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玉》谭木头

3、不会骑马的杀手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林晚夜坐在亭子看着雨，想着天快凉了。白玉在一旁给林晚夜烫酒，听说冷天里喝温酒能让人的身子暖和点。此时林艺景撑着伞过来：“姐姐，我来了。”

　　林晚夜起身接过林艺景的纸伞，收好放在一边，指了指白玉道：“这便是我说过要带你见的人。”

　　“他就是那个幕僚吧？姐姐招他做什么？”林艺景心里清楚，她四姐姐才不会让无用之人入府呢。

　　闻言白玉烫酒的手停住了，林晚夜附身捏了捏白玉的手：“烫你的酒。”

　　白玉的手像是被火灼了一下，赶紧缩回了手，还好拿酒的是另一只手。林晚夜坐在了林艺景边上：“好看，好玩，替我解闷，就招进府了。”

　　林艺景听到的：有用，好使，替我卖命，就招进麾下了。

　　所以小姑娘喃喃道：“原来如此。哎！小公子，你叫什么呀？”

　　白玉将酒倒在林晚夜喝酒常用的壶里，将壶递给林晚夜，继而转头回林艺景的话：“名唤白玉。”

　　林艺景眉毛一挑：“你叫白玉？当真是如此巧合！”

　　林晚夜眉头微皱出声打断了林艺景：“景儿。”

　　林艺景闭了嘴。白玉抿了抿唇，又道：“本无名姓，白玉二字是公主赠与的。”

　　外人面前叫公主，真真是个聪明的，没看错人。

　　林艺景有些吃惊，瞥了一眼林晚夜，后者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喝着酒。林艺景“哦~”了一下，打算揭过这个话题：“原来如此。姐姐，这次的荼山围猎？”

　　“一如往常便好，当然，我要带上白玉一起去。”

　　林艺景猛地站起身：“现在外面风言风语的，此番带上他必定叫父皇心烦，到时候，有些计划，是否会不顺利也未尝可知......”

　　林晚夜拉着她的手叫她坐下：“父皇巴不得我不好呢。毕竟，他更希望三姐现在的名声好过我。”

　　三公主臭名昭著——这在百姓之间也传得远。三公主无心学业，只想着享乐，她的母亲骊妃宠她上天去，养了一副娇惯的性子。有次去宫外玩，把人小饭馆都给掀了，甚至没花几个银子便草草了事。皇帝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因为她嘴甜，总是能说上好些让皇帝高兴的话。可天下的悠悠众口汇聚一起嗓门大的吓人，皇帝不想自己名誉受损，假模假样地给三公主关了两天禁闭，还叫人传出去，好让人觉得这还真是个不徇私的明君呢。

　　“可是......”林艺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晚夜打断。

　　林晚夜叫林艺景回去，自己则要去浮萍的铺子看看收益。结果雨没停，倒是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林晚夜叫安歌去铺子将账本拿来，自己就不去了。

　　白玉撑着伞带林晚夜回了房，自己也回去了。林晚夜翻了翻账本，又叫安歌送回去。浮萍的能力，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又过了一月，荼山围猎的日子也到了。这次比以往的时日还长，要在那呆上十五天，去年才只有八日。林晚夜无语：莫不是被暗杀了一次把脑子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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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夜觉得自己身体确实不太行，这次上山比先前累了许多。到了自己的营帐里，林晚夜直接扒拉在榻上。结果没过一会，就有太监来传唤。

　　林晚夜不耐烦地出了营帐，又换上一副笑容。

　　“白玉，过来。”林晚夜站在原地叉着腰叫白玉。

　　白玉一溜烟地过来，站在林晚夜身边：“公主？”

　　“你今日就跟着本宫，不可离开一步。”

　　等二人慢悠悠地到地方的时候，各个皇子们还有大臣的儿女们早就玩在一起了。林晚夜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瞧见不远处的大公主正在朝她走过来。

　　林晚夜收回目光，摁住白玉的手：“你等会一句话也不要说。”说完又将手松开。

　　“哟，四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大公主尖酸的声音还响起了，又瞧见了一旁的白玉，“哎哟，这位公子生的一副好面孔，就是面生，没见过......不过，外头传言四妹妹在府里养男宠，本来姐姐不信，原是真的！”

