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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草木胜花时2 ...

  •   “什么时候的事?”樊龄誉隐隐颤着声问道。

      “前夜里的事,今日韦家才来人报。”原本樊龄誉尚在病中,不宜听到这种消息,一来怕有煞气冲撞,二来怕他伤心于病情不利。

      可韦其是樊龄誉早年授业恩师,这种事杨京哪里敢瞒,于是得了信儿片刻不敢耽误。

      屋漏偏逢连阴雨,床边的人绝望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师傅缠绵病榻许久,有今日早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先是自己的兄长,紧接着是自己的老师,世间唯二重视他的人皆在这个春末离开了。

      “韦师傅的后事谁在操办?”又一次强压下胸腔袭来的咳意,声音已然是哑到了极处。

      他知韦其一生孑然,其夫人早亡,唯有同宗的一个侄子韦煦安还算亲近,可他人并不在京中做官。

      杨京老实道:“回四殿下,小韦大人得了消息正在赶往京师的途中,韦家此刻无主,来报的家仆说家中无多余银钱,办不得后事。”

      “还说......直到现在,无一人前去探望,着实无法才大着胆子找上四殿您。”

      此非夸张,亦不是韦家家仆随意寻个由头胆大包天来要钱,韦其在世时独来独往,不与人结党亦没有人情之交,家中唯一老仆操持,他为皇子授业,自有人想以他为引铺路搭桥得以亲近皇子们,韦其将人一一拒之门外。

      他为人刚正,两袖清风,古板又不懂变通,时而连圣上所言他也会反驳几句。他所教授过的皇子们大多与他相处不来,除了樊龄誉,每每樊龄誉见韦其晚年生活困顿也时常接济一二,可送出去的东西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他原本不是糊涂的人,却因着兄长的死生了不该生的念头。到底是尘心未了,也终是对自己狠不下心,悄然将那把拔出一半的匕首又推了回去,沉静片刻才吩咐道:“你命人去帐房支些银钱,再安排些人即刻去韦府。”

      樊龄誉实在太清楚,以韦师傅的性子在世时定是得罪了许多人,如今西去,没人上门不说,定还有许多人在暗处等着看笑话。

      随即又似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更衣,备马,我要去韦府亲自操办。”

      “使不得啊!”出人或是出钱早在杨京的意料之中,可樊龄誉亲自要去倒是让人始料未及,“四殿下您尚在病中,且这几日都吃喝不好,您若这个样子到了韦府定也主持不了什么,不如您好生将养两日,稍恢复些精神再过去。”

      连陶茵也觉着他疯了,此刻人已经烧得七荤八素,竟还要往外跑,这是不折腾死人不肯罢休。

      冲动过后再想杨京的话的确有理,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即便到了韦府也没有气力为老师做什么,他不能以这副样子示人。

      原本打算等死的人骤然改了主意,倏然意识到,仿似人生背运时,连想要寻死都不能干脆利落。

      宫里来的太医终于派上了用场,樊龄誉不再抗拒太医诊脉,这回他再没擅自将药倒掉,反而一碗也不落的灌下,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他得快些好起来,他得去给他的老师撑门面。

      应着他的要求,太医下的皆是猛药,配了宫里送来的丹丸一类,这一晚上整个人从里至外的透汗,陶茵觉着好像在蒸桑拿。

      随着汗渍一点点消下去,人总算也跟着清明了许多,再不似前阵子的头重脚轻,虽药下得猛,可毕竟也是病了半个多月,次日就想下床无疑是天方夜谭。

      待意识回归正途之后,恰又摸到那柄先前被他掖到床榻下的匕首,再回想日前的寻短见的念头,竟也有些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谁?”待高热稍退时,樊龄誉也不再似前几天那般糊涂,可他发现自己右臂仍然动不了时才意识到他到底遇到了多大的麻烦。

      嗓子还疼着,陶茵一个字也不想讲,更何况又不晓得从哪里开始解释,只贫嘴道:“你猜。”

      一阵哑然,倒也没计较,复又问起:“你是想要夺舍,还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夺舍?

