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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绿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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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事情暂无答案,现下还是要先解决‘绿瓢’。
待天黑了下来,我坐在仓库里一心二用的玩游戏。这是一个局,为了引绿瓢出现,俞子都据说是‘隐’在了一个适当的距离外,并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个说是若发生什么可以立刻感应并能及时赶到救助的印记。
对于这种据说是万无一失的保险措施,我保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自己的命还是要自己多多上心才行。
于是,我借来了杨亮的手机并与俞子都保持着连通的状态,据说这种专用的手机能够抵消大部分异人出现所带来的磁场紊乱的情况。
耐心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绿瓢终于是先一步忍不住踏进了这个一点也不高明的局里,因为他有事相求。
仓库的灯滋滋闪动了几下后便熄灭了,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幽光,我看见了站在面前散发着绿光的绿瓢,红发金眼大獠牙,在这略显局促的小仓库里格外的恐怖。
不知道什么情况,先前还能断断续续讲出几个字的他,现在只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接着只见寒芒微动,尖锐的利爪直刺而来,因为一直有所防备,当我感觉有异状时侧身躲开了这一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房间内被杨亮事先贴上的符纸爆发出橙色的光亮,接着相连的符纸上光亮链接,像是栅栏一样将我们三人围在中间。
这一副光景让我不由得想到了什么锁灵阵,镇妖链,聚魂锁。于是不由自主拍手称赞,有这一手直接可以进剧组做兼职啊!
俞子都一手抓着那利爪,转脸朝我看了一眼,又去掰利爪的爪子。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俞子都,以及绿瓢他刺过来的利爪似乎并不是为了伤害我。
“看看。”俞子都将几大团乱糟糟脏兮兮的纸团扔了过来。
我打开纸团发现这不仅脏还臭,那味儿就像是小区垃圾桶里沤了十天半个月的臭水,本就是废纸的纸面上被这来历成谜的臭水断断续续的晕湿。几张纸陆续打开,被我放在地上,用那微弱的手机屏照亮。
我眯着眼睛仔细辨别其中的含义,想要找出绿瓢想要传递过来的意思。
“这个破老年机,连个手电筒都没有。”我收回自己那部已经不能使用的大牌手机,拿着杨亮的特殊手机想找出手机的通用设备--电筒。
“我忘记了,等一下。”俞子都不知道叨叨了几句什么,接着头顶上的灯竟然亮了起来,几乎要刺瞎我的狗眼!
“大佬,这招我能学吗?”我擦去生理性泪水,发现绿瓢的已经站到了光栅栏边缘,双手规矩的下垂,只有嘴巴依然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催促我快点干活。
我低头看向这几张纸,突然发现被臭水洇湿的痕迹有些像是字。
可能是电灯点亮了我的智慧之树,那一瞬间,连拼带猜的得出了一个不太合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中西医院,李婉儿。
我说出自己得出的结果后看向绿瓢,只见他连连点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金色的眼睛里流出泪水顺着满脸的皱纹滴落在地上。
我侧身让开这一跪,而俞子都相反,他犹豫了几秒钟,站向了绿瓢跪下的方向。绿瓢激动的以头抢地而俞子都也生生受了这个大礼。我很想告诉俞子都我们年轻人是不能受长辈这样的大礼,会折寿,但转念一想,这种玄乎的事情他应比我更懂,也就放下心来。
见俞子都受了礼,绿瓢软了身体歪靠在附近的货物上放声大哭,呜咽声震荡让我心里有些酸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本不应该保留神志的异人这样不顾生死卑微的请求帮忙。
俞子都翻开一箱货物,拿出一罐铁皮装的黄桃罐头。
“那什么?这是饿了?”我小心翼翼的问大佬,难道这个时候不该是抓紧去纸上的地址探查一番?就算是饿了,这大冬天的也该吃点热乎的,拿着罐黄桃罐头难道是想消消火?
俞子都连个眼神也没给我,直接划了自己的手指在瓶身上乱涂乱画了起来,末了伸手将黄头罐头朝着绿瓢的方向掂量了两下。绿瓢又跪坐起来哐哐磕了两个头,接着直接虚化成一道绿光投向黄桃罐头。
“所以,是他喜欢吃罐头?”我窜过去隔着俞子都的手打量了一下这罐头,也没见哪里有洞,这究竟是准备怎么吃?
“关门,叫上杨亮出发了。”俞子都大手一挥,黄符纸纷纷掉落,橙色的栅栏消失不见,我的手机里也传出了熟悉的游戏背景音乐。
“怎么样怎么样,抓住了吗?”刚一进店门就被杨亮堵着问,当然是堵着我,他的偶像他是没有胆量堵得。
“呃……怎么说呢,应该是抓住了?”说着我看见俞子都从黑棉衣衣兜里掏出那罐黄桃罐头头也不回的扔了过来。
杨亮机灵的接住,当他看清这罐黄桃罐头眼里立刻眼睛立刻都亮了起来,抱着罐头就开始仔仔细细的看,翻来覆去的看。看得我都有点难过,想要去将仓库里那一箱子的罐头抱来塞进这个可怜的小伙手中,告诉他未来只要他想,程哥我就无条件的给他买!
