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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tobe的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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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Tezuka没有因为扯动旧伤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暴露破绽,对于Atobe傲慢无理的请求完全能够给予Tezuka式处理方式,直截了当的拒绝或斩钉截铁的无视,事实证明所有以“如果”开头的表述都是闲得无聊的扯淡,在某种情况下遭遇到某人从而陷入莫名其妙的纠缠仿佛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我们称其为命运,当主语加了s是个复数时,我们还叫它缘——分。
起初,对于Atobe的出手相助,Tezuka打从心底感激,毕竟若不是那家伙从天而降华丽丽一声高喝以电光火石的速度220伏电压直接将火龙先生变成了韩国烧烤,Tezuka十有八九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而平静地站在山顶吹风。因此,Tezuka默默地将被雷电劈到竖起的茶色头发按回去,扬起下巴看焦黑的某物惨兮兮从眼前划过向着山谷作自由落体运动,心里想的是该法师神乎其神的一击和小宇宙瞬间爆发释放媲美于原子弹之MP的能力,丝毫没有看出厄运当头的任何征兆。
Atobe迎着落日余晖悠闲地以坐姿浮在半空中得意洋洋地俯视众生完全没有降落的迹象,金色的披风呼啦呼啦随风摆动,张扬无比。
Tezuka暗自斟酌道谢的语句,不料对方却率先开了口。
“喂,Tezuka,近来可好?”
Tezuka微怔地凝视面前那张漂亮的脸,似乎有些面善却远远不到叫出名字的程度。对方哼哼冷笑着,修长的手指抚上眼角一点妖冶。Tezuka脑中闪过白光一道,这不是幼儿园隔壁班的某某某么?
鉴于幼儿园中小朋友的数量简直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令Tezuka产生这张脸好面熟实在比买彩票中奖的几率更低。而Atobe获得这份殊荣说来还得归功于那个整天笑得人畜无害看起来跟谁都很有交情的家伙——Fuji。
想当年Fuji闷声不响地搭上隔壁班这个两头身还够不上课桌高度却整天“俺样”不离口的小子,Tezuka一直笃信“俺样”不过是句可以直接省略掉的口头禅。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其意思等同于“老子”乃是单数第一人称当然不能随便忽略,于是乎长期以来存在的交流障碍终于找到了根源。两人的交往始于Fuji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的热心介绍终于Tezuka忍无可忍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记响亮耳光,而现在想起久远到面目消磨的那段儿时记忆,Tezuka居然第一次在模糊的场景中猛然发觉那个捂着脸颊的小孩肩膀后俨然露出一张面若桃花的笑脸,以及该脸上Fuji同学弯成月牙的眼,然后陡然发觉自己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被算计着,时态得用现在完成进行时。
Tezuka盯着Atobe眼角的一点陷入遥远往事的追忆,冰冷的眼眸隐隐透着几分迷惘的妩媚。
Atobe一直都知道Tezuka,毕竟世上称得上“顶尖”的除魔师并不多,更何况那家伙最近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壮举。Atobe绝对不承认自己已经华丽丽地展现出无视地心引力摆脱牛顿定律的超能力之后Tezuka仍没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是因为“Atobe”还不够大名鼎鼎,实在是那家伙的脑袋如果拿去做个断层扫描百分之九十九除魔相关,人情世故微弱成一条狭窄小缝基本可以互略不计。Atobe并没料到能再次遇到Tezuka,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碰到他简直是老天有眼。既然Tezuka最近刚刚召唤出了上古神兽干掉了上古魔兽,酬劳绝对少不了,就是一头伸着脖子的肥羊等他来宰嘛!
“喂,Tezuka,听说你杀了焚蛟。”Atobe这句话不是疑问句,Tezuka也没有回答的欲望,半空中的漂浮物更换了坐姿,眯起眼睛,指着他的左臂,上扬的声调傲慢无比,“真不华丽,居然被那样的东西伤到。”
Tezuka狭长的凤目内褐色的瞳孔180度旋转偏向天边晚霞,对于Atobe几近挑衅的评价不以为然甚至还以微弱的角度翻了个白眼,毕竟焚蛟的凶悍和匪夷所思的强大,除非亲自对阵是无法了解的。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阁下方才出手相助。”Tezuka的道谢字正腔圆无可挑剔。
Atobe饶有兴趣地凝视他尖削的下巴,嘴里冒出的字符组织成的意思具有强烈的跳跃性:“你下面打算去哪?”
Tezuka愣愣地回答:“Fuji那里。”然后感慨,即使十多年后自己早已搞懂了“俺样”的意思,和Atobe的沟通障碍仍然顽强地存在无可消除,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去哪里关他屁事?