      陶茵在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这是拿自己当女鬼了。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陶茵仍然难以接受自己原本甜脆的女声变成了厚沉的男声,“在说,我夺也不夺你的......”

      一个无恶不作的皮囊谁会稀罕。

      关于自身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暑假某天的午后,陶茵记得自己在房间打了个盹,再醒来就跑到别人身体里去了。

      别人的穿越风风光光,她的穿越窝窝囊囊。

      身体里的东西讲话怪异,开口便是刺,亦透着对他的厌恶与不屑,久而久之樊龄誉反而习惯了,或可说他早就习惯了,世上厌恶他的人多,也不差这东西一个。

      “随你吧。”见说不通,他心里自有了新的打算,也不再就此事多言,反而撑起左臂自榻上坐起身来,端起瓷杯润了一口温水。

      语气淡然无波,一如暖江春水,陶茵因为刻板印象而朝他丢出去的钉子他竟一个都没接,反而消化于无形之中,情绪稳定的不似常人,使得她不止一次怀疑,此人真的是恶名远扬的暴君樊龄誉吗?

      ......
      就在韦师傅西去的第三日一早,樊龄誉强撑病躯命人替他更衣梳洗,他本就不喜浮艳之色,又值恩师新丧,便选了一身鸦青色暗纹长袍,冠无玉饰。

      檀木内所嵌铜镜是由宫中匠人打磨,虽总体仍是铜黄的色调,镜面却被打磨得光滑如水,清晰度竟也可与现代的镜子相媲美。

      这还是自打陶茵穿过来之后,他第一次照镜子,樊龄誉不知道的是,当他穿戴整齐站于整身铜镜前时,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深吸了一口气。

      先前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樊龄誉竟长得这般帅气。

      即便仍在病中仍身姿如竹。宽肩窄腰,薄肌劲瘦,面色苍冷,脸部线条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剑眉不描而威,可双眸内竟还有隐隐忧色。唇色略显苍白,放眼一望,整个人似困绕在一片破碎之中。

      细算起来,眼下的樊龄誉刚满二十岁。当真是氛围感十足的破碎男大,美貌直击陶茵的心房。

      她一边在心里赞叹,一边又在拼命的提醒自己,眼前这个人虽有个绝佳的皮囊,可那只是表相,千万不要被樊龄誉的外表所迷惑。

      侧目望着自己仍抬不起的右手,樊龄誉低低道:“一会儿带你去韦府,那里有高僧在,顺便也替你超度,送你往生。”

      若是寻常,得知有鬼附在自己身体里定是要惶恐担忧,可经过樊龄誉这几天的细致观察,这个东西除了说话不好听之外,再没有其他加害他的举动。

      体内的人兀自翻了个白眼儿,也懒得同他解释。

      近身无人,不远处的杨京还以为樊龄誉是在同自己讲话,忙问道:“四殿下,您方才说什么?”

      左手抬起虚虚握拳,放在唇边掩了两声咳嗽,樊龄誉随即摆手,“没什么,备好车马,去韦府。”

      韦府远比陶茵所想的还要破败,韦其是皇子的老师,可所居府邸竟简陋如斯,屋舍规整却好像许多年都没有修缮过,连大门的漆色都褪的不成样子。

      一入府门,借着樊龄誉的视角放眼望去皆是素白。一路行至正堂,韦其的棺椁就摆在正堂之内,有僧二十余人闭目诵经超度,其余韦氏宗族之人这几日得了四皇子为韦其安顿后事的消息之后才松零而至,为韦其披麻戴孝。

      堂中为首坐阵之人,还是前些天才从寿阳急忙赶回来的韦煦安。

      得知四皇子前来吊唁的消息,众人跪于堂中相迎,叔父身后事被四皇子相接,韦煦安更是感激不尽,给樊龄誉行了大礼。

      望着堂中棺椁,樊龄誉悲从中来,失神片刻,陶茵再一次感到眼前有水雾,想是这厮又红了眼,这让她再一次大为不解。

      近些日子这位的一言一行,处处出乎她的意料,他前些天明显是想躺在家里自生自灭,可听到自己的老师身后事无钱操办又放弃了死的念头,若真按旁人所说他性情凉薄,今日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按常理来讲,这个一穷二白的老师,没有任何剩余价值可供他压榨,他所图的又是什么东西?

