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姿摇曳时》百川鱼海

10、第十步——光天化日见美男

　　“没有谁。”花姿转头，突然想到似乎还生他的气呢，虽然刚刚迷路那会儿早忘尽了。“走吧。”左敌自然地拉住花姿的手，“再不走，天要黑了，这林子…闹鬼。”声音突地变低，花姿吓得一颤，被拖着走出了林子。

　　这几日脚程有些赶，偶尔左敌还会突然揽住花姿的腰，飞奔上一阵，那种凉风呼呼迎面的感觉，花姿觉得快活到了极点。而且晚上干不了快路的时候，花姿就谎称累到走不动。

　　左敌虽然觉得花姿前一刻还精神抖擞，这一刻却赖在地上的行为古怪，却总是嬉皮笑脸地弯腰背上花姿，速度也快了很多。左敌本是无赖地要用抱的，花姿咬牙狠狠地踩他一脚，才算让他长点记性，动手已是极限，这厮还想得寸进尺了！

　　日头正大，花姿有些恹恹的：“花丫头，到了。”他抬抬下巴，顺着看去，月季城三个大字熠熠生辉。花姿当然不认识，可无碍于她觉得亲切。左敌早已说过，月季城童家堡。

　　“前几次放了武林中人进去，都没帮上啥忙，这次童家堡还开门迎客不？”花姿咕噜咕噜灌下一大碗茶，舒畅地抹去嘴角的茶渍。

　　“本是不打算让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进去的，可是每日里去拜会碧容山庄庄主的人太多，童堡主无奈，只得大发英雄贴。就是这个。”他从腰间掏出一份邀请函，紫底金字，颇雅致。

　　花姿翻看半晌，递还给左敌，一本正经地问：“写了啥？莫不是又偷了江南双侠的？”左敌大笑：“不是，这份…是五行门的。”

　　“五行门？”花姿左顾右盼，“怎的想到要他们的？”“名正言顺。”花姿想到了那日左敌对宋珏谎称两人是五行门余党来着。

　　“可万一他们也去闹，恰巧又被宋珏知道了呢？”花姿到底还是担心的。“不用急，他们不会去闹。”左敌说得成竹在胸。

　　“为啥？”“五行门弟子自有该去的地方。”左敌眸光一闪，继而笑着拍拍花姿的头，“最快今日便能见到那碧卿彦了，花丫头高兴不？”尾音带颤，有些意味不明。

　　“高兴，江湖第一美男子啊！”花姿是真高兴，在见到左敌之前，在她的印象中，最俊的当属从前的邻居吴大婶的儿子了，可那会儿花姿才十二岁，觉得能嫁一个吴家哥哥这样的男人就好了，但是两个月以后吴家哥哥娶了媳妇，再两个月，她第三次跟着师父跑路了。

　　左敌想当然地不高兴了，垂眉垂眼的。花姿唯恐他反悔，不带自己去童家堡可咋办，立马讨好：“男人家家的，长那么好看做啥什么，最重要的是男子汉气概！”

　　左敌瞄她一眼，仍是不语，她再接再厉：“美的男人一般都是娘腔娘调的，哪里及得上你啊。一看就知道是真男人！”

　　左敌憋了再憋，认真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男人？你偷看我洗澡了？”花姿脸哧地红了，嗓门一大：“谁偷看你洗澡了！”四周诸位耳聪目明之人，嗖地转过头，暧昧不明地笑。花姿一跺脚，蹬蹬地上了楼。

　　左敌最爱看她发火，蛮横里透着娇气。看着她的背影，发现竟是红到了耳朵根，更是抚掌大笑。
　　花姿边走边腹诽着左敌这厮，越来越喜欢作弄她了！待看清前方那双锦绸黑靴，早已来不及止步，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花姿顾不得头疼了，看这胸膛硬实的，眼都撞花了。估摸着对方是个大汉，大汉脾气向来不好，她连不跌地赔礼：“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金姑娘。”这声音…花姿连忙抬头，果然是那魏眠。

　　“是你啊，又见面了。”放下心的花姿面上露出了乐呵呵的。“你也住在这里？”他的声音一如从前，脆嫩嫩的，带着一股子清爽劲儿。

　　“是啊，我与…师兄住这儿。”思量一会儿，似乎这个答案最为妥帖。“师兄？”他眸子存着惑色，“金姑娘师承何处？”

　　“五行门。”花姿说得轻巧，可这话一出才想起左敌的交代。因着五行门是被凤罗宫给灭的门，而凤罗宫在江湖上地位也是超然，无论是惧的怕的，又或是敬的畏的，生生将那五行门变成了一方禁忌。江湖中人提起来，不是小心翼翼，便是战战兢兢的。所以这五行门，能不提，便不要提。

　　魏眠面色丝毫不变，酒窝若隐若现，真真是年少俊俏，花姿一时迷了眼，觉得这少年再过几年，或是能比得过碧容山庄碧卿彦。“今日便告辞了，后会有期。”他一拱手，颇有些小侠风范。魏眠离开时那一瞥，额发垂下，扫过白净的面，极具风华。

