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玖·转变(三) ...
-
夏日炎炎热的人心烦闷,懒得跟甄琅忻斗嘴,美人倦倦的趴在贵妃椅上,椅子下面封着一块大冰,可依旧闷热不解。
“你今日怎么倦倦的,该不会是病了吗?”甄琅忻擎着账本,屋内一时没了动静他倒是有些不自在。“若是不舒服便请个大夫进来瞧瞧,你若真是病了,我爹少不得又要骂我。”
“你少咒我,我不说你,你就老实的看你的帐。你说你们家也是真够奇怪的,这么大个院子竟是没有处活水,弄得风都是闷闷的。”美人抱怨道,有气无力的捻了颗冰镇的酸梅添入口中。
甄琅忻一听,见她身子犯乏,道:“这院子是最靠里的,故才没有引水进来。你若是真热,就去娘的院子或是小弟的院子逛逛,他们的院子都是有活水的,应该会凉快一些。”
美人一副“你饶了我吧!”的表情,很是不屑,“你娘那里我可不敢去。上次去,你们一大家子的账本都给我带了回来,我若是再去,是不是连甄家马场的账本都要让我拎回来啊!知道的,我是少奶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账房新请的的女先生呢。”
甄琅忻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着账本,也是,美人倒是轻松的带回来账本,最后为难的还是自己。“那就去小弟的院子走走吧,他那院子是新修了,还设了水榭。”
美人轻叹一口气摇摇头,闷声道:“不去,姨娘一见我便是一副我会带坏你那弟弟的表情,我才不去讨那个没趣。”
“谁叫你跟爹说琅罔不是读书的料的,姨娘就指着琅罔能读出些名堂,你却当着她的面那么说,她能不恼你吗?”
美人懒懒的立起身子,翻了翻眼皮,“我那是有什么说什么好不好?就你弟弟,我也不说别的,就说他那天读《论语》好了,翻来覆去的那么几句,我都背下来了,他还在那读个没完,到了夜里你爹一考,竟是一句都说不出。真是不知你们家人怎么想的,该去当家的却畏畏缩缩,不会喝酒的却要去做生意,没记性的偏偏去读书,哎,我看你们甄家到你们这一代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甄琅忻听着她唠唠叨叨个不停,嘴角抿着笑一语不语,若是起初,他定会顶上几句,直到美人露出“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人灭口”的神色方才闭嘴,可是最近早就习惯了她刻薄的言语,若是哪天她犯懒不说,自己才是别扭。事后一想,却满是讶异,敢情自己竟是被美人虐出瘾头来了。
看来习惯这东西还真是可怕啊!
这般的日子,悠哉游哉的过了三个月,在甄景的纵容之下,甄琅忻的沉默之下,美人明显有着做大的倾向。例如某日男人们商谈着马场之事,只等甄景定夺,甄景突然开口道:“美人,你意下如何?”
一旁甄家人都是一怔,谁人都不言语。
美人顿了一顿,“马场的事我又不懂,爹还是问夫君吧!”她眼皮都不抬分毫,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这老狐狸又想算计她,没门。
岂知,甄景下一句却是让美人想开口大骂。“若是不懂,明儿就跟琅忻多去马场转转吧,也是时候该懂了。”
厅内的丫头小厮,秦氏严氏,外加那三兄弟都是静声,可是心中都琢磨着老爷子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别人怎么想的她倒是不知道,可是第二天,严氏便找了借口把当家的账本都给了她,第三天,账房的先生来拜见二少奶奶,第四天,第五天……总之,等美人幡然醒悟之时,似乎甄家上下大小事宜都已经由她做了主。入夜时分,伸伸酸硬的肩膀,也只能跟着甄琅忻嘟囔:“你爹就是一个老狐狸,怪不得你们三兄弟没个撑头的,就是因为你爹太奸诈了。”
听着这话甄琅忻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心底却是一丝偷笑:姜,还是老的辣。改日,定要向爹请教一下驭妻之术,说不定,他也有翻身做主把歌唱的一天。
殊不知,甄景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美人震住全家的效果,怎么可能教他什么驭妻之术。
余热散去,夏夜蝉鸣,几许微微凉风,可谓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时辰。美人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伸出手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忽然举得自己的脸色这几日竟是越发的苍白。
“在看什么?”甄琅忻走至她的身后,微凉的手指贴上美人的脖颈。刚刚抬了冰块进屋,手上残留的冷沁很让美人享受。
美人稍稍向后倚去,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之上,平淡无味的道:“看自己。”微微一顿,接着道:“你有没有感觉我最近憔悴了许多?”
