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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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藏着不戳破的小心思在两个人之间汹涌。
叶竞又恢复以往，她住院的日子里，他除了去看了陈清瑜和于洋，回了一趟江宜，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陪着她。
何蓉夸他精气神比去年好很多，袁铭憋着笑却也不敢说。
叶竞老早就交代他管住嘴，他不想让哥嫂操心。
以至于这些话只能跟陈清瑜讲。
冬日里太冷了，山上寒风呼啸，哥俩贴心地给陈清瑜带了烤红薯，照例磕头鞠躬，他撵了袁铭下去跟于洋说话，自己坐在墓前絮絮叨叨。
“我喜欢她。”
“师父，她真得很好，善良坚强，聪明漂亮。”
“我还没向她表白，等挑个合适的时间。”
“师父，我希望我能永远跟她在一起，不管时间多少，当然，我希望能长长久久。”
又一阵风，他笑了笑，挥手跟陈清瑜告别：“师父别笑我，我就当你祝福我了。”
回头袁铭送他回医院。
叶竞推门进去，张晋慈坐在椅子上画画，瞧见他进来，抬眸一笑：“送给你。”
白色的纸张上画的是他打球，他弹跳起来，手臂和腿上的肌肉都刻画得真实，还有左腿的假肢，丝毫没影响他整个的身形和画的美感。
张晋慈用笔点了点：“很帅。”
叶竞点点头，笑着看她：“怎么不署名？只有一张吗？我记得你画过好多张。”
她脸一红，快速从他手上抽过画纸，刷刷落笔，写了“张晋慈”三个字，小声嘀咕：“那些都是练手的。”
“画得很好。”叶竞再次从她手上拿过画纸，这句话也不知道说手上的这幅还是那些练手的。
张晋慈喊他坐。
叶竞摆摆手：“就想来看看你。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来接你出院。”
她点着头，跟着起身，把人一直送到门口。
低头嘀咕，要不要问问他晚上的安排，要不一起出去吃麦当劳？
她还没想清楚，猛地撞上他的后背。
叶竞站着没动，她听见他一声笑：“发什么呆，喊了你两遍。”
“啊？怎么了？”叶竞还是没回头，两个人靠在一起，她鼻尖离他的后背不足10厘米，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松针和新鲜的榛仁被一起碾碎，干净又温润。
“张晋慈。”他终于转过身，微微弯腰低头，启唇喊她，她的名字从他的唇齿间过，带着一些道不明的温暖情愫。
“张晋慈，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她抬头看他，两人鼻尖只隔了一掌的距离，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好。”
叶竞站直身体对着她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踏出病房。
喉咙里那丝虚无的潮意终于随着气息叹出。
他要带她去哪里？
他是喜欢她的吧？
她醒得很早，怕吵着隔壁，放慢了动作把东西收拾好，日常用品还有最珍重的画，最后戴上他给她买的假发，坐在床边等他来接。
先听到袁铭的大嗓门，他来过好多次，跟医生护士混熟了，听见他跟人招呼。
“走了，回家。”两个人拿上她的东西，一前一后往外走。
车驶出医院，是跟家两个方向。
她没问去哪里。
车子拐上快速路开了一段又下来，她朝窗外望，果然，南城国际网球中心。
她嘴角噙着笑，他兑现承诺，带她来看他打球。
“你坐这边歇会儿，喝点热水。”叶竞让她坐在球场边的座椅上，又把保温杯递给她。
她点头接过，没说话，目送他跟袁铭进了更衣室。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他会穿什么衣服？会露腿吗？
“发什么呆。拿3只球给我。”
她忙抬头，说话的人已经走到她跟前，穿着速干的短袖POLO衫，下身是黑色的短裤。叶竞左腿上那根假肢现在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光明正大，不遮不掩。
她嘴角的笑藏不住，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要什么样的球？”
“随便拿3个，我来挑。”
她弯腰拿了三只球给他，叶竞试了试，又抛回一个在她手中：“张晋慈，看好了。”
她忙伸出手给他竖大拇指，那边袁铭等不及了，大声嚷嚷：“说什么悄悄话呢？”
叶竞一上来就保发稳住阵脚，随后袁铭挽救了一个破发点比分1:1。
张晋慈看的紧张，屏住呼吸盯着场上。
她又要看他打球又要兼顾他的左腿情况。
渐渐发现真如他所说，他的假肢是为了运动特别定制的，跟常人无异。
