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拾一七识

1、见过几面

　　“知穗！听说下个月我们要公司要团建，抠门老板终于肯给我们一点福利了。”唐瑜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此时激动地向着知穗诉说。
　　知穗看起来兴趣不大，敷衍地应了几声。
　　“喂，平常你可是比我还要喜欢旅行不上班的，这次怎么了？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唐瑜打趣她。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她回答。
　　“噢……欸，听说这次要出国旅行，你还记得你有个老熟人在A国吗，这次我们就是去A国，不知道能不能有缘分偶遇。”
　　知穗没说话，但她心里明白唐瑜说的是谁。

　　温哲。

　　他们的故事发生在七年前夏天将末时……

　　阴差阳错，他俩在一个聚会上凑在了一起。
　　“欸温哲，这是知穗，和陈琀之前关系挺不错的，这女孩很有意思。”
　　一旁有认识知穗的同学介绍他们认识。
　　“你们先聊，我出去接同学们去，有些不认路。”
　　同学告别他俩，转身走了。
　　新环境下知穗难免有些窘迫，加上同学突然给她介绍了个男孩子，对方还是学校里成绩超强的存在……
　　“那什么……你好啊，温、温哲。”她结巴着，艰难地问了个好。
　　对方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对于陌生同学也抱有善意，于是礼貌点头致意。
　　接下来知穗就陷入了超级尴尬的境地。
　　她有些无措，毕竟像她这种小学鸡本来就不该和神级大佬有什么交集。
　　“你叫知穗？我好像在隔壁考场见到过你。”温哲突然开口。
　　知穗着实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点头。
　　“我在考场最后，大佬您看不见我属于正常。”知穗心下紧张，不小心八队温哲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同学，你叫我什么？”温哲笑了，还称呼她叫小同学。
　　瞬间窘迫涌上心头，知穗一下就脸红了，低头紧抓裙摆不语。
　　“小同学，我在你心里是被你奉为大佬的人吗？”他打趣她，眸中含笑地侧身看着她。
　　她不语，悄悄瞄一眼正好和他的双眼对上。
　　这时那位同学带着其他的同学过来了，两人的尴尬就此化解。

　　高中生的聚会烟酒不碰，只是唱唱K打打台球。
　　整个聚会下来知穗和温哲一句话都没有说，各玩各的。
　　聚会结束时，大家都稀稀两两的散了，只留下几个做东的。
　　温哲不着急走，他想散步回家，反正住所离这里不远。知穗也存了心，不想这么早回家。看温哲没有着急回家的意思，她的心定了定继续等着温哲迈步。
　　她也是犹豫的，毕竟对方可是传说级大佬。
　　温哲等了一会，抬起手腕看看表，准备回家。可他身后还有个小同学呢，他怎么能不知道？
　　于是他就这样什么也没说，迈步走了。
　　知穗看他抬脚，也跟在他后面追上去了。
　　“大佬大佬！留步！”知穗追上去和他并排着走。
　　温哲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发笑，但面上还是故作冷静。
　　“小同学，找我还有什么事？”
　　“大佬，加个联系方式吧，求你。”她嘴上说着求，但实际上早就把二维码拿出来了。
　　温哲毫不吝啬，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知穗的高兴藏不住，向他挥挥手跑走了。

　　知穗和温哲的家不在一个方向，但是却在一条街上。

　　回到家后，温哲就先去冲澡了。
　　知穗回家的这一路上都很开心：年级前三的大佬欸，她竟然有他联系方式！

　　知穗：大佬大佬，你一般都几点睡觉呀，有没有迟到过啊？
　　知穗：【图片】
　　知穗：大佬，这是我家猫，他会后空翻！你要不要改天来我家看一下？
　　知穗：大佬呀，以后我周末能去找你补习吗？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洗完澡出来的温哲拿起手机看到这一连串的消息，情不自禁地笑了：这小同学，还挺有意思。

