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救赎白切黑男二》淡笙

52、东陵蛟（十二）

　　她不知道谢扶清的话意味着什么，但知道谢扶清大概看清了什么事。

　　手腕上的绳链一如谢扶清所言没有解开。

　　苏杳杳心中有准备，还不至于太过失望。

　　重要的不是绳链，而是灵符咒。

　　苏杳杳不清楚灵符咒的成因，也也无法控制它，谢扶清自然也不会让苏杳杳解开灵符咒。

　　入夜。

　　东陵时节入冬，至晚上的时候已经起了冷风。

　　房间里只燃着一盏烛火，乍起的冷风穿过窗户，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

　　视线一下子黑了下去，苏杳杳被冻的猛然一哆嗦。

　　她现在走不了多远，关不上窗户，觉得有点冷，谢扶清放下手中的书卷。

　　因为在房间里，男人虽然衣袍整洁，却并未束发佩戴白绫。

　　他缓步行至窗边，拿下撑杆，窗棂重重关上。

　　房间里残存的冷意让苏杳杳抖了抖身子。

　　房间里黑乎乎的，没有月亮的夜晚，低头不见自己的黑。

　　苏杳杳不同于谢扶清，敏锐自若，黑乎乎的房间内，苏杳杳就是个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她茫然抬头，听到了谢扶清衣服摩擦的声音。

　　苏杳杳听着声音侧头过去，努力辨认谢扶清的位置。

　　“怎么了？”

　　少女声音微哑，她轻声道，“风把蜡烛吹灭了。”

　　男人声音诡异，在夜色中眼盲的谢扶清似乎占据优势。

　　苏杳杳心有不安，道，“周围好黑，”

　　不得不说，黑乎乎的让苏杳杳很没有安全感。

　　谢扶清笑，“抱歉，我看不到。”

　　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对他而言反而有力。

　　谢扶清无声走到她面前，垂眸将苏杳杳手腕上的绳链松开许多。

　　靠得很近，苏杳杳眼睫颤抖，感觉到谢扶清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将她很轻易地抱起来。

　　苏杳杳还没等脑子转过来，手已经顺势搂住他的脖颈。

　　啊啊啊！

　　“该休息了。”谢扶清只觉得怀里搂住的苏杳杳浑身都是轻的。

　　她乖巧地靠在肩头，身上带着点和谢扶清一样的清苦药香。

　　会让他觉得，这是属于他的妄念。

　　苏杳杳手臂环住他的身子，闻到他身上清苦的药香，不刺鼻，和着身上的冷香有些若有若无的感觉。

　　谢扶清将苏杳杳放下来，合衣将她放到床上，苏杳杳懵懵地坐好，抬头感受到谢扶清垂下的头发划过她的脸颊。

　　苏杳杳，“我还不困。”

　　谢扶清微微倾身，这时的男人似乎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睡一会罢。”

　　“不困。”苏杳杳并不妥协，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不能离开谢扶清。

　　谢扶清不言，只是弯身替苏杳杳脱下鞋袜，苏杳杳连忙用手抵住他，看不到，似乎碰到了男人的肩头。

　　苏杳杳受不得接触，她对灵符咒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么个情咒能让人情感不受控制。

　　她这几日身上的温度都没下来过，有时候觉得自己看向谢扶清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偏生谢扶清被养出来的妄念，生出了让人胆寒的占有欲。

　　被谢扶清锁在身边。

　　苏杳杳小脸滚烫，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灵符咒下，一切都是被动的。

　　她小脸通红，一咬牙扑进谢扶清怀里。

　　谢扶清被她撞了一下，怀中撞进苏杳杳的身体。他一向对于自己的平魑相当宽容，被苏杳杳撞到也只是语调温和的轻叹一声。

　　“为何？”

　　苏杳杳说，“我不舒服。”

　　她想了想，用自己滚烫的小脸贴在谢扶清的脖颈处，他身上很凉，黑暗之中，带来的触感更加明显。

　　谢扶清明白苏杳杳想要什么，他轻叹一声。

　　苏杳杳不明白。

　　她有些不解，“我不是平魑么？”

