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
-
“姐姐，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听到最后的问题，萧瑾瑜的笑凝固在脸上。
“我们的关系？”
鹿寻锦问问题的时候一直看着萧瑾瑜，没有错过她任何一秒钟的表情。
即便大概知道了答案，但鹿寻锦不信邪，一根筋似的跟着重复：“对，姐姐，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萧瑾瑜的表情一直都很淡，尤其是笑容，她总是举止优雅从容，没做过大幅度动作和五官乱飞的表情。
仅仅是瞬间的错愕，萧瑾瑜只用了一秒钟便恢复了得体神色，她以为鹿寻锦不会注意到。
“小鹿。”
鹿寻锦心里快要笑不出来了，但表面上仍强撑着挤出一抹笑意：“嗯？姐姐说，我都可以的。”
萧瑾瑜注意到了鹿寻锦的异常，但她没法儿昧着良心说鹿寻锦爱听的话。
她们的相亲，对萧瑾瑜来讲，本就是一场应付，只是恰好遇到的人比较善良，聊了下去，交流了半个月。
萧瑾瑜很清楚开学后自己将过上忙碌的生活，可能每天早出晚归，可能周六周日还会面临工作问题，可能一个电话便要赶到学校处理事情。她没有时间去经营感情，会耽误鹿寻锦的时间。
“我们现在……算朋友？”
萧瑾瑜自己也不能确定，她想和鹿寻锦当朋友，鹿寻锦未必愿意。
鹿寻锦点了点头，每次低头的间隙总要拼命眨眼睛才能忍住情绪。
明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明明早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才见过三次面，微信聊天也不热切，萧瑾瑜的态度很明确，为什么不可控地陷进去了呢？
等了几秒钟，鹿寻锦没有回答。
之前无论说什么鹿寻锦都会搭腔，从来不会让话掉地上，这次说的问句，鹿寻锦没吱声，萧瑾瑜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不说话。
“小鹿，我们认识是因为一场相亲饭局，很特殊，我第一次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别人。”
“嗯，我也是第一次。”
“严格来说，你是我的相亲对象，并不算朋友。我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相处，所以这半月多由你主导，很感谢你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吝啬你的时间与精力……”
“姐姐等一下。”
被叫停，萧瑾瑜抿唇消声。
萧瑾瑜以为鹿寻锦有话要说，让她没想到的是，鹿寻锦转身背对她，然后做出了……抬手擦泪的动作。
鹿寻锦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早就做好了被发好人卡的准备，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如果她没问那个问题，是不是还能和萧瑾瑜做久一点的朋友？
萧瑾瑜有什么好的？也就是长得好看点，说话温柔点，眼神含情点，微信聊天那么冷漠，和她相处……
好吧，鹿寻锦说不出和她相处不开心。仅仅只是能和她聊天，鹿寻锦自己都能把自己幸福得找不着北，所以萧瑾瑜什么都不用做，是她先失控了。
现在人家要脱身，鹿寻锦没有理由缠着不放，会给对方造成困扰，显得廉价，她鹿寻锦才不是那样的人。
鹿寻锦自以为调节好了情绪，准备转身回去面对的时候，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上捏了张纸巾。
在这一刻，鹿寻锦觉得自己的眼泪好不值钱，人家递纸她就掉泪，倒是会配合。
萧瑾瑜心里很慌乱，她不知道鹿寻锦为什么哭。
茶几上有纸巾，萧瑾瑜下意识扯了递过去，因为坐得远，萧瑾瑜还起身在鹿寻锦身边弯下腰，没想到她这个动作让鹿寻锦更失控。
萧瑾瑜手里捏着纸巾不知道该不该下一步动作？
没有经过鹿寻锦的同意，她帮着擦眼泪，好像有些过界。
鹿寻锦知道丢人，但她控制不住。
一个相亲对象而已，一个聊了半个月的人而已，一个约过会的人而已，被发好人卡就发嘛，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但是真的好难过，难过到眼泪鼻涕一起流的那种。
萧瑾瑜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帮鹿寻锦擦眼泪，直到她看到了鹿寻锦的鼻涕。
有点爱干净的人看不得鼻涕眼泪糊一脸，萧瑾瑜顾不上许多，又抽了两张纸巾帮鹿寻锦擦鼻涕擦眼泪。
“是哪里不舒服吗？可以和我说吗？”
鹿寻锦自己觉得丢人，吸了吸鼻子，硬是止住了眼泪。
整个过程用了好几分钟，萧瑾瑜全程耐心递纸，没有再说别的话，怕刺激到鹿寻锦。