　　温哲：我一般十点左右就睡了，你熬夜？
　　温哲：可以来找我补习，或者说我可以去你家，顺便看看这只会后空翻的猫^-^

　　知穗看到信息，总觉得大佬挺平易近人的，日后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吧。

　　第二天两人在上学路上碰见，因为都是通校生，而且家挨得很近，许是因着什么莫名的缘分，让两人觉得对方怎么突然的存在感这么强。

　　“小同学。”
　　“嘿嘿大佬，好巧啊。”
　　……
　　两人遇上了，就没有不一起走的道理了。
　　两人在停放交通工具的地方告别，可是到了下课时，回家的路上还是能遇到。
　　真奇怪，明明家都是反方向，为什么会一天之内遇到两次？
　　“又见面了小同学，你不会是在特意等我吧？”
　　知穗摇头，并没有想跟他开这个玩笑，而是非常诚实地否认了。
　　温哲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小同学呀……
　　后来他们几乎每天上下学都能看到彼此的身影，到了周末两人也在一起补习，高三嘛，学业肯定是紧张的。
　　那天知穗去了温哲的住所补习。
　　这间房子，任谁来看都觉得没怎么有人住。
　　温哲不和他的家人一起住吗？
　　“大佬，你自己一个人住啊？”心中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
　　“嗯，我不是本地的，爸爸妈妈在临市工作，给我在这买了套房，让我专心学习。”
　　早前就听说大佬不仅学习好，家境也好。
　　好吧，强者总是孤独的。
　　“那我以后多来找你玩！”不知想到什么，知穗又说：“但大佬你朋友也很多欸，我好像没必……”
　　“有，有必要！你多来找我玩，他们家都离我远，只有你近。”
　　不知怎的，知穗竟然从这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她装作为难，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哦……那好吧。”

　　就这样他们一天又一天的过着，眨眼间就到了寒假。
　　经过半年的相处，知穗和温哲的关系已经亲近了不少。

　　温哲：小同学，明天有空吗？要不要去看电影？

　　知穗刚刚喂完猫，听到手机提示音吓了一跳。
　　知穗内心os：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要塌了！

　　她手一抖，按下了发送键：好！

　　手机另一头的温哲看到这一个字，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是的，不知不觉中，温哲对这位小同学的心思早就不单纯了。

　　第2天，两人在影院门口见面。
　　正值寒假，出来玩的人当然也不少。北国人人都裹得和粽子一样，知穗虽然有肉，但是架不住身高太不给力了，不小心就会被人群冲走。
　　这不，温哲去取票的三分钟知穗大喊一声“温哲”就被挤走了。
　　温哲转身也不管票了，冲进人群里找她。
　　看到她的身影就牢牢攥紧她的胳膊拉回来，哪知用力过头，竟然把人拉进怀里了。

　　……
　　谁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温哲，你把我撒开行不行，我快憋死了。”怀中的知穗弱弱地说。
　　“啊抱歉，我怕你再被挤没。”
　　“谢……谢谢你啊……”
　　“嗯，嗯……”
　　两人尴尬的抓耳挠腮，好在电影入场提示响起来了，两人才如释重负。

　　电影快结束时，知穗哭的稀里哗啦，爆米花都没顾着拿。温哲看她哭成那个惨样，轻笑一声，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等反应过来，电影院已经没什么人了，知穗也停止了哭声，愣愣地看着他。
　　温哲也愣了神，他开口：“小同学，要不……”
　　我也不想，但是这时候清扫的工作人员进来打断他们的谈话：“那边的小年轻，再不走下一场就开始了！”
　　于是他们俩匆忙起身，离开了电影院。
　　本来就是只约了看电影，但是现在嘛……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街上转转？”温哲提出。
　　知穗点头。

　　“温哲，你来S市有没有多逛逛啊？S市发展的挺好的。”
　　“没怎么逛，一般就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也就那次聚会出去玩了一会。”
　　“那我带你好好逛逛，S市地儿不大但是有吃的有玩的，保证让你过瘾！”她像导游一样，信誓旦旦地说。

　　他笑，微微点头。
　　接下来他们一起去了步行街边走边吃，去了商场里吃午饭，然后又到河边公园散步，只是没想到，去电玩城的时候遇到了学校里的同学。

　　“欸快看，那不是温哲么？”
　　“卧槽，大佬假期也来电玩城这种地方啊？”
　　“废话！大佬不是人吗？”
　　“唉别管这个了，大佬旁边的女孩是谁啊？”
　　“我有印象！她好像叫知绘，写作文拿过省奖的那个！”
　　“我去！都是大佬啊？那他们俩……”

