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指尖葬沙

42、第四十二章 税收

　　赫菲斯是跟在侍从身后进入皇宫，这样的经历倒是他与亚历山大见面的头一遭。从来都是亚历山大主动送上门，或者，怎么说呢，就算是他进宫，身边肯定是亚历山大跟着的，这样被传召着进宫，先不说陌生什么，但从心理上来讲，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

　　“赫菲斯提翁到！”侍从忽来的一声叫唤让一路都沉浸在自己思绪的赫菲斯一惊，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议事厅的门外了……

　　“进来。”门内亚历山大应了一声。

　　一时间赫菲斯倒是有种恍如隔世一般，若说没有分开过么，却也不是，亚历山大出外征战的时候他们分离的时间更久，虽然思念却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是第一次这样冷战这么多天啊，也难怪自己会对于那声音有这样的反应，甚至，赫菲斯抬起手，手似乎都在微微颤抖，那么脚就更不必说了。

　　“大人您可以进去了。”见赫菲斯迟迟未动，一边的侍从好心提醒道。不会是赫菲斯大人这个时候忽然闹脾气吧，千万不要啊，侍从在心中哀嚎，他可是指望着好日子过的。

　　“恩，谢谢！”礼貌的，赫菲斯回了一声，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便踏进了门。

　　门内的亚历山大与赫菲斯比较起来其实也好不到哪里，想要伸长了脖子探查为什么赫菲斯这么许久都未进门，却又碍于托勒密在场而强装镇定。心中那股子气，本来以为起码得过段时日，至少得等到赫菲斯低头才散去，却在现在看来，似乎是已经散了。

　　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旁的托勒密已经忍笑得肉痛了。瞧瞧他们现在坐上的帝王那一副猴急的样子，他倒是真想让赫菲斯再晚些进来，不过怕自己忍不下去，当场笑了可是会得罪人的。

　　转念来想，托勒密的心中一沉，如果他没有猜错，光从亚历山大此刻的表现来看，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了，或者说也就差一点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说当真发现了倒是没什么，最怕的就是朦朦胧胧的引人遐想却又不给人希望……

　　“陛下。”站在了坐下，赫菲斯无措了，这样的场面他是第一次经历，只能庆幸在场的只有托勒密，否则光是礼仪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私下里就不必这么生疏了。”本是想强装着视而不见的，但是真听到赫菲斯恭恭敬敬的称自己为陛下时，那种忽来的不悦却又抵抗不了。还真不像自己啊，亚历山大不无感慨的想着，现在别说是什么重要的商议了，他此刻就只想好好的看看面前站着的人，瘦了没有，身体好不好？似乎那些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

　　“赫菲斯，亚历山大对于你的税收理论也很感兴趣，你再仔细和我们说说。”托勒密看着皇座上就只顾着看的人叹了口气，这话只能由他来开头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真要说个所以然我没那个本事。”当时他对托勒密说的其实就是很笼统的，身为理工科学生，能记得高中考得政治，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还是事隔了这么多年。而托勒密当时说的那件事又那么严重，他也不过是多嘴的说了两句……

　　被下面的交谈引回了神，亚历山大正了正神，“没关系，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就好了。”尽量的将语气柔和，甚至是眼光都是一滩水，亚历山大知道自己是在妥协了，他是当真受不了……

　　托勒密在心中不断的摇头，亚历山大这边算是完了，这两人现在的情况也就差了那么一个谁先说出来，谁先坦白了……

　　抬眼，这是这几日来赫菲斯第一次这么直愣愣的对上亚历山大的目光，看到了什么，自己的身影，柔情似水？代表了什么？对于一个受过了情殇的人，妄加的猜测都是奢侈的，除了真正听到，真的感受到，其他的那些赫菲斯是不敢妄想的。

　　垂眼，“那我就说了，很多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你们也就听听就好。”说之前事先打好预防针，他可不想为害古代人民。

