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画》雷旎晴

7、少年（六）

　　凌秋回到自己的房间，摸索着准备开灯。
　　“秋。”童画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她的声音里哭腔明显。童画在黑暗中不断拭擦着自己源源不断的眼泪，不愿自己现在难看的样子被秋发现。
　　凌秋关灯的手停在了远处。
　　“你去哪里了？”她擦干了腮边的眼泪。“去见左伊吗？”落地窗外阴冷的月光照进了凌秋的房间内，童画背对着凌秋坐在床上，月光下她的身影像是精灵一样灵动飘渺。
　　凌秋在熟悉的黑暗中悄声走到了床边。“怎么了？”他的双手想要握住童画不停抖动的肩膀。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童画的肩，童画像是被烈火燃烧一样惊讶。“不要碰我！”童画尖叫着躲开，一下子转过身来。
　　她正在哭，皎洁的月光照在了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腮边晶莹的泪珠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怎么了？”凌秋温柔地重复，他伸出手想要安慰童画。
　　“秋，你是不是喜欢左伊？你是不是一直喜欢她？”童画仍旧躲开。她的内心在祈祷着凌秋否认，凌秋喜欢的只能是她！“你今晚是不是和她出去了？！”
　　凌秋的手一下子僵硬在半空中，然后无力地垂在身侧。“我没有和她出去。”凌秋否认，但否认软弱无力。
　　“那你去哪里了？！”童画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你默认了吧！你喜欢左伊！你一直不喜欢我！”童画最后一句喊出来已是破音。“你一直没有喜欢过我……”
　　“我没有和左伊出去。”凌秋重复，童画的眼泪像是洒在他内心伤口上的一把盐，让他的内心剧烈地疼痛起来。凌秋拉过被子，遮挡住自己满是血迹的衣服。
　　童画稍稍冷静下来，“那你是不是喜欢她？”凌秋的否认让她重燃希望，不管凌秋是去做什么，凌秋是从来不会骗自己的，她无条件地相信着。
　　“……”可是凌秋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躲避着她的目光。“我们是兄妹。”
　　童画忽然痛恨他的诚实了。“兄妹又怎样？”童画追问，“就算法律上你是我的哥哥，可我很喜欢秋啊，我一直很喜欢秋啊。在所有人之中我只想要秋，我只喜欢秋。”
　　“兄妹又怎样！”童画站起身子，“为了秋的话一切也不是阻碍！难道就因为兄妹的法律关系秋就不想要和我在一起了吗？！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凌秋看着她的眼泪却还要保持无动于衷的样子，“我们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行的。”童画的眼泪像是倾盆的雨水，“我只是想知道，秋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的话还有什么不可以！”
　　凌秋直视她的双眼，童画的追问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剜在他的心里。“晚了，回房间睡吧。”他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童画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她不需要再问下去，她已经知道答案。“从来吗？”但她不甘心！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凌秋难道真的对自己一点兄妹以外的情谊也没有吗？
　　“回去吧。”凌秋站起来，走向房间的浴室，留下童画一人站在原地。
　　童画几乎是逃出了凌秋的房间。
　　凌秋关上浴室的门，慢慢地瘫软在地面上。喷头的水洒在他的身上，他衣服上的血迹因为喷头的冲洗令流水也变成了粉红的颜色，他闭上眼，童画悲伤哭泣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
　　很久以后他才压抑着发出了一声悲鸣，仅此一次的情绪失控，很快便被哗哗的流水声覆盖。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他只是冷酷，并不是冷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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