　　男孩们谈话到这里，其中一个男孩被同伴们推出去打招呼八卦。
　　“温哲吗？我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好巧啊在这里碰见！”
　　“你好，我是温哲。”
　　“害，我知道，只是你也来这里玩啊哈哈……真没想到。”
　　“是小同……是知穗同学要来陪我转转S市，我对这里不太熟。”
　　“哦~哈哈哈哈你们两位是朋友啊？”
　　“不，不是朋友。”
　　男同学：？
　　知穗：？
　　看热闹的众人：？

　　温哲：“是只差告白的恋人。”

　　众人：……！！！！！！！！！

　　“呃哈哈哈哈哈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两位玩得开心！”

　　男孩回去后立刻和同伴们围起来八卦，原来男生也这么八卦吗？
　　但是，现在知穗的脸红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只能双手捧脸强制让自己的心跳的没那么快。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回事！”
　　温哲笑了，后来知穗只听见他轻声说：“小同学，早恋吗？”

　　冬去春来，从那一天的告白以后，两人作为恋人互相陪在彼此身边已经有三个月了。
　　人间四月，岁月静好。所有人都会以为时光能永远这样。

　　那个周末，两人在一起复习功课。
　　知穗耐不住早上起得太早，做着做着试卷就趴到桌子上去了。
　　温哲起初没有发现，等到知穗开始说梦话时才注意到。
　　他无奈，拿来毛毯给她披上。
　　知穗再一睁眼时，刚好到吃午饭的时间。

　　“起来了？”
　　知穗不好意思道：“嗯……”
　　“来吃饭吧，糖醋排骨。”
　　一睁眼就有饭吃这谁不喜欢啊，知穗一高兴，蹦蹦哒哒的跑过去捞住男孩的肩膀吧唧一口亲在了男孩的右脸颊。
　　嗯，又是无脑行动。

　　温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红了起来，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女孩，心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明明被表白的时候还害羞了。
　　“你……你你你你你！”
　　“哼？大佬，你怎么脸红了？现在很热吗？”
　　“知穗！你得对我负责！我清白的黄花大伙子！”
　　“好啦我答应你对你负责。”

　　是，热恋时她确实这样说，可是被负责的那一方反悔了。

　　高考结束时，温把知穗约了出来，地点在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来了。”
　　“嗨嗨好久不见啦，回家的感觉怎么样呀？成年人了，应该不会那么想家吧？”
　　“知穗。”
　　“嗯？”
　　其实她从一见到温哲开始就感觉出不对劲了，明明高考前还笑着对她说加油的。
　　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心中不安，可是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温哲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暖，但是说出的话却钻心的痛。

　　“我们结束吧。”

　　“……”

　　时过境迁，彼时相约要考同一所大学的神仙眷侣如今和平分手，成了学校里人尽皆知的遗憾。
　　二人一个向南考，一个向北考。
　　可以说是不出意外的话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知穗想着，旁边的唐瑜晃晃她，让她回过神来。
　　“欸，你到底还记得那谁吗？”
　　“温哲？”
　　“对啊，你们上学那会儿全校都磕cp呢。”
　　知穗无奈地笑笑，倒了一杯咖啡。
　　“没有的事，当时都还小，不懂事。”
　　“切，得了吧，都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你谈过一次恋爱。”
　　“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我才26嘛。”
　　“穗儿，八年了。”
　　知穗没说话。
　　到A国那天，万恶的老板才跟他们说明白，原来此行是为了谈拢一个外企项目顺便来团建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唐瑜气的要跳脚。
　　“这见钱眼开的老头！想过我们吗！！”
　　知穗安慰她，她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她爸妈这几年一直在国外，不常回家，家里没什么好挂念的人或物。
　　正聊着，经理发消息通知她，老板要见她。

　　她推开老板的房间门时，老板正在和一个人通话。平时偶尔慈祥的老头现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态度谦和，毕恭毕敬。
　　老板听到声响，示意她随便坐。
　　等到老板结束了和那人的通话时，转身一脸忧愁地看着她。
　　“小穗儿啊，你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监，虽然也有老朽的提拔，但是你能力是非常不错的，人又沉稳。所以啊，刚刚你也听见我在打电话，对方就是这次合作的股东之一，是个华侨。所以我思来想去，商场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主场，这次任务……就交给你吧。”
　　知穗听完老板的话，点点头。她向来对这种有挑战性的任务兴趣浓重。

