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指尖葬沙

18、第十八掌 山腰，睡莲

　　自亚历山大从战场回来，赫菲斯的生活可谓多姿多彩了，因为空闲着的亚历山大几乎是天天陪在他身侧的。这样毫无顾忌的黏在一起，若是以前当然是被看成了兄弟情深，只是现在，两人的年纪也到了婚龄，即使没有娶妻的意向，在外人看来却还是怪异的。慢慢的闲言碎语，各种谣言也就络绎不绝的来了。起初亚历山大是有所忌讳的，毕竟向来好面子的母亲在话语上似乎与出面阻止的意思，总是抱着这是最后一次的心态，可这么些日子都被放任着，也就无所顾忌了……

　　雨季刚刚结束，在家中已经快霉变的赫菲斯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着要出门。拉美拉自然是不会允许，毕竟她这个儿子出的意外可不是一般的多，再说地面还没完全晒干，被雨水泡的滑腻的土地也是一个威胁……

　　不过从开始到现在向来是依着赫菲斯的亚历山大，这次自然也没有例外的在软磨硬泡下答应了，甚至还被要求出面说服某人的母亲。果然是亚历山大出马，答案么……呵呵，躲在亚历山大身后的赫菲斯窃笑不已，自然是马到功成。

　　于是乎当天下午亚历山大便牵着两匹马来到某个还在睡午觉的家伙的家门口，无奈的看着这个似乎永远悠闲的家伙，亚历山大甚是无语的细细梳理着塞菲勒斯的鬃毛。

　　“走了！”将假寐的人叫醒，在那人还在朦胧之际，亚历山大便将据说是斯莫的缰绳交到了赫菲斯手里。

　　无法置信的表情毫无遮掩的表现在脸上，揉了揉眼睛，难道是自己睡了太久产生了幻觉，在记忆中搜寻者斯莫的影子，怎么看眼前的马也要比记忆中的大上那么不止一号。绕着马兜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这真是斯莫？仍是无法相信的望向一边似笑非笑的亚历山大。

　　“你都已经两年没碰过它了，总是出门与我同乘。它自然会在两年的时间里长大，你看它现在可一点也不比塞菲勒斯差了，可别再嫌弃它了。”亚历山大笑着解释道。斯莫像是听懂了一般，对着赫菲斯打了个响鼻，骄傲的昂起头，那样子就好像在和赫菲斯示威一般……

　　毫不在意的咋咋嘴巴，他才不会和马斗气呢！牵着亚历山大递来的缰绳，哼！~再厉害待会儿还不是要给我骑的，心中其实极为不服气被一匹马鄙视的，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艾尔在两人头顶上不停的盘旋着，它也是闷坏了的。自从雨季开始，为了它那身美丽的羽毛，它权衡再三的还是选择陪在主人的身边，期期艾艾的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如果再不出去溜达一番，很可能以后都会飞不起来。

　　不过其实今天最放松的却是罗珊，你想啊，冒着雨还要在血与肉之间纠结的她，难道不值得同情么？反正她已经决定以后都吃素了，那些肉味会让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满手血腥，她已经算是个十足的刽子手了。真是个可怜的姑娘！这话最初是出在赫菲斯口中，当然说话时是毫无怜悯之意的，多半是无聊之极后的感慨而已。

　　“记得我在信里提到的那个山腰么？”策马在前的亚历山大回身问道。

　　点了点头，赫菲斯兴奋的踢了下马肚子，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策马狂奔，感觉与坐在上好的跑车上没什么大的差别吧！虽然没有做过跑车的他无从比较，不过就这么奔驰在辽阔的土地上，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一切都是这样自由美好。

　　“我带你去，跟上我！”冲着身后的人一招手，亚历山大再次提高了速度。

　　两人驰骋在依旧荒凉的黄土上，即使经过了雨季，贫瘠的黄土也鲜少会长出绿草，更别提那些较为娇贵的花与树了。

　　同是第一次这样撒欢奔跑的斯莫与他的主人一样，显得极为兴奋，边跑还边发出状似愉悦的嘶鸣，听见那嘶鸣的亚历山大回头，冲着那马上的人笑着，还真是应了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东西……

　　“这里真漂亮。”赫菲斯毫不夸张的夸奖道。果真是比那山阴还要美丽的地方，下了马，几乎是扑倒在那半人高的草地上。比之于山阴，这里的草地更长更柔美，躺在上面像一张松软的床。

　　站在不远处看着笑得一脸童贞的赫菲斯，抬头望着天空。如果永远这样安宁就好了，亚历山大心中不禁如是想。在马其顿，青草绿地是最缺的，如果能给他一块富庶的土地，就好像巴比伦，那么这样的日子说不定就是永远。