　　“是。”谢扶清双手撑在身侧，温柔应声，像是苏杳杳挂在他身上。

　　一如他当时温声细语地说出“是我不愿”这句话一般。

　　谢扶清道，“但你不一样。”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具身体的灵魂早就换了一个。谢扶清只是对此稍稍有兴趣，她既怕他，也对他足够亲近。

　　在阿拾村时，她本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但她说，愿意做他的平魑，这让谢扶清再度升起了兴趣。

　　想把她，关起来。

　　这个，他的所有恶念之源。

　　他其实是有些矛盾的家伙。

　　谢扶清讨厌一切繁杂的事物，觉得人世无聊，却并不讨厌医修，闻禅大师之前以为是谢扶清仍旧心存善意。

　　其实不然。

　　他的药罐里，有毒蛇灵药，有血肉心肝，谢扶清在家中的药炉从不曾有人敢刻意接近。

　　府内下人觉得他菩萨心肠，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要碰这等腌臜东西。

　　但对谢扶清而言，人之与他同这些没什么分别，或者说，药罐里的才会是他喜爱之物。

　　谢扶清：“我在满足我的平魑，你应该咬破我的皮肉，吮吸我的鲜血，敲碎我的骨头。”

　　“但你不会。”

　　“所以，我会帮你做完这些。”

　　“可我的妄念也被你勾出来了。”

　　苏杳杳浑身一颤，干巴巴地道，“对，对不起？”

　　谢扶清从善如流，温柔轻笑，他抬手顺着苏杳杳的脊背，声音温和，“没关系。”

　　———

　　云德宗弟子认了尸，虽然尸身被水腐蚀，道身上的法衣确实是德云宗弟子。

　　尸体暴露在空气中，已经隐隐有了水腥味，驻城的修士说，是被恶蛟盯上，拖下水中的。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未定的惊恐。

　　他们死的弟子里有领头之一内门师兄，不同于他们不入流的外门弟子，他们可都是实打实的精英。

　　德元宗的修士被安排在这里出任务本就是做了万全的打算，怎么也不能让恶蛟给缠住拖下去。

　　“这可怎么办？”

　　“小师妹不是说有事要做吗？怎么会被蛟龙盯上。”

　　那恶蛟怨气缠身，碰上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面面相觑，只有几位内门弟子知道其中的实情。

　　不过也只是听了小师妹提了一嘴。

　　“那个盲眼公子好像都没看到过他。”

　　内门弟子们凑在一起，将尸骨收敛，融于锦囊之中。

　　打发跟过来的外门弟子，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关于谢扶清的事。

　　出事之后，确实未曾见到谢扶清从房间里出来。

　　“一个瞎子，会不会是灵符咒出了问题。”

　　“不可能。”那为首的修士面目闪过凶光，他看向师弟，冷声道，“小师妹是带着师兄一起去的。”

　　“有师兄在，瞎子也能让他看清。”

　　“师妹身上的灵符在锦囊里，我看那灵符少了几张，想来应该是动了手。”

　　可问题来了。

　　一个瞎子，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引蛟龙恶念的能力。

　　他们想到已死的宋林杨，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想法。

　　或许是自食恶果，被引来的恶蛟吞吃了。

　　他们一同出来历练，宋林杨身上有随身携带的法宝。

　　刚才在宋林杨身上遍寻不得，想来是被那恶蛟一同吞吃了。

　　这下好了，历练没结束，平白无故死了三个弟子。

　　被师门发现，他们这群内门弟子都难逃其咎。

　　想到这，为首的修士眉眼一利，看向一旁说话的弟子，问道，“那灵符师妹用了吧。”

　　弟子恍然大悟，“用了。”

　　“去看师妹的灵器是否还在。”为首的修士面色狰狞，“此事决不能如此善罢甘休。”

　　闹成这个样子，若他们没有半点反应，带着尸身灰溜溜地回到德元宗，会出大问题的，无法同师门交代。

　　不如杀了那个盲眼公子，日后回去也好有个由头，不用担心为此受罚。

　　弟子一愣，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也没反对，“是，我这就去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