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蓝小允穿越记》绯缺落

6、第 6 章

　　蓝氏仙府坐落于姑苏城外一座深山之中，山静人静，心如止水，虽非伽蓝，却得一派寂寥的寒山禅意。

　　但，此处到底不是真正的伽蓝，更何况正值听学，云深不知处内除了非嫡系不能进的禁地之外处处不曾避人，而有人的地方自然难免人言，而云深学子出自仙门百家，但凡有些值得说嘴的消息，便也随着一封封家书，传进了云深不知处。

　　云梦江氏驱逐大弟子魏无羡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不大，是因为这算得上是云梦江氏的家族事务，本就无碍其他世家。

　　不小，是因为被家族正式宣告的大弟子是有权力在家族继承人不成器的前提下，与旁系一起争夺继承权的。

　　世家之间常有往来，不说亲密，至少也是个脸熟。

　　人人皆知魏无羡虽然不是江姓，却是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的故人之子和首席大弟子，被视如巳出如今大弟子被驱逐，固然是保证了江氏嫡系的权力不会被一个外姓人瓜分，可一个连首席大弟子都不愿意力保的家族，难免令为其尽忠的门生们心生寒意。

　　而随着消息传到了云深不知处，比起长辈们对此事所考虑的家族利益，学子们更多的是为魏无羡感到惋惜。

　　这些学子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因是少年人，往往不如长辈在意出身和血统，再加上魏无羡的性子好，几乎跟谁都能玩在一起，对于魏无羡的观感，自然比云梦江氏的嫡系公子江澄更好些，所以都愿意为他的遭遇打抱不平。

　　只是家族长辈自有考量，不愿意让他们得罪了江氏，来信时特意提起不准在江家人面前表现出异样。可这才刚刚发生，众人正是对这消息新鲜的时候，所以这群尚存热血的少年人虽不好在江澄面前多言表态，可是背地里没少议论此事。

　　“你们听说那公告了吗？”因着下午不必听学，学子们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提起云梦江氏这桩新鲜出炉的热闹。

　　学子们又不是傻子，听学之日跟魏无羡虽相处不过两天的功夫，但此前也有过自然短暂的相处，自然不容易被几句话蒙骗了过去，不免对此嗤之以鼻：“听了，这我们都跟魏无羡相处过，仗义又好说话，哪里是上面写的顽劣不堪。”

　　“对啊对啊。”想到魏无羡在课堂上的表现，立时就有佩服的学子接过话来：“而且他上课虽然和我们一样开小差，但对于蓝先生提问那可是对答如流，而且修炼之法讲解都有自己的一套。”

　　不免有人唏嘘：“这种天才，要是我家有一个还不得供起来。这江家说逐出就逐出，还说的这么难听，完全是把这些年的恩情给斩断了。”

　　“人家温家只是说上门找个说法，这随便惩罚一下就可以了，谁知竟然就直逐出门。”有消息灵通些的因晓得温氏上门的经过，自然不明所以：“真是无法理解，那个是嫡传大弟子哎。”

　　“也许是这江家不想惹麻烦吧。”有力忖公正为魏无羡说好话的，自然也有与云梦江氏交好的家族子弟为其挽尊：“毕竟现在温家如日中天，他们啊，谁敢得罪。”

　　可这理由扯在一些小世家身上倒还说的过去，可扯在江家身上自然难以服众，遂又有人道：“可江家怎么说也是五大家族之一，虽说是末位，但与温家是同等阶级。自家培养的大弟子，说逐出就逐出了，真是没底气。”

　　“那也不一定，江家好歹是百年世家。”有云梦附近的家族更了解江家的内情，倒也勉强能说几句公道话：“听说是那虞夫人下的命逐出魏公子的。”

　　“虞夫人是谁？江家主母不应该是江夫人吗？这虞夫人是江宗主的妾？”有没听说过紫蜘蛛名声的世家子弟越发疑惑，也越发惊讶：“一个妾竟然能越俎代庖，替宗主和宗主夫人驱逐首席大弟子？”

　　“嘘！！！”有跟虞紫鸢打过交道连忙小声提醒：“那就是江夫人，只是听说她顾念娘家，所以只准人称呼她为虞夫人。”

　　“……倒是不拘小节。”众人听说竟然有此等人物，突然有些明白江澄的性子是照着谁生的。大家打了个哈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

　　虽说蓝氏家规中有不可语人是非这一条，但因着云深不知处学子众多，照样难免经常听到类似的言论。就连喜欢长时间呆在藏书阁或静室的蓝忘机也能听到一言半语，但这一言半语却让蓝忘机的内心十分难受。

　　不是因为这群学子们触犯了蓝氏家规，而是他不可避免的去联想魏无羡在云梦江氏的处境。如今他已失了家族，在云深中他又该如何自处？

　　想起昨日在藏书阁才见过的灿若朝阳的笑脸，又想到若是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蓝忘机心陡然一紧，莫名的痛了起来。

　　魏无羡知道这个消息是不可避免的，云深学子们早将消息传遍，只因云梦江氏是张了榜公告了整个修真界。而且，虞夫人不可能不通知其子江澄，让他将魏无羡从云梦江氏所住的学舍里逐出去，免得让人得知消息，认为他们是在阳奉阴违，跟温氏打马虎眼。

