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还零几个月》洛子卿

14、第三个月（4）

　　我爹以每课时八十块的价钱请吴越锋来的目的，是要让他儿子我的数学分数在短期内出现某种类

　　似突飞猛进的奇迹。这一点被无情的事实验证失败了。

　　但有句古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

　　何况是猛药。

　　我妈在医治我爹的过程中曾积累了大量中草药基础理论知识，她曾极为精辟地将药品划分为以下

　　几类：

　　第一：药效大于副作用的。

　　第二：药效等于副作用的。

　　第三：药效小于副作用的。

　　我大体上认同这种分法，它比较客观地记录了我爹在初尝百草之后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反应，但是

　　它并不全面，因为这种分类法没有把吴越锋包含进去。吴越锋是哪一类呢？

　　——【完全只有副作用的】。

　　毫不讳言，在他折磨我的那段时间内，我原本还有十分的数学最后变成了零分，原因是每次我看

　　见那些诡异的根号，都会无一例外想起这个人给我上的另一课程——生理卫生。

　　我不想追究一个只大我两岁，外表勉强正常的人到底是从哪里获取那些“在正常交往行为中应避

　　免提及”的知识了，既然我爹尊称这个禽兽为“天才”，那我也不介意当他“无所不知”。

　　总之，拜该天才所赐，从第一课咬耳朵开始，我一脚踏上了充斥着“了解自己”、“探索自

　　己”、“正视自己”以及“开拓自己”等哲学歪理，神圣而猥琐的不归路。

　　“吴越锋，你怎么不去死。”我耳朵嗡嗡地轰鸣着，而且沾满口水。

　　这变态支起上半身来注视我，眼神哀怨。

　　我眼角突然一酸——居然那么多年了……

　　也许……禽兽也有良知，他……是愧疚的……吧。

　　“小瓜。”他舔舔嘴，轻轻啃到我嘴上，半笑不笑，好似要忏悔。

　　我的心居然漏跳了一拍，有个声音很隐秘地在我脑海里面念到：“原谅他吧。”

　　就冲他不辞而别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深夜突然降临在我床上的份上。

　　我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有点艰难地抬起手，在灵魂的激烈交战中挣扎着摸上他宽厚的背……

　　就在这时，吴禽兽朝我一笑，露出一排雪亮的白牙：“我忘记带套套了，你有没有？”

　　千万条青筋蹿上我的额角。

　　“你还是去死吧！”

　　我一脚踹过去，也不知道蹬在哪里，吴越锋在我上面划出个漂亮而圆润的回旋，转体三百六十一

　　度翻下去。

　　那动静肯定很大，因为只过了一秒刘二发同志就来按我的门铃了。

　　“我……出……”我本来打算假装飘逸说一声“我出了点小状况”把他敷衍过去，但当我打开门

　　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满面通红，气喘吁吁，手摊脚软（←这个是烧的），还有一只

　　耳朵上印满牙印，简直就是个留下大量物证的犯罪现场，于是我语塞了。

　　但是正义的刘二发同志脸上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惊诧/鄙视/八卦的表情，一如盛夏无风天，静好不

　　见波的水平面，一丝涟漪都吝啬。他像看材料一样看了我的脖子两秒钟说：“你等一下。”扱着

　　拖鞋回去又回来，手里多了瓶蚊不叮。

　　“谢谢。”我梗着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