　　林晚夜笑了笑，站起来冲大公主行了个礼：“姐姐的话未免太难听了些。在我手里，这只算个打杂的，又生了副好皮囊，这带出来才不会叫人笑话了去不是吗？”

　　大公主冷哼一声：“妹妹伶牙俐齿的，姐姐自然说不过。这位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白玉的眼睛一直黏在林晚夜身上，刚刚林晚夜让自己别说话，这会肯定还是闭嘴的好。

　　林晚夜侧身，跨了一步挡在白玉的前面，面带笑意地回大公主：“姐姐，他没名字。”

　　大公主翻了个白眼：“普天之下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姓？妹妹就算要敷衍，也不该如此明了！”

　　林晚夜无奈的叹了口气：“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平日里也只唤他小哑巴，要什么姓名呢？”

　　“这么说来，他是个哑巴？”大公主的眼睛里莫名闪过一丝亮，怕是看林晚夜底下没什么好人用而幸灾乐祸。

　　“只是不爱说话罢了。”林晚夜必不会让人对白玉有些许误会，若是传出去可事实不符，大公主定要来找自己麻烦。

　　大公主在这没捞着好处，愤愤地扔下一句：“希望妹妹此次骑马还能拔得姐妹里的头筹。”就转身走了。

　　白玉看见大公主走远了，又看看林晚夜：“主子骑马很厉害吗？”

　　林晚夜坐在台上观望，没去看他，却还是回道：“你稀罕什么，你又不是不会。”

　　半晌，白玉还是开口了：“也许我真的不会。”

　　林晚夜有些吃惊，琢磨着杀手竟然不会骑马，可又一想，没人教也确实不会，半年前实在是考虑不周，把这个给忘了。不过好歹没什么太大影响。

　　“若是想学，本宫也就借此次机会教教你。”

　　“姐姐——”林艺景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晚夜坐在看台上就能看见下边正朝他们跑过来的家伙。

　　只见林艺景蹭蹭蹭走了上来，她拽住林晚夜的胳膊：“姐姐，陪我去骑马嘛！”

　　林晚夜招呼着白玉一道，三人便去了马场。马场里最不缺的就是马，林晚夜左挑右选，看中了一匹白色的骏马。刚刚吩咐人把马牵出来，大公主就带着她的好姐妹来了。

　　二公主平日里惯会阴阳怪气，今个径直过来，走到旁边与大公主说话：“姐姐，你不是最喜欢白色的马匹吗？可眼下被人挑去了，这该如何啊？”

　　看似在问大公主，实则是在挤兑林晚夜。林晚夜丝毫没有将眼神分给他们，拽着缰绳问白玉：“这个喜不喜欢？”

　　白玉点点头，又道：“公主喜欢就好，不必问白玉。”

　　大公主看着林晚夜根本没有把马交出来的动作，有点恼火，刚要上前去拉缰绳，林晚夜已经一个飞跨骑在马背上了。林晚夜坐在马背上弯下腰：“本宫今日便教你骑马。”

　　马场边上就是一个练马术的地方，林晚夜叫白玉在一边等着。

　　平日里披散着的头发如今高高束起，策马的女人眉眼间满是戾气，实在是难以让旁人联想到其平时淡漠却又温柔的样子。他看着在马背上肆意潇洒的林晚夜，脑海中慢慢浮现第一天遇到她的时候心里满是警惕，被她送去栎山庄的时候充斥着不安，可又想起自己蹲在石阶上时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冲自己招手带他回去的时候喜悦之情差点冲昏自己的头脑。

　　白玉的父亲曾是位清官，家里很和睦，父母恩爱，本来以为自己会和和美美地过完一辈子，可以一直在父母身边。谁料一夜之间，一道圣旨叫他原本温馨的家变成尸山血海，小孩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哭不出一滴泪了。他从后门溜走了，背一个五十岁的老人看见了捡回家去，还教了他功夫，直到自己十七岁的时候，老人去世了。他再次无家可归了，心里一直念着仇恨，于是那天，他做好赴死的准备，去了皇宫。可还是出现了变故，他遇到了林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