Atobe点点头,那帝王般不可一世的表情令Tezuka觉得下一刻从他嘴里喷出“准奏”两个字都毫不稀奇。但他说的是:“算来本大爷也很久没见那小子了,给你冰帝的最高荣誉,陪侍本大爷左右。”
“我拒绝。”Tezuka式回答。
“哼,不要忘记你欠本大爷一条命。”Atobe式反击,直中红心。
“。。。。。。”Tezuka式妥协,瞳孔中Atobe的倒影仿佛长出若干触角,就是一条得意洋洋奸笑着的章鱼。
Atobe双手撑在光滑的石头上,挺身从温泉中站起身。蒸汽中弥漫着玫瑰花的香味沁人心脾,露天简陋的设施虽比不上自家浴室却也马马虎虎勉强达到大少爷的最低要求。伸向粗质裕袍的手停在半空,好看的眉也皱了起来,于是方才的评价统统作废,乡下就是乡下,和华丽完全沾不上边。Atobe掀开帐帘,厅内不见Tezuka的身影,缓缓踱到院中,天色昏暗,肚子不华丽地发出阵阵悲鸣,忍不住抱怨出声:“这家伙怎么这么磨蹭!”
天边一团乌云卷来,邪风四起,飞沙走石。Atobe单手挡住迷眼的砂石,冷笑:“愚蠢的东西,送上门给本大爷解闷来了。”
空中那团东西在Atobe的震慑下露了本相,狰狞的面目即使是Atobe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个什么玩意?三个脑袋六条腿,啊,不对,每条腿上还有脑袋!真是恶心的生物!
四面八方的攻击,排山倒海的恶臭,Atobe从未遇到如此诡异的魔物,震惊之后很快恢复了洞察能力,那畜牲是带着伤的。
鉴于本文并非魔法讲座,打斗过程从简。总之,Atobe和魔物你死我活酣畅淋漓的OOXX告一段落,Tezuka匆匆忙忙赶到只看到魔物仓惶逃走余留天边尾气若干,而Atobe倚着梧桐树坐在地上,气喘如牛。
“受伤没?”明明是关切的话,从Tezuka嘴里说出来棱角分明,倒像是挑衅了。
“切。怎么可能?”Atobe吊起眼角斜视站在面前的人,质朴的裕袍匆忙虚掩挡不住胸前春光乍现,茶色的发也凌乱四翘水滴自发尾落在肩膀上一片湿润。这个家伙!懒洋洋地伸出左手,“喂,拉本大爷一把。”
Tezuka的手指修长而漂亮,却非常冰冷。
村民送来食物和瓜果作为驱除魔物的答谢。Atobe霸道地将一切占为己有,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在这家伙面前早就丢脸丢到家也不在乎少那么一点皇家风范,何况,Atobe是真的饿了。扬长而去很符合他华丽的作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也很符合大少爷的洒脱,只是饥肠辘辘的现实直面起来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好在给他撞到Tezuka这么个倒霉蛋。应用Atobe的论调,承担本大爷起居用度是你小子前世修来的福分今生莫大的荣幸,因此Atobe本人并没有丝毫不自在反而从头到脚都无比坦然。
Tezuka并不知道Atobe的想法,单纯觉得原来皇子落难狼狈的样子比起街角流浪汉也好不到哪去,他早已吃完,双手抱臂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等到Atobe酒足饭饱两个人肩并肩地沿着河道在古城内闲逛,顺便消Atobe的食。狭窄的河水蜿蜒铺开,一眼望不到尽头。村里的孩子三三两两蹲在沿岸放花灯,Tezuka和Atobe驻足在河道边,Atobe偏头看Tezuka把玩着花灯完全没有放入河中的意思,挑了挑眉。Tezuka察觉到他的视线,将花灯还给身边的孩子,声音冷冷清清好像自言自语:“我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Atobe冷哼,也把手里花灯送还,不同于Tezuka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冷,Atobe浑身散发着绚丽到极致的傲慢:“本大爷的愿望靠自己的双手,岂是区区神明能够实现的?”顺手揽了Tezuka的肩,遥指山间的楼阁,说,“灯有什么好看,我们去那里喝酒!”
尽管Atobe酒品三流,Tezuka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对于享乐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他所选择的地点景色绝对一流。Atobe是一心想要喝醉的,行为明显到即使迟钝如Tezuka都察觉到了他的动机。
Atobe说:“Tezuka,无欲无求正是因为你缺少七情六欲,而这样的你与魔物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Tezuka很想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否神志清醒,Atobe却偏过脸只留给他一个华丽丽的后脑勺,于是Tezuka大拇指坚定地按住Atobe的发心食指中指微微一旋,Atobe华丽的脑袋90度转向他,月光下仿佛洗尽铅华,一切都很和谐很美好,如果Atobe嘴角边没有口水蜿蜒而下的话。Tezuka盯着那一串因为月光而流光溢彩甚至有些瑰丽的液体愣了半拍,Atobe热乎乎的脑袋动了动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腰哼哼唧唧地就要凑过来,瞬间反映过来的Tezuka果断站起身,砰地一声闷响总算是避免了衣服充当餐布的厄运。Tezuka背靠红木的柱子看向远方,山脚下绚丽的灯火沿河而下,仿佛一条火红的长龙,数以千计的花灯却没有一盏为他而亮。转过身来的时候,Atobe趴在地上翻了翻身皱紧眉头似乎梦里并不快乐。Tezuka想到他说的话,夜里的风凉飕飕的一直浸到心里,一个人的旅程漫长而寂寞,回想起来仿佛一幕幕空白在延续着,突然之间统统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