　　转头看着完全陷在草丛里的人，那人似乎是很喜欢青草野花的，或许等到哪一天，他会敲开那巴比伦的门……虽然是有些自大的想法，但他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亚历山大你光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啊！这里好像有棵果树，不知道能不能吃？”一串带着笑意的声音将亚历山大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恩！~”跑到赫菲斯旁边，“这是木果树，现在还不能吃。”看着不远处，结满果实的大树，亚历山大道。

　　“哎？真可惜！”嘴馋的他还以为能吃到些不知名的水果呢！只能在此安分的躺回草地上。

　　两人便这么静静的躺着，偶尔湿润的微风吹过，带着青草的香味，以及隐约的花香。

　　“艾尔！~”赫菲斯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之间一直雄鹰迅速的从天上急速下降，很快便停留在了他的身侧。尖锐的鸣叫了一声，仿佛是在表达被从天上叫下来的不快。

　　揉了揉陪伴自己两年的伙伴，“和我一起走走。”

　　亚历山大微眯起眼，没有打算一起，有艾尔在身边，他并不担心会出现什么危险，毕竟动物对危险的预感要比人强的多，“我就在这儿，有什么事叫我，别走太远。”细细的嘱咐却还是免不了的。

　　“知道了！我们走吧！”冲着艾尔招了招手，艾尔会意的跳上了自家主人的肩头，这两年来一人一鸟早已经配合默契。

　　一个人走走逛逛，赫菲斯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连空气都要比马其顿清新许多，“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像是在与人对话一般，赫菲斯习惯性的拍了拍艾尔的头。

　　等艾尔离开，赫菲斯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走了这么久，脚有些酸了。弯腰揉着发疼的脚，果然在家里呆久了，越来越不中用了。

　　等了不多时，艾尔便飞了回来，似乎有些兴高采烈的高叫了几声。赫菲斯兴奋的站起身，应该是找到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带我去！”赫菲斯道。艾尔听得命令立刻低飞着原路返回。

　　左拐右拐了几次才见艾尔停下，拨开眼前的树丛，吓！原来是一汪泉水，本是除了难得的清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不大的一汪水中竟长着在马其顿极为少见的睡莲。都是很小很小的一朵，不知是不是为了适应天气而产生的异变。只是雨季刚过，初绽的莲瓣上有着尚未蒸干的雨水，陪着嫩粉色的花瓣，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这样美丽的景色若是独享便太过可惜，于是赫菲斯叫道。

　　已经在温和的阳光下睡得晕晕乎乎的亚历山大，隐约听见呼喊，立刻变睁开了眼睛。立刻起身朝着声音发出地走去，声音中并没有紧张或是害怕反倒是偷着些许的兴奋与愉悦，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这么想着亚历山大原本急促的脚步慢了下来。

　　见亚历山大走了过来，赫菲斯立刻如孩童一般，伸出手指指着身后的那汪水，“亚历山大你看。”

　　“很漂亮，什么花，这么清香。”那张在池中的花是亚历山大从没见过的品种，淡粉色的花瓣，浮在水面上的绿叶，极为怪异的组合，却看着无比的和谐，加上那隐隐约约的香气，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是睡莲，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就着离岸最近的一株，赫菲斯伸出手抚摸着那刚开的莲瓣。过去的思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那人，那人似乎也是极爱莲的，爱它的清贵高雅……

　　隐约觉得对于那人，曾经的那份伤感与痛楚似乎已经消弭了，若不是这特定的场景之下，或许他已经把那个人忘记了……

　　“想什么？你怎么知道这花，从来没见过，马其顿有么？有点像荷花…”亚历山大问道，赫菲斯忽然露出的惆怅表情让他无来由的心慌，毕竟眼前这个人有太多的事他不知道，总是有着奇怪的想法，做一些奇怪却又有意义的东西，总是看着那样单纯，可是偶尔流露出的表情又似乎是饱经风霜的……

　　“额……哦！我在父亲留下的书里看到过，应该是生长在西边的大陆上，不过这里竟然也有，挺稀奇的。是荷花的一种…”说着，赫菲斯开始呵呵的干笑……

　　“这样啊，你父亲还真是个博览群书的人。”将信将疑的亚历山大道，都知道右将军善战，倒是不知道原来还是个大学者。

　　“如果能带回去就好了！”幽幽的叹了口气，赫菲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难道不可以么，喜欢就移栽一些回去。你家院子里不是也有个池子么？”

　　“不行吧，这花娇气的很，换了环境说不定会死的。”马其顿那边的环境那么恶劣，他可不认为这种本生长在水乡的植物可以适应，荷花都要精心呵护，“留在这儿吧，我们有空可以回来看的。”

　　“恩！”

　　两人静静的坐在池边，雄鹰盘旋在天空，鼻尖则萦绕着甜美的气息。人啊！总是想留住美好的事物，美好的瞬间，可又有几人能做到，永远都是哭泣比笑脸多，在怎么努力，订下的结局也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