      陶茵心里的疑团似滚雪球一般又肥了一圈儿。

      近几日樊龄誉总能想起从前的事,韦师傅的教导言犹在耳,少时对他的照拂历历在目。

      进门时环顾四周,很难想象,一生克己复礼的老师生前最后一段时光过得何其艰难。

      心中酸涩难忍,近乎是咬着牙说道: “我来给韦师傅上柱香。”

      韦煦安这才起身,亲自燃了香柱,双手奉到樊龄誉面前,见他一脸病容,心底隐隐有震撼之意,可灵堂中多言是忌讳,他一句话也没讲。

      樊龄誉用左手接过,细香用三指紧紧捏牢,陶茵也忍不住搭了把手,抬起他的右手放于左手之下,与之左臂端平,这样看起来才不至于让他怪异的单手持香。

      见这“鬼”竟还有些眼力,樊龄誉唇角微动,用极低的声音体面的道了句谢。

      香入灰堆,望着眼前的棺椁,他再一次悲从中来,因兄长之死他心生愧疚,本想一死了之的人却在节骨眼上收到了恩师去世的消息,这些天他于混沌中行走,前路无望,后世难见,此事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原本糊涂的心思敲了个粉碎,无异于自鬼门关前拉了他一把。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韦师的灵堂之上,终似兜不住暴雨的黑云,仅需一个破点,便使人情绪溃塌,起前陶茵只觉着眼前有些湿润,而后那人独站于韦师灵前竟泣不成声,好似个无助的孩子将要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他想,若是恩师还在,定会轻拍他肩好生安抚。

      可往后,再没有那样的人了。

      堂上韦氏亲眷悄然抬眼,着实没想到一个没有血缘之亲的皇子竟比他们每个人都伤心,目光交流间皆是不解。

      见此情此景,韦煦安也着实不忍,抬袖抹了自己眼角的泪痕之后才又站起身来与杨京一起将樊龄誉搀扶到后堂。

      方才堂中有僧人念经,不方便开口,待出了堂中,韦煦安终忍不住道:“听闻四殿下尚在病中还为叔父后事操劳,煦安感激涕零。”

      言毕,他又退后几步在樊龄誉身前深深作了一揖,“叔父他老人家在世时曾同下官说起四殿下您人品贵重,是重情重义之人,下官今日亲历,实属震撼。”

      这些皆是他的肺腑之言,韦其早年教过很多皇子,到头来旁人皆冷眼旁观,唯有仅授业不过五年的四皇子前来送葬,如何不让人心寒,又如何不让人对樊龄誉刮目相看。

      激动情绪一过,樊龄誉方觉刚在灵堂上有些失态,好在正在丧期,并不算出格,“老师一生孤苦,晚年竟这般草草而过,是我来迟了。”

      韦煦安道:“四殿下千万别这样说,对于韦家来说,您是恩人。”

      记得上次与韦煦安见面还是两年前他上京述职时,二人相交不深,只听闻他为官与韦其一样清廉,刚正不阿,却不似其叔父那般固执。

       樊龄誉其实早有心想将他纳入麾下,但是此时此刻,说这些怕有些不妥,也便没再开口。

      待二人面对面时,陶茵才看清面前的韦煦安的模样,为他叔父挂了一身素白,年纪看起来与樊龄誉相仿,长相清秀,满身书卷气。

      虽然这时候说这种话十分不妥,可‘要想俏一身孝’的含金量在韦煦安的身上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直到此刻陶茵才记起,眼前这位看起来彬彬文质的小韦大人,在不久的将来会位极人臣,并且在这位暴君的手底下得到善终。

      “杨京。”待樊龄誉彻底平复心绪,将脸上泪痕擦干之后才唤人来。

      “四殿下,您有何吩咐?”一直在旁候着的杨京迈步上前。

      “待堂中僧人给韦师傅超度之后,也让他们给我念念经。”

      陶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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