　　和对方面谈定在了三天后的晚餐。谈话之后知穗还特意要来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知穗：先生您好，我是xx公司的知穗，您叫我小知就好。
　　对方：你好，知小姐。
　　知穗：冒昧问一下先生您怎么称呼？
　　对方：我姓温。
　　知穗：好的温先生，那么如果有时间方便的话，这周六晚餐可否赏个脸呢？敝公司认为关于本项目有些部分需要详细地商谈一下。
　　知穗觉得有些失礼了，又忙说：贵公司的任何员工都可以。
　　对方：好的知小姐，我这周六有空。
　　知穗：好的，那么xxx酒店，晚六点。

　　约上对方以后，知穗觉得这次十拿九稳，竟然是对方股东亲自出马。

　　这通电话以后，知穗一直在准备有关这次项目的事宜，她的团队也忙得焦头烂额。

　　等到周六晚上，唐瑜替她挑了一身黑色小礼服。现在的知穗早就少了那些年的婴儿肥，虽然身高是硬伤，却也衬得她明丽动人。
　　因为是乙方，知穗提早到了半个小时，等了二十五分钟后，一个身形高大的西装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可是她只能看到对方的长腿，等到抬头才看到来人的长相。
　　那张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来人是温哲。

　　她只愣了一瞬，就起身迎接，面含微笑，细心地帮对方拉开椅子。
　　“温先生，请坐。”
　　像之前聊天一样，温和有礼。
　　温哲看了她一眼，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温先生，这是敝公司做的五套方案，您看看。”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递给温哲，转身招呼服务生点单。
　　温哲接过来，耐心地看了看。
　　令知穗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全翻了一遍，好像对这次合作很重视似的。
　　他开口：“想不到知小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力，我很欣赏你。”
　　他笑着看她。
　　知穗回道：“令温先生见笑了，我还不及温先生的十分之一，那么这几个方案里有您相中的吗？”
　　温哲没有介意她的态度：“嗯，这几个方案我都很喜欢，方案三比较适合我公司，执行人员再增派一些，就很完美了。”
　　后来两人又谈了很多关于本次合作的事宜，两人似乎从没经历过之前的那段校园爱情，现在只是普通的商业关系。
　　后来两人边吃边聊，期间免不了喝酒。
　　知穗并不是第一次面谈合作，为此她还练了酒量。但是这次的报酬太高了，她有把握拿到这次项目，于是一高兴就喝多了。
　　等到酒尽，知穗的脸上已经泛起潮红。
　　温哲还没有醉，他看着已经趴下的女人，眸中晦暗不明。
　　他本想叫醒她，可是却有私心作祟。

　　司机一直在等着温哲，可温哲上车时怀中却多了一个醉醺醺的女人。
　　他开口：“回郊区那里的宅子。”
　　司机点头。

　　等到了目的地，温哲抱着女人下了车，转身上楼。
　　宅子里不是没有仆人，只是每隔三天才来打扫一次，房子里没开灯，男人将女人轻轻放到床上就去洗澡了。

　　知穗醒来时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事？她把甲方怎么了？不是，甲方把她怎么了？她怎么在床上？

　　知穗听到浴室里有水声，心下一惊，等到温哲出来时，身上已经换好睡袍，倚着门框看她。

　　“醒了？”
　　“温先生，这是在你家吗？”
　　“对啊，你喝醉了，手机也没电了，我又没办法把一位淑女单独留在那里，就把你扛回来了。”
　　“……谢谢您，那么我现在回去吧，给您添麻烦了。”
　　她正欲起身，面前的男人走过来把她按着坐下去。
　　知穗一脸懵，干什么啊这是！
　　她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是面不改色稳如老狗。
　　就像她这么多年来一样，她学会了掩饰。

　　“知小姐，A国的夜晚可是很多色狼的，你以为你还在国内吗？如果你执意要回去，那我也不阻拦你。”
　　“……”
　　“温先生。”
　　“嗯？”
　　“今晚麻烦您了。”

