了理衣服，叮嘱道：“到了许山村，别人问你你就说是我的表弟，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女孩子，知道吗？”
　　这话昨晚叶果果也和她讲了一遍，但她始终不解其意：“为什么呢？”
　　“那里的风气不大好。”叶果果不肯多说。
　　马车摇摇晃晃，如预期一样到达了许山村，村长早就带人在村口等着她们。
　　“叶公子，您来了。”为首的汉子行礼，“小人准备了午饭，带公子去用餐如何？”
　　“麻烦你了。”叶果果道。一行人朝村内走去。
　　那汉子走在叶果果身边带路：“不麻烦不麻烦，怪我这村子路远，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好去找郎中，多亏叶公子菩萨心肠，经常来村里给我们，还不收钱，我们为叶公子提供些吃食都是应当的。”
　　叶果果谦虚：“谬赞了。”她指了指在走神的居无何，“这是我世伯家的孩子，这次跟过来给我打下手，若是唐突了大家，还请见谅。”
　　汉子爽朗笑道，“两位公子能来我们许山村是我们的荣幸，怎么会唐突。”
　　“无何。”叶果果唤她回神，给她介绍道，“这是许山村的村长，许青山。”
　　“许村长好。”居无何应道，模样乖巧。
　　“小公子客气了。”许青山高兴道，“如果有什么住不惯吃不惯的，只管来找小人，保证给你安排妥妥贴贴的。”
　　“多谢许村长。”
　　午饭比平时吃的都要简陋，但两人都被玄武的油腻大餐折腾过，面对清粥小菜吃的那叫一个相见恨晚。
　　吃过午饭，许青山又安排了住房，一人一间，让她们小憩一会儿。
　　居无何闭着眼平躺，放空思绪，忽而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不由得惊醒过来。她辨认了方向，似乎是从地下传来。趴下去听，还有男人的咒骂声，只是太模糊，认不出是谁。
　　会不会是村长？
　　恰好这时叶果果来敲门：“居居，该起床了。”
　　“来了！”居无何匆忙开门，正要和叶果果分享自己的发现，可许青山就站在叶果果身后，她不敢多说。
　　“小公子中午休息得可好？”许青山还是上午爽朗大方的汉子，对居无何十分客气。
　　“都好都好。”居无何扯扯叶果果的衣袖，“我们快去义诊吧，让乡亲们等急了可不好。”
　　叶果果自然应允，三人朝外走去，场地是早就布置好的，在村中央一棵大榕树下，摆了两张木桌，一张诊脉，一张配药。
　　顺着叶果果的安排，居无何站在配药的桌子后，对着叶果果的药方抓药。
　　因为中午的声音，居无何忍不住借抓药偷偷观察村民们。
　　来看诊的除了老年人，还有些怀了孕的女子由丈夫陪着来，但那些女子一点都没有为人母的慈爱，反倒是神情呆滞，如同傀儡一般。
　　再者，哪怕是人声鼎沸，她也能细碎听见一些铁链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猜测过去应当是脚镣。
　　居无何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她想马上拽着果果逃离这个村子，可是现在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这，轻举妄动是跑不掉的。
　　“小公子？小公子？”一位大娘站在居无何面前，手上拿着药方，“劳烦小公子了。”
　　居无何接过药方，取了药打包好递给大娘：“不劳烦，都是应当的。”
　　谁知道大娘却没急着拿药，而是牵着居无何的手细细地摸了一遍，表情看着十分满意，道：“小公子仁心，今后必有作为。”
　　“谢大娘。”居无何干笑道，这位大娘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
　　大娘下一个是个憨厚的汉子，他上下打量着居无何，趁居无何抓药与她攀谈。
　　“小公子哪里人？”
　　居无何瞎掰：“虞城。”
　　“没听过这个地方，也是小地方吧？”
　　“嗯嗯对对。”
　　“小公子家里做什么的？”
　　居无何不愿继续回答，装作没听见转过身去。