鹿寻锦自知失态，情绪稍微稳定后便开口解释：“姐姐，对不起。”
为了递纸巾方便，萧瑾瑜在鹿寻锦面前蹲着，离得很近，甚至能看清鹿寻锦脸上的毛孔。
哭过之后，鹿寻锦开始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热。
萧瑾瑜察觉到了两人距离好像有些太近，但她刚刚太紧张，腿麻了，有点起不来：“没事。”
鹿寻锦努力翘起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姐姐，你继续给我发好人卡吧，我准备好了。”
“嗯？”萧瑾瑜的表情难得出现不解：“好人卡？”
鹿寻锦此刻也开始疑惑，不是要给她发好人卡吗？
萧瑾瑜微微皱了眉头：“好人卡是什么？”
鹿寻锦知道自己大概是误会了，白哭一场，丢人丢到太平洋，脸上更热了。
人尴尬的时候可能就想转移注意力，鹿寻锦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趾头：“姐姐，你先起来，坐。”
刚刚萧瑾瑜帮鹿寻锦擦眼泪，鹿寻锦想着礼尚往来，抬手扶了萧瑾瑜一把。
她不动还好，她拉了萧瑾瑜一下，萧瑾瑜腿是麻的，使不上力，下盘不稳，重心往旁边偏。
鹿寻锦双手的直接反应快于大脑选择，她“很不礼貌”地扶了萧瑾瑜的腰。
手忙脚乱扶着萧瑾瑜让她坐在一旁沙发上后，鹿寻锦立在旁边耷拉着脑袋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姐姐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萧瑾瑜摆摆手：“没事，我刚才腿有点麻，你也坐。”
鹿寻锦现在就像上了蒸锅的螃蟹，红透了。
萧瑾瑜被一连串的“意外”弄得有些乱，但她做了好几年老师，该有的临场反应还是有，能及时把控局面：“小鹿，你先和我解释‘好人卡’是什么。”
鹿寻锦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低头看着刚才扶过萧瑾瑜的手。
感觉脑子里每一根弦都搭错了，好乱。
“好人卡就是委婉的拒绝。一个人想拒绝另一个人，又不想伤害她，往往先夸那个人是一个很好的人，而后再说拒绝的话，这种行为就叫发好人卡。”
萧瑾瑜回忆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先把鹿寻锦夸了一顿，然后开始转折，确实像“发好人卡”的步骤。
所以，鹿寻锦以为自己要被发好人卡，导致情绪失控？
萧瑾瑜无意识地笑了一下。
鹿寻锦想着反正丢人丢到家了，干脆厚着脸皮往下说：“姐姐，我年纪小我幼稚，但我会成长的，能不能不要给我发好人卡？”
算了，早就开始不值钱了，又不差这一回，后面可能还要一起工作，鹿寻锦实在不想如此遗憾收尾，她想挽回一下。
萧瑾瑜是体面人，总不能闹到绝交。
萧瑾瑜停了笑，眼神带了几分无奈，又不完全是无奈，好像还有一点开心。
“我没有要给你发好人卡。”
鹿寻锦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了，抬头直视萧瑾瑜：“姐姐！”
突如其来的称呼，萧瑾瑜歪头看过去，一双桃花眼带了笑意。
“你既然夸我，说明我的表现并没有让你不满意。”
萧瑾瑜点头：“是，甚至让我惊喜。”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要甩掉我的意思，说我们现在是朋友其实也带了斟酌，在你心里我和别的朋友不一样，对不对？”
萧瑾瑜继续点头：“是。”
她倒要看看鹿寻锦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鹿寻锦咳了两声清嗓子，显得十分郑重：“那我可以不可以提一个请求？”
萧瑾瑜还是点头：“你说。”
鹿寻锦顿了下，虽然丢过一次大人了，但她还是有点害羞。
“我可以不可以申请不做你的普通朋友？我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本来就和普通朋友不一样。我能不能做你的‘有可能恋爱对象’？”
刚才说“好人卡”，现在又说“有可能恋爱对象”，这些名词萧瑾瑜一个也没听过。
她当老师的，和学生沟通顺畅，自以为很潮流了，和鹿寻锦比起来，还是不够。
“解释一下那个对象。”
这下鹿寻锦犯了难，“好人卡”是网络流行词，好解释，可是“有可能恋爱对象”是她杜撰出来的名词，难道还不够好懂吗？要她怎么继续进一步解释呢？
姐姐发话了，鹿寻锦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现在并不是恋爱关系，但我对你目的实在不纯，我想和你进一步发展。所以姐姐可以考虑我吗？不是要你现在就和我恋爱，而是要你把我当作有可能恋爱的对象。这个有可能恋爱对象和对象的关系，大概就是嫌疑人和罪犯的关系。”
萧瑾瑜：……
