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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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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杀人夜。
南楚国是中央大陆边缘的一个小国,而月明城是南楚国不起眼的一个边远小城。
杨家是明月城三大家族之首,整个月明城有一半的产业全都姓杨,有人戏称杨家老爷杨鼎为杨半城,整个杨府更是占地数百亩,雕梁画栋,华丽非常。
此刻是戌时,平头百姓早已入睡。整个月明城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但此刻杨府却是灯火通明,血液从满地的尸首里慢慢渗出,慢慢在青石地板上积累了薄薄一层。
整个杨府空荡荡的,只有夜风不断吹来,吹的灯笼不断摇晃,发出嘎吱声。
在这寂静无声之中,一个浑身染血的少女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这满地尸首,这其中有自己的父母长辈,兄弟姐妹,少女目眦欲裂,眼中夹杂着后悔,绝望,怨恨。
她看了看自己死不瞑目的父亲,一瘸一拐的向杨府内走去。
书房是杨府重地,少女走进去时,里面早已被凌乱不堪,所有有用的东西已被搜刮一空,只剩下些没用的平常物件。
原本挂在墙正中央的是一副神女图,此刻那副神女图早已不知所踪。
自己父亲好色,行事荒唐,那副神女图上画的正是自己父亲的情人春香楼的花魁。
要是让孙渊知道,他拿去讨好那个女人的画画的竟然是个婊子,想必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少女脸上显出快意,但想到孙渊还有那个女人,脸上又嫉妒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她握了握拳头,朝书桌走去。
书桌上已是干干净净,甚至书桌桌面已被撬起,整个书桌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不过这少女只是扫了一眼,就急忙往书桌后方看去。
后面的椅子完好去损,少女松了一口气。
她往椅子走去,右手一划,一根钉子从椅子上飘到她手中。
看着这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钉子,少女想起了祖父说的话。
远离它,我们只是保管着,而不是拥有者,当你妄图支配它时,你将拥有一切,也将失去一切。
失去一切?我早已一无所有。少女失神的望着天空想道。
手中紧紧握着钉子,鲜血不断从手心溢出滑落,尖锐的疼痛唤回了少女的注意,手中的钉子吸收了她的血液早已换了模样,变成了一枚火焰状的黑色玉佩。
她看着这块玉佩,脑海中是孙渊灭她满门时无情的眼神,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眼泪不断从她眼中滴落,掉在地上,她看着这枚玉佩,郑重的放在自己前方,然后跪下,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
无尽时空之外,存在着一座巨大的神国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宫殿,一尊尊神祇每次经过这座宫殿,都会停下行礼,态度狂热而谦卑。
通往宫殿的台阶全是黑色,类似黑玉一般材质的台阶不时闪过玄奥古老的纹路。
拾级而上,每个几级便有一名神将,他们不断扫视着来来往往的神祇,在这无尽岁月里,守护着这座神殿,守护着这座神殿的主人。
神殿大门紧闭,偌大的神殿内部却很空旷简洁,正前方摆放着一张美人塌,上面侧卧着一个少女。
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仙姿佚貌,出尘绝世。
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宽袖衣袍,样式繁复精致,隐隐间可以看见金线闪现其中,一张金色面具被随意放在榻上。
忽然,女子眉心一皱,浓密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让我看看这是哪位老朋友?”女子起身,坐在美人榻上,姿态优雅,看向虚空中。
半晌,嘴角微微勾起。
“原来是那啊,”女子一脸感叹道,“果然再进一步的机会在那,我的故乡啊,果然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现在还能帮我一个大忙。”
“十万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伸了一个懒腰,美妙的曲线展露无疑。
随后,女子突兀地消失在了神殿内。
神殿外的神将回头,面朝神殿,跪在地上,道:“恭送尊上。”
整个神国都响起了钟声,整个神国的神祇均跪在地上,恭声道:“恭送尊上。”
少女的额头早已血迹斑斑,她看着那块毫无变化的玉佩,心里的希望在不断消逝,但她还像是不知道疼痛般磕着头。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玉佩化作一缕黑色烟雾,在少女面前缓缓升起,飘渺不定。
“你可是杨进河的后人?”声音带着笑意。
整个杨府只有少女一个活口,静谧非常,还在磕头的少女听见这突兀的声音,不惊反喜。
父亲告诉我的是真的,这玉佩果然有大秘密!
少女心中涌上狂喜,连忙回答道:“回禀前辈,杨进河正是晚辈先祖。”
“那他现在何处?”
“先祖早已作古。”少女答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杨进河是她先祖没错,可是他已经死了十万年了!