　　“小公子这么好看，一定有不少人喜欢吧。”
　　居无何从没想到原来小公子这三个字也可以这么油腻，匆匆把药包塞给他，急切喊道：“下一个！”
　　那汉子也自知没趣，悻悻走开了。
　　本以为是个插曲，谁知道忙碌一会儿 ，先前的那位大娘神色焦急地跑过来，抓着居无何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拽。
　　“小公子，你快来帮我看看吧，我儿子喝完药就昏过去了！”
　　“可是我……”居无何往叶果果那看去，那里正堵着几位大爷，叽里呱啦的听着就吵。
　　大娘救子心切：“别可是了！快跟我走吧！”她紧紧抓住居无何的手腕，强硬地把她拉走。
　　老人粗糙的手掌磨得手腕生疼，居无何心下不安，先前大娘和油腻汉子的奇怪举动已经让她怀疑，她不能贸然同她走。
　　“大娘，稍安勿躁，先松松手。”她拖延道，“您儿子的药方有带来吗？他是什么症状？你细细说来，我才好判断，才能更好地对症下药。”
　　“他的症状，就，就那样，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喝完药两眼一黑就昏过去了。”大娘根本没听她的松手，反而越拽越紧，“你快跟我走一趟！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居无何见她发难，脸色也臭了下来：“这儿这么多乡亲等我抓药，莫非你儿子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给我撒手！”她把手往回扯了扯，怕推倒了大娘说不清楚，没敢用太大的劲。
　　谁知大娘甚是凶猛，一口帕子捂在居无何口鼻，断了她挣扎的气力。
　　“小公子累了，我带她去歇息歇息。”
　　居无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走，围在叶果果周边的乡亲挤成一道人墙，阻拦了居无何这边的动静。
　　这样下去不行！居无何大脑疯狂运转。她听过偏远山村拐女人的传闻，叶果果让她穿男装也是有这一层的考虑，只怕是她自己没扮演好，被人识破了身份。
　　可他们是怎么敢明知道自己是叶果果的亲戚，还要下此毒手的？
　　居无何只能简单地归咎于是他们没有良知。她索性卸了力气在大娘身上歇息，好恢复些体力。
　　大娘家离义诊的地方有些远，居无何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喊娘，接着她就看到那个油腻汉子跑了过来，从大娘怀里接过自己，还摸了把脸才扛在肩上。
　　“娘，这小娘子皮肤真滑，跟镇上卖的豆腐一样。”
　　“那是，你也不想想叶公子那派头，跟在他身边的肯定差不到哪去。”
　　“咱们把她绑走了，叶公子追究起来怎么办？”
　　“你放心，我都跟村长打好招呼了，他会帮咱们隐瞒的。”大娘拍了拍油腻汉子粗壮的手臂，“你就安安心心，给娘生几个大胖孙子。”
　　“那是自然！娘，我先带这小娘子去办事了。”
　　“快去快去，早点让她生个孩子，就能绑死她。”
　　好恶毒。居无何在心里呸道。她还不敢轻举妄动，油腻汉子只管搬运不管死活，柔软的肚子一下一下撞在他肩膀的骨头上，令居无何胃里翻江倒海，只差一个契机就要解脱。
　　油腻汉子走进屋内，把居无何摔到床上，伏在她身上就要下嘴。不料被她喷了一脸的呕吐物，直入眼睛。
　　他大叫着给了居无何一巴掌，嘴里骂着贱人婊子走出门去洗脸。
　　居无何毫不客气，将口中剩下的呸在床上，打开窗子就要逃跑，不料有人也要走窗户，直接把她顶翻在地。本就没什么力气，这下更是起不来。
　　“你他妈……”话还没骂出口，她就被人捂住嘴，只听他小声道：“我是叶果的朋友，来救你的。”
　　居无何满头问号，她怎么没听果果说过还有这么个朋友。
　　他单手抱起居无何，从窗户跳了出去，左右看了看，循着一条小路，跑到之前义诊的地方，可叶果果不在那，两人又跑去村长家门口，叶果果正和许青山对峙。
　　“许青山！她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