她心思转回战局，她找过他生病之前打球的视频，叶竞现在这般，从她的角度是看不出来跟以前的技术区别的。
场上战况胶着，袁铭连得四分，逆转比分3:5。
最后一局了，她紧张地搓手。
叶竞擦了擦脸上的汗，转头朝她笑了笑，张晋慈忙露出笑脸，又抬手竖起大拇指。
场上继续，叶竞快速敏捷带左肩转身，紧握球拍，瞬间击球。
叶竞放小球衔接过顶高球拿到3个盘末点，依靠内角发球直接得分兑现第2个，6-3扳回一城！
他高举球拍欢呼，张晋慈跑过去给他鼓掌。
“帮我拿着。”叶竞把球拍递给她，张开双手，“我能抱你一下吗？”
她愣在原处没缓过神，下一秒就被搂进结实的怀抱。
他身上有汗，周身散发着温热。
叶竞抱着她久久不松，两个人都没说话。
袁铭慢吞吞从另一边赶来，又嚷嚷：“过分了啊，我现在可是空窗期。”
叶竞松开她，从她手里拿过球拍：“我去洗澡，你等我。”
张晋慈点点头，她脸发热，两只手捂住脸颊，故意不看袁铭戏谑的眼神，回到座位上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两个人知道彼此的心意，但是他什么时候会开口让她做他女朋友？
她陷入那种甜蜜和小心思里，那天球场的拥抱后叶竞一直没有表白。
但是他一如既往陪她化疗，带她看他打球。
李丹恐怕从林秀凤那里听见了什么，也来问她情况，她应付过去，心里头盘算着新年，她可以向他表白，新的一年，她跟叶竞，他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直到她生日。
长化疗还有最后两轮，林秀凤跟张元山一商量今年就不回家过年了，等晋慈结疗，一切都好再回邗城。
叶竞回了江宜。
新年那天给她发微信：“张晋慈，新年快乐，健健康康。”
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斗争良久，最终被害怕得到失望的回应压下，也回他：“叶竞，新年快乐，健健康康。”
后面再没收到叶竞的回信。
她放下手机躺回床上，既觉得自己刚刚做得对，又嘲笑自己胆小鬼。
最后制定了方案，等结疗，等她从南州离开，她再向他表白，这样，就算他拒绝了她，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想通了心情又好起来。
一家三口在南城，不用走亲戚，林秀凤说要去寺里烧香。
她跪在蒲团上，虔心地求，求菩萨保佑叶竞健康。
一晃眼到她生日，很巧，今年刚好跟情人节撞在了一天。
她窝在房间里画画，想随笔涂个什么，落笔又变成叶竞。
从新年到现在，快半个月了，除了除夕那天的祝福，他只发过一次消息过来，告诉她他复查很好，让她别担心。
她照例叮嘱一番，让他注意身体，后来叶竞没再回复。现在也不知道人回来没有。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她捞过来解锁。
叶竞：“张晋慈，我回来了。”
叶竞：“快下来。”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快速换好衣服，拿起粉霜随便糊了两下，冲出房门又折回，顺手捡起口红，边走边抹。
走到厨房门口大声喊：“妈我不回来吃饭了！”
“什么？你爸都去拿蛋糕了。”
她一边换鞋一边笑：“你们吃，你跟我爸过二人世界吧！”
来不及等电梯，从楼梯下去，出单元门前又定住脚步，深呼了两口气，整了整衣角。
“张晋慈，快出来！”
糟糕，被他看见了。
她忙跨出单元门，门口叶竞倚在车门上。好久不见，他干干净净的一张脸，眉眼弯弯，朝着她笑：“走，带你去吃饭。”
就这个？他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叶竞替她开了车门，张晋慈拢着裙角坐进去。
“张晋慈，生日快乐。”叶竞从后座拿了一束花递给她。
她惊喜捂嘴：“我以为你忘了。”
他送她玫瑰花，他知不知道送玫瑰什么意思啊？
“不会忘。”叶竞指了指后座，“说好了今年生日，两种口味的蛋糕，我请你吃。芒果香缇奶油，焦糖海盐。对不对？”
她又转身看，后座两个4寸的小蛋糕，做了装饰，在盒子里，她看不太清。
“叶竞，谢谢你。”她捧着花，仰起头看她，藏不住自己眼里的星光。
“张晋慈。”他又喊她，“张晋慈，生日快乐，祝你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她会心想事成。
不等了，今天就向他表白。
到了商场停好车，她捧着花下车，叶竞开了后座的门拿了一只蛋糕。
“张晋慈。”他抬头喊她，喊了名字又顿住，她就站在对面，捧着花低头笑，听见他叫她，懵懵抬头回应。
他回过神，抚下超速的心跳，抬起手：“先带一只蛋糕好不好？”
张晋慈忙点头：“好。”
他提前定了桌，顶层的西餐厅，今天日子特殊，几乎每个女生都捧着花。
叶竞微微倾身：“我没提前问你想吃什么，自己做主了。总之，多吃点牛肉不会错。”
她点点头：“好。”