就在我准备立刻行动,就听见从杨亮的嘴里嘀嘀咕咕“真是神奇,原来还有这种画法,就是这原料太难得,不知道用蛮甲的血代替能不能行,抽空就试一下……”
……
我转身麻利的把门口的东西搬进屋,关灯,赶人。
于是十分钟后我又坐在了熟悉的车辆后排,杨亮两只眼恨不得长在罐头上,嘴里叽叽咕咕的不停的念叨什么。为了掩盖这催眠曲一样的嘀咕说,我故意将导航音量调到最大,开车的俞子都从后视镜撇了一眼过来,我立刻回以一个阳光明媚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中医院离得并不远,在城市的另一边,开车也就半小时。夜晚的医院依然是灯火通明,急诊科更是人头攒动,直到这时杨亮才终于进入工作状态,把眼睛从罐头上扯了下来,拿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黑咕隆咚的东西四处比划了一下后下了结论,“不在这。”
我很无语,但又不得不跟着退出大门向后走向住院部。
跟着两人一层一层的摸上去,最终停留在8层,杨亮坚定的走向护士台去查询李婉儿居住的床位,我躲在一边准备随时撤离。
没说两句杨亮回头朝我两招手,没错,俞子都这位大佬大约也是觉得找人的方式不靠谱,跟着我站在电梯出口处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没想到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等我走近前就见护士转头来看我两“你们都是她家人?”
杨亮点头,我摇头……
“认识认识,刚加班结束得知她在这边就赶忙过来看看,这不,一着急也没带上什么。”我赶忙赔笑圆了这个半夜探望病人的理由。
护士小姐姐叹了口气,“带了也用不上,要是你们有心等会去楼下给她买点日用品吧,或许能用的上。”
我一听这语气,有戏!赶紧追问,“家人没有给带上?”
“说起来也真是惨,一家人欢欢喜喜来生孩子,没想到孩子没了产妇也昏迷不醒,那一家人骂骂咧咧的丢下产妇离开了,这都三天了吧。”护士小姐姐回头找另一个护士确认,“听说啊,这姑娘的娘家也没人了。”
我一转头,身边两人都在摆弄他们的专用手机。道了声谢,我扯了两人朝病房走去,身后护士们小声的嘀咕着,语气像是在叹息什么。
病房里有三张床,不知道是因为最近产妇比较少还是特意为之,虽然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听到婴儿的哭闹声,但这间病房里却只有一个病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心电图有规律的滴滴的发出声响。
杨亮拿出黄桃罐头,轻敲了一下,一道绿色的光芒闪动落在了病床边,绿瓢伸出利爪小心翼翼的触碰在李婉儿的额头上,嘴里发轻轻的声音,像是一段轻柔的旋律。
俞子都拉上病床的拉帘,给了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
伴着这段轻柔的旋律,我从俞子都递过来的手机上窥得了一丝两人的过往。
原来绿瓢并不是他,而是她。李婉儿的奶奶。李奶奶的家并不在这座城市,而是在距离这座城市七八百公里的小山区,她们的家庭并不富裕,李奶奶唯一的小儿子很大年纪才娶了老婆,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李婉儿,因为是个女孩,所以重男轻女的双亲及爷爷都不喜欢她。也是为了生计李婉儿的父母来到了城市打工,而李婉儿成为了一个留守儿童。
李婉儿两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生了弟弟,在满月宴上爷爷喝酒喝多了人直接没了,办完了丧事后李婉儿的父母带上弟弟去了城里继续打工,而李婉儿则和奶奶相依为命,好在奶奶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女,连这个好听的名字也是奶奶给起的,虽然穷了点也算过的快乐吧。
直到李奶奶年纪越来越大没法照顾孙女,三番五次让儿子回来接走孙女也没有见到影儿。于是再给李婉儿过了14岁生日后李奶奶失踪了。
当然这是查到的资料说是失踪,但其实李奶奶就是自己去寻死了。李家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家庭,因为家里那些破事,早已与李奶奶的大女儿,二女儿没了来往,没有办法的李家小儿子只得回来报了警随意找一找就接了李婉儿一同去了城市。李婉儿没有上过学,而他的父母当然也没有想过让她上学,接回来之后就是在家里照顾一家人的生活,吃的是剩菜残羹,睡得是出租屋充当客厅又充当厨房的地上。
于是她很容易的被人骗走怀了孕,因为孕期并没有做任何检查,临产才来到了医院,几乎刚抬上床孩子就出生了,然而孩子并没有活下来,而她本人也昏迷在床一直未醒。
看到这些我也不禁叹了口气,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动,我低头一看,一团看不清模样的红色的光团子绕着我的腿转圈圈。
?我抬头望向两人寻求帮助。
“是她的孩子。”俞子都弯腰将光团托起,光团完全不复刚刚的跳脱,老老实实的被托起来。
旋律终了,绿瓢从帘后走了出来。
嗯,应该不能成为绿瓢,她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红发獠牙的异人,而是一个半透明老奶奶,她笑着接住从俞子都怀里跳出来的光团,“谢谢你们,谢谢大人的帮忙,我们该走了。”
说完,他们化为光点消失在房内。
病床上原本昏迷的人眼睛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