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不能 ...
-
沈卿晚忙垂下目光,垂眸向谢瀛行了礼,“殿下。”
说完,她正要侧身向谢徵行礼时,却被谢瀛上前一步揽住腰身,往书案前去。
她余光见谢徵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身后的那只手上,微微闪烁的眸光,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坐。”
谢瀛将她牵至身侧坐下,沈卿晚抿着唇,看向面前立着的谢徵,不自在挪开眼,手指蜷起攥在衣裙上。
她不知为何如今这副情状,竟让她觉如此拘束。
一行宫女端来果盘茶水之类,摆在案上,谢瀛不同往日那般上位者的作风,竟主动拿起一颗荔枝,剥皮后递向沈卿晚唇边。
“殿下?”沈卿晚有些哑然,谢瀛这般,竟让她有些恍惚昨夜那兽人一般睡在她身侧的,究竟是谁?
见她向后一缩,并没有张口的意思,谢瀛微微蹙起眉头,问她:“怎么?怕孤下了毒?”
“臣妾未有”,沈卿晚摇摇头,将那颗雪白光洁的荔枝含下。
荔枝虽已在路上奔波多日,才加急送来京中,可汁水依旧饱满清甜,炸开在口中,带着冰镇后的丝丝凉意,甚是解暑。
谢瀛见她眸中清亮,想来是十分满意这荔枝的味道,于是吩咐,“加送荔枝十份往秦安殿。”
“是,殿下。”
下人领命便去往下吩咐,沈卿晚闻言不禁微微挑眉,未等开口道谢,便见谢瀛将掌心递向她唇前。
她下意识向后闪躲,见他未再有多余动作,疑惑看向谢瀛。
“荔枝核”,他道。
“臣妾不敢,莫要脏了殿下的手才是”,沈卿晚忙伸手接下荔枝核,转而展颜,以作安抚。
谢瀛深深望了她一眼,未有多言,只是手上又开始剥起荔枝。
方才一切情状都落入谢徵眼中,沈卿晚下意识的闪躲,他微怔之后,心口传来针扎般细密的痛楚。
卿卿,谢瀛他究竟是如何待你的?竟叫你这般惧怕。
身侧垂落的手被他背在身后,因用力压抑而渐渐泛白的拳,此刻竟成为能缓解他心头痛楚的唯一出路。
又一颗荔枝递送至她唇边,沈卿晚轻抿嘴唇,还是咬下。
“皇叔怎还站在那处?”谢瀛抬眼看向谢徵,勾着唇角用丝帕擦拭手上汁水,似是方才发觉一般。
谢徵扬了扬唇,将流连在太子身侧的目光收回,强忍喉中干涩,应声:“臣只是来随殿下取令牌,本不宜久留,只是不想太子妃娘娘也在此处,想来不能上前叨扰,便在此处候命,不知殿下何时将令牌予臣,臣自去。”
说时,谢徵并未有往常君臣之礼那般垂首而立,反是平视看向谢瀛,唇角笑意不及眼底。
他又怎会不知谢瀛言语中的挑衅之意,可如今形式,若他非要争个胜负,最后遭殃的,或许是沈卿晚。
“哦?何为不能?”
谢瀛哼笑一声,挑眉向他:“若是孤不在时,皇叔也能懂得这‘不能’二字,便是最好。”
“卿卿,你说呢?”
见他侧目,脸色骤冷,谢徵怕他又要对沈卿晚不利,便先一步开口,续言:“殿下说笑了,宫中闲言岂能当真,还不如说臣一厢情愿来得真切。”
沈卿晚自然也听到宫中一些风言风语,其中真真假假也非她一人一言能说得清楚。
只是如今这谣言传进了谢瀛耳中,便不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了。
若她不加辩解,只会使其愈演愈烈。
再加上以谢瀛的性子,恐怕也不会令她好过。
她听得出,方才谢徵那般是在为她开脱,便不如趁此机会,表明自己立场,也免得连累谢徵,惹祸上身。
于是她将手搭在谢瀛的手臂上,柔声:“臣妾心中从来只有殿下一人。”
谢瀛闻言看向她,对上那双秀澈娇柔的桃花眼,微微泛红的眼尾和眼中似有似无的晶莹泪珠,我见犹怜,对视一瞬,竟让他有些怔愣。
见他未有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沈卿晚咬咬牙,又将手覆上他的手背。
如此温热触感,才令谢瀛回过神,反将她的手包裹进掌心,俯身将她圈在椅上角落。
顷刻间,独属于他的气息将她禁锢,唇瓣触碰上温凉一瞬,沈卿晚不禁瞪圆了眼睛。
谢瀛!?
她不曾想谢瀛竟会疯成这般。
那一瞬,她下意识望向还立在堂前的谢徵,屋中光线难得明亮,可他此时背着光,瞧不清他脸上神色。
只是她分明看到,似是有水滴一般的物什,顺着他的拳向下滴落在地上。
之后便是他的背影,渐渐隐去在光影之中,沈卿晚来不及想太多,便被骤然敞开的衣襟拉回思绪。
温热的吻落下在她颈间身前,如夏日突然落下的骤雨,汹涌细密,可并未洗脱去她脑海中那抹身影。
书房的门被门外的侍从阖上,当京城下起今年夏至的第一场大雨时,也悄然掩去她喉中的细碎呜咽。
谢徵用尽身上气力才将汹涌的情愫和怒意压下。
他本该明了,沈卿晚那一句“心中只有他一人”或许只是为脱身的权宜之计,可到头来,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于她而言,他本就是无名无分之人,又何谈她心中是否留有他的一隅之地。
可他还是痛得难捱,手脚像是脱了力一般止不住地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书房,又如何回到自己屋前跌倒在地,被宋青廉吩咐侍卫将他扶回榻上的。
但当他感受到耳畔湿热,伸手触摸时,才知道自己竟已流了泪。
眼泪似乎是他许久未有触及过的词语了,如今提起竟有些陌生。
如此回想,上一次流泪,似还是他少年时,跪在阿娘坟前,泣不成声。
“来人,喊太医!”
宋青廉见他掌心深嵌的几处月牙印盈着血,血滴竟要顺着掌心向下落,又见他一副失魂落魄模样,便忙吩咐下人去将太医喊来诊治。
谢徵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向来从容自恃,心思缜密又十分冷漠,如何见得这般失魂失控模样,见他失神落泪,宋青廉眼中的心疼之意亦不言而喻。
他说,嗓音微颤:“王爷,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莫要为了一个女人,送自己落入岌岌可危之地。”
“事成在即,万不可在此时败落。”
沈卿晚不知自己是如何累到昏睡过去,又如何被谢瀛穿过书房禁地密室,抱回太子殿中。
但醒来时,喉中干涩,令她嗓音都暗哑许多。
谢瀛总是有各种法子折磨她。
冰冷的玉石伴着温热指腹回转一瞬,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乍现,眼泪沾染眼尾滑落,她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原本以为书房中当是一众兵书典籍,却不曾想他竟翻出那本格格不入的物什。
其中式样,是她闻所未闻的春光。
实在疲累,她只迷迷糊糊睁开眼瞧了瞧眼前情状,便又昏睡过去,丝毫不觉腰间臂弯紧了又紧。
感受到她醒来时的轻微动作,谢瀛睁开眼,不禁又用力将她圈起,似是生怕他一个不留神,今日的沈卿晚便又会如梦一般逃走。
听到她复又平稳的鼻息,谢瀛轻吻在她耳后,盯向她的黑眸中是无穷尽的占有。
他叹息,呢喃:“卿卿,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