叶竞悉心替她把牛排切好，又把拌好的沙拉扠进她的碗里。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没怎么说话。
到最后，他打开了蛋糕，直接拿刀切开来。
张晋慈又懵，他不给她唱生日歌的吗？又想到车里还有一只，他是有其他的安排？
“好吃吗？”
她思绪被拽回，认真品尝了一口，重重点头：“焦糖海盐好浓郁，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叶竞也满意地笑：“你喜欢就好。”
饭吃完没多停留叶竞就喊她走，他今天没多话，越发让张晋慈觉得他另有安排，心里不自觉有了期盼。
下扶梯的时候，张晋慈手沾到了扶梯上的冰淇淋，两个人往洗手间去。
迎面碰上刘阳。
好巧！
她脚步一顿，叶竞顺着她视线往前看，是刘阳，刘阳牵着一位女生。
那女孩子还穿着制服，两个人应该是下了班直接赶来约会的。
呵，也是体制内的。
对面也看见了他们。
刘阳先走过来：“好久不见了。生日快乐。”
他还记得。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晋慈朝他们点了点头：“谢谢。”
对面女孩子也跟她点了点头。
叶竞没出声，看了看刘阳，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恨意。
也是，他揍了他，又去他家大闹一场，刘阳恨他情理之中。
张晋慈觉察到尴尬，忙问：“这位是你女朋友吗？真漂亮。”
刘阳小肚鸡肠，觉得张晋慈阴阳怪气，呛声：“呵，你男朋友也不错。”
张晋慈刚想解释，叶竞一把捉住她的手：“谢谢夸奖。晋慈真得很好。”
“难怪，我就说，他怎么无缘无故替你出头。”刘阳这话，好像是张晋慈出轨一样。
叶竞没看他，朝刘阳女朋友笑了笑，又指着刘阳：“他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他向我女朋友求过婚，之后没多久我女朋友生病，他开始冷暴力，语言伤害，一边舍不得自己的名声，一边逼着我女朋友主动分手。”
他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说这些就像说了自己晚餐吃了些什么一样稀松平常，好像刘阳这个恶人坏的人尽皆知，不需要他在声情并茂地渲染。
“我想他最爱的是自己，如果我女朋友不是公务员铁饭碗，可能一开始他就不会追她。”
对面女生尴尬地不知所措，刘阳捏紧了拳头就要上来打他。
叶竞身子微微一偏，顺手把张晋慈揽在身后，抬手挥开刘阳的拳头，看都不看他。
又对女生说：“你看，他脾气还不好，有暴力倾向。”
说完拖着张晋慈往电梯走。
一路无话，到了车前他才松开她的手。
又坐回车里，叶竞拿了一张湿纸巾，摊开她弄脏的手，轻柔地替她把脏的地方擦干净。
张晋慈一直没出声，叶竞偷偷觑了她一眼，发现她在笑。
他心下一松：“你别怪我多事，他这种人可别玷污了人家姑娘。”
张晋慈摇摇头：“我才不管他。叶竞，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他手一顿，不敢抬头看她，含糊“唔”了一声，随后收拾好东西启动车子：“带你去个地方。”
冬日里空气清冽，市郊的公园能看见星星。
叶竞开了车门喊她下车，又从后座拿了另一只蛋糕。
他牵着她的手把人带到车后，掀开后备箱，上面挂着一排小灯，橘黄色，一闪一闪。
“张晋慈，生日快乐，我还没给你唱生日歌呢。”
他打开蛋糕盒，掏出打火机点蜡烛，点了三次才点着。
差点急出汗，低声痛诉袁铭给不出好东西。
张晋慈捂住嘴站在一边笑。
他捧了蛋糕到她跟前，给她唱生日歌，两个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藏不住的情愫。
“来，许愿，吹蜡烛。”
她闭上眼许愿，许的是他跟她都要健健康康，能相伴久一点。
这回芒果香缇奶油的没分，两个人坐在后备箱，一人拿了一只勺子挖着吃。
张晋慈沉浸在芒果的清甜里，忽然就听见他开口。
“其实我不是因为碰见刘阳才说我是你男朋友。”
“张晋慈，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忍了好久，就想在特殊的日子里向你告白，这样你就能记住，长长久久地记住。”
“张晋慈，我爱你。”
他不敢看她，最后说到他爱她才鼓起勇气抬头。
却发现她眼泪扑簌簌地掉。
叶竞一急，忙放下蛋糕去擦她的泪。
张晋慈摇摇头，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叶竞，你要是再不说就该轮到我说了。”
“叶竞，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再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