　　“税收，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赫菲斯将所有记得的，包括现代的税制加上中国从古至今的，无论是兵役徭役，田赋，苛捐杂税什么的，能说的赫菲斯都说了一遍。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亚历山大以及身边的托勒密，发现两人眼中具是一片惊艳……他就知道，估摸着他是要改变历史了，只希望差别别太大……

　　“也就是说我们征税的重点其实不是老百姓而是那些世袭侯爵？”待得赫菲斯讲完，托勒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赫菲斯点了点头，“其实老百姓并没有什么钱，马其顿现在实行的其实还是奴隶制，就算能算的上好一些的佩拉也就是奴隶制基础上的封建制，土地多半还是在贵族手里，老百姓也就是个种田的工具。”

　　托勒密点了点头，确实有道理，

　　“可是要怎么让那些侯爵主动纳税呢？”亚历山大问道，有谁会愿意自动将钱交出来，一个诏令说是征税，那还得通过那些个元老级人物，首先他们就是最大的侯爵族群，要他们同意就是不容易的。

　　“君权神授，马其顿不也是信奉者战神的么，若是战神的旨意那么是谁也不能违反的，不是么？”赫菲斯反问道。

　　“君权神授？”托勒密重复着这个词，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四个字，却是对于皇权的极好的概括。

　　“那应该如何做呢？”亚历山大继续问道，赫菲斯的语气以及那眼神他已经知道，是有注意了。

　　“战神圣旨，天意不可违！”带着神秘的，赫菲斯如此说道。

　　于是在之后的几日，宫中的侍从再次的纳闷了，因为他们的陛下自从那日与赫菲斯大人以及托勒密大人在议事会商议了许久之后，便总是无缘无故的不见了踪影。现在的皇宫中，除了每日必有的早朝，鲜少见到亚历山大的身影。

　　而他到底在地方呢？便是那离佩拉城不远的用于打猎的山麓，四个人，赫菲斯、托勒密、亚历山大、克雷斯特聚在一起。为什么叫上克雷斯特呢，用赫菲斯所说便是可以保密的唯一可利用的免费劳动力，虽然便扭，但是此刻无论是与谁，他都是便扭的，所以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这一块怎么样？”托勒密与克雷斯特两人合力太这一块大石头来到坐在石头上休息的赫菲斯面前，抹了抹汗，气喘吁吁的问道。

　　就见坐在一边的某人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好是花岗岩质地的，否则雷电一劈就成粉末了，而且还得厚实，你们两个都能搬得动的就不用考虑了。”

　　被排除的两人吁了口气，要知道他们搬这块石头可是费了吃奶的劲的。

　　“那我们再去找找。”托勒密道，拉着克雷斯特便再去奋斗了。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至今都没搞明白找石头要干嘛的克雷斯特好奇的问道，虽然对于能够再次和赫菲斯相处他感到十分高兴，但这么莫名其妙的，他还是好奇的。

　　“赫菲斯要假造奉天承运。”

　　“奉天承运？”克雷斯特还是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见得如此，托勒密一脸你不会懂的叹息，“跟你讲你也不明白，总之现在就是要找到一块足够大的足够坚硬的石头就可以了。”

　　“哦！”

　　而另一边的亚历山大，抬头在石壁上搜寻着，猛然发现那石壁上一块凸起而平滑的大石……

　　“赫菲斯你过来看看，这块怎么样？”

　　听到似乎带着愉悦的呼唤赫菲斯站起了身，走了几步，挪了个方向后，就见亚历山大站在那儿一手指着山壁上凸起的石块，回头则是一脸的笑意。

　　随着手指的方向，赫菲斯抬起头。一块很大的石块，镶嵌在山壁中的部分并不多，却因为本身的平滑而令人忽略。

　　“可以，就是这么高怎么弄下来？”目测的话那块石头少说也有四五米高，要把它弄下来似乎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明天带上云梯和凿石的工具过来，四个人一起的话应该也花不上几天。”