　　“怎的你走了这么会儿还在这儿？”左敌大惊小怪的声音响起。“我找不到房间了。”花姿说的坦荡，理直气壮。左敌被一噎，这确实像花丫头能做得出来的事，客栈一层二十几间房…

　　“快去换上，看什么呢，快去啊。”左敌递给花姿一身小巧的男装。“穿这个？”花姿打开一看，大小似乎很合适。

　　花姿从小是女孩装扮，可也是在从前的镇子上看到过一些不拘礼数的富家千金女扮男装 ，摇着扇子招摇过市，自以为瞒天过海完美无缺，其实长了眼的都认得出来。花姿向来偷笑地觉得她们傻。

　　如今左敌要她做上一次傻子，她自然不愿：“穿了这也是谁都认得出我是女子。”花姿花姿摇头。“不过摆个样子罢了。快去吧！”推搡着花姿进屋。

　　“你怎的不出去？”花姿刚解开一颗衣扣，竟在镜子里看到左敌抱胸而立，杵在一边。紧忙捂着领口，黑着面质问。

　　“我不是怕你不会吗。”说得一本正经。话音未落，就从花姿那儿飞来一把梳子，伴着花姿的女高音：“出去！”“你真的…”瞄到花姿已近锅底的脸，“好好，我出去。”左敌挠挠头，慢吞吞地出了门口。

　　花姿先是看了看左敌那垂下的头发，颇为潇洒，再瞧瞧自己这一头，被裹成一团的包子，朴实得不得了，心中很是不平：“凭啥我是这样的发髻？”

　　左敌上下左右扫了一圈，对自己的手艺极是满意：“你不是还小么？”“多难看啊！”“我觉得挺好看的。”左敌不以为然。花姿咬咬牙，在这厮还没将她领进童家堡之前，她忍了。

　　跟着左敌进了童家堡，花姿极是不喜刚刚守门接帖那两人的目光，带着怜悯和同情。武林中人看似都挺为五行门抱不平，可左敌道当凤罗宫灭五行门那日，五行门的诸多盟友不过是作壁上观，没有一方敢站出来向凤罗宫说半个不字。

　　童沐雨的架子摆得并不高，她亲自在堂前迎接各派人士，比之容守阮枫，亲善不是一星半点。左敌领着花姿趁童沐雨与昆山派掌门交谈之际，从另一侧进了内堂。

　　花姿对于挑位子这事早已熟门熟路，拉住左敌就着右手边靠前一点的位子坐下。本是该挑更靠后些的位子，可今天花姿是非要一睹碧卿彦这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真颜，再往后，可就只能看得到衣摆子了。

　　“堂上都是些老熟人，宋珏辛奔几人，但前两家被偷的，甚至连个仆役弟子都未派来，看来果然是自顾不暇。

　　可奇怪的是向来以公理正义自居的公孙世家连着三次都未出现，作为世家之首，却放着其他世家不管，还真是引来了不少人的非议。

　　人到得差不多，可碧卿彦却是迟迟未出现，童沐雨也是急了，几次三番派人去请，可那几人都是一去不回，正待派第五人前去，碧卿彦这厮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见过碧卿彦真容的人是少之又少，如今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见到这般美人，众人不禁看呆了。

　　来人乌发随意束起，几缕微微垂下，面色白，唇色赤，眉眼狭长，一勾一挑具是风情万种。那一身红衣似乎被他着出了真色。

　　花姿口中那半块糕点啪嗒掉在桌上，左敌见她那幅出神的样子，心中也是不悦得很。几次叫唤竟都拉不回花姿的神志，一怒之下直接伸过手将她的头掰回。

　　“干啥呢你！”花姿脑袋被掰疼了，撅着嘴，颇为不满地冲左敌嚷嚷。“花丫头，你眼珠子的要掉出来了。这里…擦擦。”左敌从衣襟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花姿，示意她擦去嘴角的口水。

　　花姿面上刹红，抽过手帕捂住嘴。“你骗我！”花姿怒道。哪来的口水，这厮，欺负她还上瘾了。

　　左敌被花姿刚刚一连串的动作惹得大笑，拍拍花姿的后脑勺：“花丫头，你实在是…太好骗了。”

　　“哼。”花姿抱着好女不跟男斗的想法，转头继续看碧卿彦。可头还没转到一半，左敌眼疾手快，又把它给掰正，语气颇有怨念：“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差别大了。”花姿不满左敌这厮霸道的行为，出言辩驳，“看到没，□□兄与辛奔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了，可碧卿彦往那儿一坐，他们立马变得比一旁那柱子还陪衬了。”

　　左敌一听，这丫头也把碧卿彦抬得太高了吧，语带酸意地乱放小道消息：“碧卿彦这厮嗜血好杀，酷爱用人血炼制药丸，据说能延年益寿，又有丽颜之功效。”

　　“真的？”花姿眸子里溢满了惊讶。左敌得意地想：这丫头，确实好骗，本是想再接再厉，对碧卿彦落井下石的，谁知她快上一步：“人血我可弄不到，不知猪血有没有这功效？你说我这么大了，再吃，还有效不？”

　　左敌听这话几乎吐血，试探问：“花丫头不觉得他残忍？”“就他那相貌，往那一搁，对人勾勾手指，讨点血嘛，是我我也给啊。”花姿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