她听懂了，难为鹿寻锦举出嫌疑人和罪犯的例子，实在有些不应景。
萧瑾瑜没有马上回答。
反正都丢过人了，鹿寻锦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形象，干脆继续往底下说：“想成为你有可能恋爱对象的同时，还想提别的过分的要求。”
萧瑾瑜挑了下眉，示意鹿寻锦往下说。
有一有二就有三，鹿寻锦很自然道：“想当你唯一的有可能恋爱对象，和我保持这样关系的同时，不许和别人亲近。代入嫌疑人和罪犯的例子，如果和你相爱是场犯罪，我希望只有我一个嫌疑人，我同时希望罪犯是我。”
萧瑾瑜：……
先说自己是花瓶，又把自己往嫌疑人、罪犯方面靠拢。
鹿寻锦的语言艺术，真是独树一帜。
说完好大一段话，回想过后鹿寻锦觉得自己的发言好像有些过分。
虽然她今天丢了好大的人，但她还想要点面子，于是往回找补：“当然啦，姐姐，那些都是我过分的要求，你怎么做怎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就算你现在给我发好人卡，说我们一点也不合适，让我放弃，我也能接受。”
又回到好人卡，萧瑾瑜拿不准鹿寻锦还有没有下文，耐心看着她。
鹿寻锦紧了紧刚才扶过萧瑾瑜腰的手，咽了口口水，道：“姐姐，刚才全是我失态的言论，你不要在意。通过这半个月的相处，我发现我很在乎你，所以刚才才会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失态。但是姐姐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不要脸的人，关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萧瑾瑜点了点头，轻声询问：“说完了？”
鹿寻锦皮肤白，眼睛因为哭过有些泛红，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说完了。”
萧瑾瑜当老师的，平时批评学生都会斟酌言论，怕伤害学生自尊，现在面对鹿寻锦，说话小心翼翼：“小鹿，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给你发好人卡。”
鹿寻锦本来浮于表面的笑一下钻进眼底。
萧瑾瑜想了想，继续道：“我对你的评价全是真实感受，你是个很好的人。”
鹿寻锦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眼神带了几分期待。
余下的话，萧瑾瑜不知道会不会让鹿寻锦失望，但她不说，对鹿寻锦不公平。
“小鹿。”
“姐姐你说。”
“马上开学了，开学之后我会很忙，忙到甚至没有时间陪你在微信上闲聊；开始工作后，我的脾气多半与现在不一样，会变得暴躁、易怒、小题大做；兼顾工作与生活，我尚且做不好，再添一项你，我可能更平衡不好。以上都是会出现的问题，你能接受吗？”
鹿寻锦觉得那都不是事，只要不把她pass掉，什么都能解决。
在鹿寻锦开口前，萧瑾瑜叫住她：“等一下。”
鹿寻锦抿唇期待着萧瑾瑜的下文。
萧瑾瑜想了想，轻轻摇头：“没事了，你说。”
稍微想想，要和鹿寻锦说的有点多，仔细想想，那些好像都没有必要说。
细究两人关系，说到底还算相亲对象，既然相亲，那就是有恋爱结婚的可能，鹿寻锦所有的反应都算不上过分，她只是对她的相亲对象很满意而已。
鹿寻锦脸上扬起之前最常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姐姐，我觉得那些都不是事，可以战胜。”
萧瑾瑜跟着点头。
还没到那一步，真到了，谁也说不准是什么样子。
鹿寻锦一句话让话题回到最初。
“姐姐，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萧瑾瑜以为她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回到最初。
一而再地问，鹿寻锦不止很想进一步发展，还很在意名头。
可是萧瑾瑜没法给鹿寻锦一个确定的未来。
“我们现在，还是相亲对象啊。”
鹿寻锦的笑僵了一瞬，很快便调整过来。
是她太着急了，现在状态挺好的，没必要硬去打破，来日方长。
想通之后，鹿寻锦垂着脑袋不敢看人。
今天她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萧瑾瑜想保持原状，那便继续像之前那样相处，但不可能每天没有新的进步。
鹿寻锦轻咬下唇，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巴巴：“姐姐。”
萧瑾瑜偏头看着坐在对面像只小兔子的人：“嗯？”
“你能抱抱我吗？”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0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