　　“凿石工具是可以，若是带着云梯出门似乎太过显眼……”赫菲斯沉吟道。

　　“这里就有原材料，可以自己做。我是说云梯……”托勒密也走了过来。

　　赫菲斯点了点头。

　　于是在神秘进行着计划的四人在马其顿人民诧异的眼光中，不时带几只漂亮的山鸡麋鹿。城中人只道是少年人的玩性所致，怎么说他们的战神陛下无论如何的神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倒是大臣之间流言四起，多半是针对赫菲斯的，说什么令陛下玩物丧志，不利朝堂之流，但终归是少有传进赫菲斯的耳朵。

　　公元前336年，佩拉城外平地一声雷，黄土的地面出现了一块刻满了字的石块，一时间无论是看到过的还是没有看到过的，具是议论不断。

　　亚历山大派人将石块挖出并运回了城，在赶制的露天台上向着众人展示着石块，并且高声的朗读。

　　于是税收这个新名词进入了马其顿人民的脑海，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什么奉天承运，什么田赋……太过新颖的名词即使有了石块的解读，人民都不会怀疑者是谁的造假……因为他们不明白，但凡是人不能明白的，就会想到是神，这是赫菲斯的原话……

　　“陛下，怎么能因为一块不知是谁埋入的石头儿实行什么税收改革呢？这太牵强了……”说话的是这次受害最大的盐政司，这谁不知道盐政司就是个捞钱的官儿，谁不吃盐，若吃就得到他那儿买。可是现在一条什么盐、糖、贵金属、粮食归国家管理，钱上交，让多少人是撕心裂肺。

　　“你不相信那是战神的旨意？”这都已经是第几茬了，亚历山大处理起来也有了经验。只是眯着眼想着是不是也该给赫菲斯封个官，毕竟右将军原本就有世袭的爵位。

　　“我觉得定是有什么人故意买了那块石头，造谣生事，多是想动摇马其顿人民的心。”

　　“也就是说那石头不可信？”

　　盐政司一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亚历山大布下的陷阱，郑重的点了点头。

　　“可这石块的第一句便是人民之守护者将守护整个马其顿，也就是我亚历山大将庇佑马其顿，这不可信？”危险的眯起眼睛，亚历山大装模作样的盯着下面被他一句话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人。

　　盐政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见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要他怎么回答，是，那么也就是否定了亚历山大的地位，说不准会被制一个妖言惑众的罪过。若说不是，那么他每年应该收入的钱至少有七成得交给国库，金灿灿的金币啊！

　　“怎么答不出来了么？那块石头是真是假都不是你质疑的。更何况我觉得那就是真的，你若是觉得盐政司这个职位让你带着不舒服，不如去主城待上几年。”亚历山大一掌拍在坚硬的楠木桌上，因为可以是拱起了手背拍下去的，即使使力不大，这声音效果也是极为吓人的。

　　盐政司立刻单膝屈地，一脸的惶恐，主城是什么地方，便是当年腓力二世打下的第一座城，荒凉的几乎寸草不生，多是流放的犯人才会被驱逐到那里，“我……只是一时……被人迷惑，陛下息怒，石块却是战神的旨意……”哆哆嗦嗦额将话讲完，盐政司头上的汗水已经落地，心中叫苦不迭，自己还真是本，做什么出头鸟，粮政司以及商查司都是苦着脸回去的，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被亚历山大认同……

　　“那么你现在没有疑问了？”亚历山大有些百无聊赖，自从石块上的税收制度以及官吏制度实行，几乎是每天都要有那么一两次的，他们不烦他都觉得烦了……

　　“没、没有！”哪敢有啊！

　　“那就先下去吧！”亚历山大挥了挥手，示意。

　　“是，是！”忙不迭的起身，盐政司哪还有刚来时质问的神采。

　　果然如赫菲斯所说，这人一旦当了官，要让他放下手中的权利是很难的，那么只能给他一个更不能接受的选择。有了比较，他才会安分守己。

　　想想，似乎没什么事了，亚历山大他叫便踏出了议事厅，令的侍从备马，要去的自然是右将军府。好不容易他与赫菲斯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他可不想再让那人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