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见——《Eva》同人》东边没有木头

1、他明白

　　（一）
　　Freude! Freude!
　　Freude, sch?ner G?tterfunken！
　　Tochter aus Elysium，
　　Wir betreten feuertrunken,
　　真嗣下意识地看向太阳耀耀地弥散着的光线。有人说，光线是在偶性意义上的透明物的颜色。当透明体中存在着某种火时，就会出现光明。所以太阳散射的，不是光线，而是一束束火焰？
　　Himmlische, dein Heiligtum!
　　Deine Zauber binden wieder
　　Was die Mode streng geteilt;
　　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
　　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
　　耳机里的音乐让真嗣想起了第一次和渚薰见面的时候，那实在算不上美好。当时渚薰一个人在建筑废墟里弹着三角钢琴，身披耶稣光，宛如天使。如果忽略被他掐死丢在一旁的野猫尸体。
　　——即使放着不管也会死，不如现在就杀了它，渚薰是这么解释的。如果将他脸上的笑容换成低眉，这句话听起来可能会更加让人信服。
　　——真嗣，我们成功抵住了第三次冲击，人类自由了。我们终于打败了使徒。真嗣，你是人类的英雄。他被人群团团围住，众人簇拥着他，就像是信徒拥护者上帝。
　　——真嗣，做得不错。父亲宽厚的手掌搭在肩上，人类获救了。
　　我是英雄？你是英雄。
　　英雄是谁？英雄是你。
　　我是谁？你是英雄。
　　真嗣习惯了每天自问自答。
　　（二）
　　真嗣知道自己会在多年以后不断回忆起曾经自己和渚薰的对话
　　——真嗣，你觉得人类是什么？渚薰突然问道。
　　——人类？人类就是我们。真嗣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哈哈哈，你哪，很有趣。
　　——啊？谢..谢谢...
　　——那你觉得，使徒是什么？渚薰的语气渺茫起来，眼睛却更专注地盯着真嗣。
　　——人类的敌人。不，人类的灾殃。真嗣这倒是坚定起来了，让渚薰有点惊讶。
　　——真是标准的回答，渚薰揶揄道，人类的救世主。
　　——救世主？真嗣以平静的口气说，嘲笑地。不如说是钉在十字架上的弥赛亚。
　　——可是，真嗣在我心中就像上帝哦。渚薰嘻嘻笑着，任谁都不会较真。
　　——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个饮枪的懦夫。如果我是耶稣，那么圣城决不会是耶路撒冷。
　　——你不是有话想说给我听吗？
　　——其实我来这里之后，发生了不少事情，来这之前，我有一段安稳无聊的日子，不过，那样还是挺好的，因为我什么都不必做。
　　——不求变化，喜欢沉浸在虚无冷酷的深渊世界，很像你哪。真好呢，两个人横躺着，没想到会这么舒服。谢谢你邀请我。
　　——不，这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和渚君一起看星星会很开心吧。
　　——我很开心哦。
　　渚薰左手托着脸，躺在床上，红瞳在月光下凝满了血色。
　　——说不定我是为了和你相遇才诞生于世。渚薰暧昧地回答，血瞳带着笑意，倒是有一点像痴情多情的阿里萨。
　　——你喜欢人类吗？
　　——也不是。只是觉得无所谓。不过，我讨厌爸爸。
　　——你的成长是他的衰老，你的青春是他的妒嫉。渚薰闭上眼陶醉地，仿佛在吟诗。你会是俄狄浦斯吗？渚薰突然笑着反问道，啊啊，想你也不是，哦不，是不敢，毕竟是连小野猫也会可怜的人啊。他又在调侃。
　　——你就像玻璃一样纤细，特别是你的心。
　　这算是夸奖吗？嗯？大概是吧。
　　我信罪过的赦免，我信肉身的复活，我信永恒的生命。
　　真嗣觉得很奇怪，世界变得很奇怪。
　　他看见七眼七角的羔羊站立，周围匍匐着十二位虔诚的众圣徒。他也看到了渚薰远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一切。他觉得有着说不出的古怪，他想走向渚薰，却又不自觉地走向七眼的羔羊。
　　然后十二信徒把他高高举起，将他绑在十字架上，他开始惶恐起来，想呼唤渚薰过来。可他还是在一边默然地看着，无悲无喜。
　　渚薰，快来，来救我，快救救我。他声嘶力竭地狂吼，却发现这不过是徒然。他已经被绑好了，四肢不能动弹，像待宰的羔羊。
　　这时，渚薰动了。他慢慢地走了过来，真嗣一下子破笑。快，快救我。快啊！真嗣恐惧地落下泪来。可渚薰置若罔闻，反而虔诚地闭上眼，在真嗣额间落下虔诚的一吻，然后像一朵血花怒放爆开，眼前的红色遮住了真嗣的视线，他感到眼睛里的脉搏在跳动，两颊在发烧。
　　——真嗣，快醒醒。渚薰晃了晃真嗣的身体，只见真嗣的眼睛猛地一睁，倒吓得渚薰后退几步。
　　——怎么了？你脸色真差。快起来，司令找你。真嗣转头，看着渚薰的背影。

