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迷雾》十二木子

28、这个世界正常吗？（五）

　　什尔撩起帘子，出门的那一瞬间，外界似乎扭曲了一下。什尔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的看了一遍，又没什么变化。

　　“应该是吃东西的时候水汽蒙上眼睛了。”
　　便抬着腿向那栋破旧的居民楼走去。

　　上方的阴影正在扩散包围着整座城市，这个晚上更安静了。

　　“哒哒哒……”钥匙转动门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楼道响起。向着楼梯往下望去暗的望不见一楼，旧楼里的灯泡又坏了，每次要死劲跺脚才能亮起微亮的光，而进楼道里的铁门扶手上多了一层黑色的污渍，楼似乎更旧了。

　　“咦……呀”防盗门被拉开，坐在餐桌上的那两位，哦不，应该是不能称之为人的两位僵硬地将头转过来。门内的灯光昏暗，灯泡也应景的闪烁了几下，这一场景有点不太妙啊。

　　“宿主小心，现在整座城市都发生了易变，扮演好曾余的角色——父母的孩子。”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原身的两位没有在他们经常在的位置，厨房，沙发而是坐在餐桌上等候着，应该是期待着我吗？两位脸上都挂着笑容，这个嘴角要是没有裂开到后脑勺，会更加有舒适感。

　　“怎么了，余余，还不关门吃饭。”熊娣眼睛死死的盯着什尔，门外此时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现在的她不过去就要出意外了。

　　“来，放个东西就来。”熊娣起身走路一颠一颠的，原来是右腿扭曲了，还有一道砍伤露出了白骨，随着走进厨房脖子开始渗血。

　　而在凳子上的曾建国将另一面的凳子拉开时，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的右手像个面条一样打了好几卷，胳臂和手臂分离就连着几个白红色的线条，肚子的大洞丝毫不在意，血将地板都染红了，露出的场子一节在外。

　　“有点恶心啊，幸亏在外吃了饭。”什尔将包放在一旁，慢吞吞的坐在凳子上。巧了熊娣走出厨房将碗筷放在曾余（什尔）的面前。四个眼睛死死的盯着曾余的动作。

　　桌上摆着一个大碗里面是鲜红的骨头和血，另一盘也是红色粘稠看不出原物的东西。

　　曾余捏了捏手，动作僵硬的缓缓上升。“真的要吃吗？这些不知名的东西。呕……忍住，扮演好他们的孩子，扮演好……”

　　曾余忍着恶心扯出一个笑容对他们说：“今天入职很顺利，领导们都请了我们吃饭，所以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在外面和同事吃过了。已经吃不下了。”

　　说完曾余盯着他们的动作和眼神，不知道这一步棋下对了没。片刻之后，客厅好像变亮了，熊娣和曾建国的眼神缓了下来，“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地上的血消失不见，熊娣和曾建国身上血迹也没有了，包括伤口。

　　“怎么了，余余，要不再吃点。我就说余余能做的好，第一天就被请吃饭了。”属于熊娣温柔的声音和笑容回来了，在望向桌子上的菜变成了红烧猪蹄和猪血。

　　“不用了，吃饱了，我先去洗个澡有点累。”

　　父亲伸手拍了拍曾余的肩：“去吧，老伴，帮我拿那瓶送的白酒过来喝两杯，这么硬的菜，我们好好吃。”

　　“行，余余，你等等。”母亲就返回厨房，“咚咚咚”端了一盘西瓜出来，“带回房间吃哈。”

　　曾余准备结果盘子时，门外突然想起巨大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差点曾余没接稳水果盘。

　　熊娣看见曾余被吓到了，眼神变得晦暗，一睁开对着曾余仍是温柔的说：“先进去吧，大人的事大人来解决。”

　　“好。”她端着盘子，拿起背包向房间走去，门外的巨大的敲门声仍在响起。熊娣和曾建国两个人看着曾余的房门即将关闭，对视一眼转向门口。而什尔轻轻关上门留了一条缝看向门口。

　　客厅里变得阴暗，明亮的灯泡呲呲作响，最后罢工了。

　　在这昏暗的光线只见曾建国眉头紧锁，满脸怒气，拳头紧握，身上发散出一种腐朽又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走向门去。熊娣转过头一瞬间脸色变得阴暗，眼色晦暗地向厨房走去，出来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咚咚咚……”像是要把房门敲烂一样，地板也在震动，像是不开门就善不罢休。

　　曾建国嘴巴紧闭，呼吸沉重的拉开门，原来是楼下那个，记忆里跟曾余一样从毕业之后一直在备考的男生，比曾余早一年毕业，但每次结果都没什么涟漪。平时被他奶奶天天喊着“乖孙……”，经常要钱深夜回家，算是曾余的对照，一个透明一个高调。