　　蓝忘机的内心煎熬了半日，为此还行意去寻了兄长，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消息，到底没心思再等下去，提剑就要离去。ｋ

　　蓝忘机才出大门便见有门生禀告了蓝先生的吩咐。他本就愁着无理由去找魏无羡，叔父的吩咐倒来得正好，遂提步便往江氏所在的学舍走去。

　　才近前，就见到魏无羡背着自己跪在庭院之中，肩膀耸动，似乎是哭到不能自抑的模样。

　　所以这是……收到消息了正伤心？是在求江澄不要赶他离开？

　　蓝忘机的心更是如同被无数的针扎透了，密密麻麻的发酸发痛，脚步又快了几分，家规也不自觉抛诸脑后，略提着嗓子脱口而出道：“魏婴，叔父刚才让我叫你，以后下课后随我一同去藏书阁整理书籍……”

　　“蓝湛？”魏无羡才找了个乐子，正用树枝戳了蚂蚁窝，好些蚂蚁窜上了树枝。见到蓝忘机来了，他笑盈盈的举起来手中的树枝好凑近让蓝忘机看看，话语间满是不知愁绪的快乐：“你看，这里有人蚂蚁洞，我们逗蚂蚁吧。”

　　顿时什么伤感都消弭无踪，蓝忘机印堂隐隐发黑，终于想起魏无羡从来都是个令他感到棘手的那一类人，于是懊恼起自己明明对旁人无心，怎么偏偏对上魏无羡就有万般情绪产生。

　　蓝忘机倒先烦了自己为什么会一对上魏无羡就什么什么情绪都能冲出来，可是明知道自己的种种不对劲，依然做不到自控。

　　蓝忘机五味杂陈，凝眉看了他一阵，选择了最适合此刻的语境，微微带上了恼意：“云深不知处禁止玩养宠物，不可毁坏设施，你竟然在那里玩弄蚂蚁，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家规三遍！”

　　说完之后，蓝忘机便拂袖而去，盖因他知道那恼是冲着他自己去的，再留下来面对魏无羡，只怕会露出端倪。索性他也留下了惩罚，家规抄完之前，魏无羡断没有不打声招呼就离开的道理。

　　“哎哎哎？蓝湛？”魏无羡挥着手想把人招回来，但转念一想，凭着这个小古板的性子，招回来了也是讨个没趣，便收回了手，自娱自乐的逗起了树枝上的蚂蚁，嘟囔道：“宠物都不能玩和养，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边小辈们知情不知情的各有所思所虑，云深不知处里，自蓝曦臣掌宗主位后就少过问世事的蓝启仁也不免对此事有自己的评判。

　　正巧蓝曦臣来请安，蓝启仁便将人留了下来，问起了他的意见：“江家之事，你怎么看？”

　　“该如何就如何。”蓝曦臣知道，这是蓝启仁顾虑于他，想知道魏无羡能不能做为散修继续听学。这事牵扯着江家和温家，蓝启仁虽曾是代宗主，却并未真正接掌过宗主之位，更何况如今早已功成身退，自然不好自专。

　　“再说魏公子在蓝氏又没出什么问题，且这事也还是因我们蓝氏而起。”蓝曦臣听说过魏无羡在课堂与叔父的对答，起了几分爱才之心，道：“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让魏公子加入蓝氏。”

　　蓝启仁奇道：“哦？为什么这么想？”

　　“魏公子虽然个性跳脱，不拘小节，但人是个不错的，又富有天赋，学习知识与忘机相比都不差。”提起魏无羡，蓝曦臣便是满满的赞誉，但究其根本，是为了蓝忘机。只见他温声道：“忘机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可魏公子来了之后，他明显开心了很多。”

　　蓝启仁冷哼一声：“我说你为什么让我吩咐忘机带他去藏书阁整理书籍呢。”

　　“还不是忘机第一次求我嘛。”蓝曦臣唇角一扬，一看就知他心中欢喜：“做为兄长，怎么能不满足弟弟第一次要求呢。”

　　说着蓝曦臣又想起当时的情形。

　　【早上才听到江氏放出来的消息，蓝曦臣就听门生说蓝忘机想请他在兰室等自己下学。
　　蓝曦臣向来疼爱弟弟，所以虽有卑不动尊的规矩，可是他本就认为亲兄弟间不必分得那么仔细，于是算准了下学的时间，施施然的等在了兰室旁边的房间里。
　　“怎么了忘机，唤兄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蓝曦臣见蓝忘机只唤了一声兄长后就闭口不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顿时有所明悟，遂探问道：“是为了魏公子？”
　　蓝曦臣思考着近来蓝忘机身边可能发生的事情，想起了魏无羡这两日时常与蓝忘机呆在一处，连课堂开小差也爱逗自己的弟弟，再联想到江氏那边传来的消息，自然觉得这是最有可能让自己弟弟烦心的事了。
　　蓝忘机也没说是与不是，只低着头半晌才抬了起来。
　　蓝曦臣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才若有似无的听到他好像叫了自己一声……哥哥？】

　　思绪骤然回返，蓝曦臣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比之以往的温和，多了从不曾有过的激动：“要是忘机能叫我一声哥哥，他让我直接把魏公子绑在云深不知处，也不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