少女记得杨家还在时讲武堂的讲师说过十万年前发生了一场打劫,神武大陆所有修者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至今任不知原因。
修炼传承断绝,是神怜悯众生,再次赐下一滴神血,神武大陆才又有人能够修炼,才能发展到如今地步。
神武大陆只有有资格沐浴神血的人才能修炼,神血能够帮助他们开启血脉之力,从而奠定修行基础,因此修者与凡人从来阶级分明。
修者世世代代是修者,凡人世世代代是凡人。
杨家主家当时全都消失,而少女先祖算是杨家支族,那时候还是中州一户庄园里的凡人农户。
在那场大劫后,庄园主突然消失,他们想起来杨家主族,本想来碰碰运气请求收留,却没想到杨府人去楼空。
他们在杨府胆战心惊的住下,杨府主人却再不见踪影。
直到神降临世间,这群杨府支族得以沐浴神血,从此踏上修行之路。
从此,杨家便是他们的杨家。
修者当中,根据血液里神血的浓度,又将血脉天赋划分了等级,修者的天赋有多高,修为就有多高。修者间的阶级更加森严。
在神武大陆,每个人一出生,他的未来如何,就早已注定。
杨家发展至今,也只能算是是神武大陆中州的一个三流家族,但是少女的亲姑姑多年前嫁到了宋家,虽然只是个小妾,但宋家可是一个庞然大物。
少女幼时曾有机会去过宋家,宋家老祖正是八品大宗师,九品圣人已是中央大陆最顶端的强者,但很少露面,因此,八品大宗师已是明面上的最强者了,但其寿命也只有一千年。
能够活得至少十万年,还从十万年前那场大劫中活下来,能够做到这些,少女想到的只有一个身份。
神!
“进河也算是本座故人,你召唤我出来可是有什么愿望,看在他的面子上,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
黑烟中传出来的声音温柔可亲,少女心中想着这声音的主人的尊贵身份,心中激动又惴惴不安,听到这位说与先祖的关系,不禁问道:“敢问您和我先祖以前有什么交情吗?”
说完心中便后悔了,担心自己在祂面前说错了话。
黑烟中的声音仿佛并不在意少女,自顾自的回忆道:“想我当年和进河也算是莫逆之交,只是时光流逝……”
却没再讲下去,反而说道,“你全家被灭,想必你心中一定和我一样愤怒,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灭了这个世界,如何?”
“啊?”
少女本来正在为祂和自己先祖关系紧密而喜不自禁,也为祂性格温柔而松了一口气,乍然听到这一句话,还有点懵。
“怎么,你不满意,也是,造的杀孽太重,既如此,就将你的仇人灭门吧。这样也算有仇报仇了。”
少女吞吞口水,也察觉到自己之前觉得祂温柔的判断有错。
但实在抵挡不了诱惑,面上现出犹豫与挣扎,但还是咬咬牙,道:“我确实有一个愿望。希望您能帮我实现。”
“什么愿望?”
连毁灭世界都比不上的愿望,黑烟中的声音有些好奇。
“我希望您能让我得到孙渊哥哥的爱。”
少女的声音有些急切,开始不断诉说着她的爱意,肝肠寸断。
祂看着面前的少女急切地向自己诉说着她有多么多么深爱着这个叫孙渊的家伙,又看看这杨府满地的尸体,不禁感叹道:“进河,出了这么个人才,你这族灭的不冤啊。”
祂面带笑容,话语如同春风拂面:“当然可以,我当然可以让孙渊爱上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杨雾衣。”
真是个好名字啊,祂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杨雾衣。”
少女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与痛苦,缓缓倒在了地上。
黑烟慢慢散去,露出黑衣少女身影,才刚出现,天空就出现易变,圆圆的月亮中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
可惜了,还有正事要干。”看着月亮,黑衣少女言语中带着三分可惜。
祂变成了杨雾衣的样子,而躺在地上真正的杨雾衣尸体消失了。
月亮里的眼睛渐渐消失。
看着巨大眼睛消失,天空恢复正常,杨雾衣嗤笑一声,转身,踏着夜色,离开了杨府。
次日,中央大陆各地出现各种怪异之物,以修者为食,自此,在中央大陆占绝对统治地位的修者遇见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敌人,他们叫它们为怪异。
又过一天,神降下神谕,称怪异出现是灭世之兆,命天下修者全力绞杀怪异,有功者,神将再次下神血。
神谕一出,天下震动。
再次赐下神血,意味着中央大陆本已固化的阶级再次发生大变动。
顶尖阶级想要乘着这次机会再进一步,下层阶级认为这是他们此生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这等诱惑面前,怪异在他们面前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怪异以修者为食,也并非不可战胜。
而且,修者何尝不是将怪异视为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
本是一潭死水的中央大陆,人与人的战争,人与怪异的战争在此时井喷式的爆发。
天下大乱,由今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