甄琅忻“噗”的一声没有忍住,随即大腿处拧痛让他瞬时把笑憋了回去,僵笑着:“没,没看出来,你还是那么美艳动人,为夫真是没看出来。”
美人“哼”的一声,站起身宽衣,宽完衣衫就上了床,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让甄琅忻一头的雾水,自己何时又惹到这姑奶奶了。可是,若是惹到,她不是应该张牙舞爪不依不饶吗?今儿倒是怎么了?该不会真的病了吧!两步凑了上去,先是贴贴她的额头。不热!
美人懒懒的推他,“你干嘛?怪热的,离我远点。这么热的天,没心思和你闹。”
“美人,你今儿不对劲?该不是中暑了吧?”
美人眼睛一斜,嘴上嘟囔道:“你说你还真是个贱皮子,我不闹你,你反而不自在,过些日子,你去了北边,难不成还是夜不成眠了不成?”马种收货在即,甄琅忻不日即将去北边验收,这一来一回,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甄琅忻一听这话,眼睛一转,巴巴的脱了鞋围了上去,眼睑上竟是几分得意之色,“美人,你莫不是不舍得为夫走?”
“我呸!”美人一恼,“你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好不好?我会舍不得你走,你早早走了才好,我一个人更是自在。另一说,这晴天白日的,英年才俊那里还少,你走了,我倒是试试爬墙的滋味。”
“你敢?”放在美人腰间的大手忽的一紧,接着闷笑的声音呼呼传来,“我看你如何爬墙,我看你如何爬墙……”
“起开,快起来,咱们可是约法好的,在这卧室之中,我只有我推倒你,可是不许你推倒我的……哎呦,别碰,痒痒……”
“呵呵,那美人便快些推倒为夫吧……”
莺声燕语满室馨,良辰美景奈何天,浓情蜜意羞煞人。情浓愉欢,所言非言,不过戏言亦是有准,这厢才玩笑着说让甄琅忻快些走,隔日北边便来了信催促,说是马匹交接要快一些,让甄琅忻即日起程。
“小姐,姑爷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要看一下吗?”绿稠理理包裹问着美人。
美人下地,瞅了瞅,问道:“我让你给姑爷缝的里裤可都带了?”
“带了。”绿稠颜色一敛,“可是小姐,那会不会……”
美人一挥手,一脸的“你不懂”,“绿稠,这男人出门就好似把那野马松缰,看是看不住,说是验马种,到时候不知道要验谁的种呢!”
“可是小姐,若真是被人瞧见姑爷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尽了!”绿稠小脸一红,对于美人粗俗的话难免不好意思,可一想那一袋子袭裤,又忍不住开口,她只怕姑爷发现了,会大发雷霆。
美人倒是无所谓,眼睛一瞪。“他若是丢了脸面也是自找,到时候我还要找他算账呢!”不过是在甄琅忻的袭裤之上绣了“不举”二字而已,没人看见倒是算那厮老实,她也不计较,若真是被人看见,她才要没完没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甄琅忻和跟着去的小厮便走了进来,绿稠一见,忙将包裹系好递给小厮,拉他到一旁细细嘱托。美人这次倒是神色温柔,可越是温柔,甄琅忻心底越发不安,张张嘴硬是挤出,“美人,你不会真的在我走了就去爬墙吧?”
美人嘴上的笑那叫一个僵硬啊,私以为自己的嘴已经是够毒的,没想到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厮竟也偷到师。敛敛神色,她很是野蛮的帮着甄琅忻整整衣襟,“夫君若是干干净净的出去,干干净净的回来,我也许就不爬那捞什么子的墙,不过夫君若是非要演上一处潘金莲会西门庆,我倒是不介意找个武松爬墙,顺道送你们一程。”
甄琅忻心底一颤,知她不是说笑,忙得开口,“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不会就好。你快去吧,我这后娘不会刻薄你儿子的,放心。”
甄琅忻看看美人,心里狠狠一叹,唤着小厮转身出门,却不曾注意小厮的脸色有异。直至出了贝州,夜里下榻,沐浴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袭裤竟都绣了“不举”二字,细细一想却是哭笑不得。在寻其他袭裤,竟是所有的都绣了,无可奈何,也只得铁青着脸穿上,总不至于要光着屁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