　　（三）
　　——渚薰是十三使徒？真嗣觉得难以置信。可他不是人类吗？
　　——他于第二次冲击同期诞生，人类发现其躯体后被人类融入亚当的灵魂，是亚当的灵魂容器，被称作最后的使徒“自由天使”。是唯一拥有使徒的生命之果又拥有人类的智慧的存在。
　　——真嗣，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现在只有你能打败他了，这是为了全人类，我相信你不是小孩了，美里上校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嗣。父亲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不怒自威。一如他的作风。
　　真嗣环顾四周，除了美里小姐，每个人脸色都是漠然，像是大人无动于衷地看着在超市撒泼打滚，哭着要父母买玩具的蛮横顽童。
　　真嗣茫然又惶恐地眨眼，接受着四面八方的凝视。他们在窥探耶稣。
　　......
　　——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嗣坐在机甲上，癫狂地用机械手抓住人身的渚薰。
　　真嗣突然想起早上昏昏然做的梦。显像的梦，无意识的锁。⑧
　　耶稣是以怎样的心情接受犹大之吻⑨的呢？真嗣只感到宿命的绝望。
　　求求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这不过是你开得最低劣的玩笑。告诉我…拜托了……
　　我爱的人消隐无踪
　　我的心已无法再破碎
　　我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
　　——对我而言，生和死是等价的。你不该死的，未来对你们来说是必要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嘴住嘴！真嗣知道自己在无能狂怒。
　　说！说！说！都在说，都说，每个人都在说话！真嗣歇斯底里，然后像泄气的皮球，在心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听我说呢？
　　——我的死，是唯一且绝对的自由。
　　——我们的名字，会刻在生命之书上，我们会不断相遇，我就是你，我们很相似。
　　相遇的快乐，离别的悲伤，无法得到的幸福，无尽的循环，永恒的生命。人类因为能忘记，才能活下去。
　　渚薰露出了圆满的微笑，期待的，无畏的，解脱的。
　　——让我自由吧！真嗣！
　　赐予我自由吧
　　我的耶稣
　　举起我的心来敬拜你
　　用生命来回应你的爱
　　他们要你死，因为那样他们就能活。你也要你死，因为这样我们就能活。每个人都要你死吗？嗯。
　　你应该死吗？嗯。
　　你想去死吗？嗯。
　　嗯，死吧。
　　在这明亮而沉默的一瞬间，真嗣看到了自己，夹在母亲硕大的□□和纤细的手臂间，在母亲的半哄和强迫中，嚼着母亲的□□。追随着父亲背影，急忙忙地跑过便利店、电话亭，还路过一个脸上肉嘟嘟的小孩，正渴不及待地啃着一大块西瓜，汁水迸溅，和手上的血液揉混在一起，甜腻而膻腥。

　　（四）
　　Muss ein lieber Vater wohnen.
　　Seid umschlungen, Millionen!
　　Diesen Ku? der ganzen Welt!
　　Freude, sch?ner G?tterfunken，
　　Tochter aus Elysium！
　　真嗣只觉得阳光烧眼，眼睛被熏的刺辣通红，倒逼着落下几滴泪来。
　　青年不成熟的爱
　　也不成熟地憎恶
　　他不知道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但他可以在别人要求下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超人的宿命在于无止境地蔑视过去的自己
　　懦夫的宿命在于无止境地逃避过去的自己
　　青年日复一日地在蔑视中选择逃避
　　他何时才能触碰
　　不存在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