　　他叫李财宝，是楼下那户人的第五个孩子，前面四个都是女孩。他的父母长年在外打工，留下抚养孩子的是一对老人。尤其是他的奶奶格外的溺爱他，听说他的姐姐们还在养着他，那怎么会到曾余家来。

　　染着一头黄发，耳朵上带着千奇百怪的耳环，身着潮流的背心和破洞牛仔裤的他带着一身鲜血，拿着一把水果刀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喊到：“全都是垃圾，曾余不过考上了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李财宝通红的眼睛对上曾建国满脸怒色，胆怯的退了一步又拿起刀冲了上去。可是一个不锻炼的小年轻又怎么会是中年人的对手，曾建国一拳将他打趴下，李财宝拿着刀对着曾建国的胸口刺过去，却被后赶来熊娣砍到了肩部。

　　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小，一拳两圈，一刀两刀，渐渐的倒下的人不在挣扎了，他们还是红着眼砍着，血液溅到门上，台阶上。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了，像是在“杀猪一样”。门外的人大大咧咧的讨论着如何处理。

　　“嗒……嗒……嗒”

　　楼梯间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一轻一重还有液体滴落在台阶上的滴答声。门外的人像是看见了目标一样向楼梯方向看去。

　　“我的乖孙……我的乖孙在哪……，奶奶不逼你了。乖孙……乖孙……”低落古怪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由远及近。

　　在曾余看不见的视线，四肢扭曲反向被折断像蜘蛛姿势的向上爬行的老太太，一步一个血掌印。嘴巴露出尖牙，平时挽起的白发散落在旁，眼睛竖起向着曾余家门口迅速的爬上来。

　　“建国把门关上，不要干扰余余。”熊娣摸了摸手中的菜刀，裂开嘴角向下走去。

　　“咚”的一声，视线被隔绝了，但曾建国那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缝里的曾余，像是说：“我发现你了。”

　　什尔转过身来，“系统，楼里的人都发生变化了，外面那对夫妻的战斗力应该不弱吧?楼下那个李财宝怎么疯了。”

　　“宿主，曾余的父母两个人加起来的战斗力很强，而且你现在扮演的是他们的孩子，又是他们扬名的骄傲，当然不容外人伤害。前提是他们认为你是他的孩子。”

　　“幸好我本身的性格跟曾余有点像，一样的边缘，沉闷。那么李财宝呢？。”

　　“李财宝是溺爱长大的，他受着所有人的宠爱。虽然他和曾余一样在备考，但基本都是骗骗他家里人。每年曾余和他一起落榜，他觉得没什么。变异的阴暗面就是曾余今年考上了，他听见楼里的人夸赞曾余，他天天被问失败，心里不平衡了。加上今天整座城市被阴影包围，他奶奶又开始念叨着，阴暗面开始扩大，就觉得杀了你，日子又会变成原来那样了。”

　　“这个世界的人开始变异大概都因为阴影影响到了他们的负面情绪，阴暗面开始扩大，一旦被情绪掌控，人就会朝着执念走，并被执念所控。”冷冰冰的声音提醒说。

　　“那我呢？怎么不受影响……”

　　“你大概忘了你的精神免疫还算不错，你还有我。”冷冰冰带有嘲讽的声音响起，系统像是在我的脑海里翻了个白眼。

　　“宿主，快去洗澡，曾余的父母要回来了。”什尔迅速拿起衣服走向淋浴间，开启花洒。

　　门外曾余的父母将“战场”收拾洒落的尸块，散落的血液喷射在墙上，地上只是给楼梯又增加了一层新的颜色，不久又要变成黑色的污渍。

　　很显然楼下的老太太和李财宝不敌曾余的父母，变异前一个老人家一个底子早就被夜生活掏空的年轻人武力自然不如经常干活的中年人。变异后的武力也和之前相匹配。

　　“刷……”

　　“终于回家了，洗个手接着吃吧。菜都冷了，真是麻烦。都怪楼下的死老太婆。”曾建国冷笑的说。

　　“我也去洗洗，再给你热热菜，余余在洗澡啊，我们轻声点。”熊娣温柔的说，手上却不留余力的死命搓着痕迹，将一大块皮肉搓了下去，被水冲着流向了下水道，脸色也丝毫不变。

　　曾余的这一扇门变成了保护什尔的防线，像是父母怕打扰读书的孩子一般不敢轻易去踩。

　　这一扇门外孩子回归的家庭依然保持着明面上和好如初，妻子做好饭菜和丈夫一起用餐，勤勤恳恳的做好家务活。

　　这一夜，天要开始变了，多数人的阴暗面从角落浮出明面。情绪化大概是这个世界最终演变成的结果吧。

　　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是在说：“杀了你，杀了你……就能结束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