　　什么都没发生，温哲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给她住，第二天一早知穗就走了。
　　只是在手机上给温哲发了条消息告知。

　　过了两天，等到正式面谈的时候是知穗和老板一起去的，对方仍是只有温哲一人。
　　知穗远远看到那男人，心中还像高中时扑通扑通地跳，谁都没发现。
　　老板迎了上去向温哲握手，两方人就此展开会谈。

　　……

　　“温先生，这部分是交由我公司全权负责的，贵公司只需要等待下一部份的应用与合作就行。”
　　“不行，贵公司虽然在国内名震一方，可是敝公司若再添点人手这部分会更快结束，敝公司有责任参与些人手。”
　　“温先生，我们之前就说好的这部分归我公司，您现在怎么能反悔？”
　　“知小姐，我只是说增派人手，并不是想……”
　　两人争了十分钟，最后了还是知穗的老板出手调和，二人才决定等到实践时再二次讨论。

　　这次面谈结束以后，知穗和温哲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因为项目进入试用阶段，都交给下面了。

　　合作基本谈成后，公司就组织着回国了。和这边的分公司做了交接，知穗匆忙赶往机场。
　　要过安检时，她回了头。
　　不知道在看谁，后面没有她认识的人送她。

　　回来没几天，对方公司打来电话，说希望知穗可以到他们国内的公司总部去一趟，有些文件需要知穗签字。

　　她很无语，既然两家在国内国外都有分公司，为什么还要亲自跨国面谈啊！

　　她答应下来，第二天去了对方公司的国内总大厦。

　　接待的经理热情地把知穗引到总裁办公室，示意她稍等。

　　过了一会，秘书端来一杯咖啡，经理也很快回来。
　　“知小姐，这是我们小温总从国外邮寄回来的，已经在这儿待了半个月了，他说要您亲自过目一下。”
　　知穗很奇怪，明明重逢也是前不久的事，他早就想谈成这个项目？
　　她接过来，从牛皮纸袋里摸出一个小册子，那是关于本次项目的完整流程及策划方案。
　　她很快签字，然后又交给经理。
　　经理却没接过来，他说：“小温总吩咐我们，让您仔细看看袋子里的东西，以防漏掉什么。”
　　至岁抖了抖袋子，从里面掉出了一沓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2020年9月10日，今天第一次去参加他们的聚会，我遇到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她说她叫知穗，连名字也这么可爱。”

　　“2020年9月11日，她是个小话唠，很黏人，我很喜欢。今天早上碰到她了，我们一起去上的学，她看到我时也很惊讶，我以前怎么就没碰到她呢？”

　　“2020年9月27日，这段时间我们一起上下学，周末就在一起复习逗猫，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鲜活。”

　　“2020年10月4日，父亲把我叫回来了，说等我高考完会安排我到国外，还要给我安排联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玛丽苏男主设定，我很讨厌。”

　　“2020年11月18日，这段时间我还是一直和她上下学，我好像喜欢她，是那种对异性的喜欢。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喜欢她。”

　　“2021年1月30日，我约她出来看电影，她好小一个，抱在怀里很软。我向她表白了，她脸红得和苹果一样。”

　　“2021年3月15日，我不敢把这些话写在日记本里，父亲会偷看，我只能写在信纸上每次都夹在课本里。我好害怕我不得不离开她的那一天。我真是太自私了。对不起，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2021年5月12日，她在复习的时候睡着了，都流口水了，好可爱。天啊！现在报答人做糖醋排骨都直接用亲脸颊的吗？不过我很喜欢，她笑话我脸红。”

　　“2021年6月22日，我瞒不住他，父亲知道了她的存在，我没办法，我向她提了分手。她没哭，但是我永远忘不了她看向我的眼神，这对她来说太莫名其妙了。对不起，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2022年3月3日，父亲把我送出国了，他压根就不打算给我机会让我留在国内，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会哭吗？”

　　“2027年12月3日，天真冷，我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我是肝癌，活不久了。”

　　“2028年8月10日，我已经很久没在这上面写字了，但是她又出现了，她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也对，都过去八年了，不出意外的话孩子都有了吧哈哈。她看到我时就只是愣了一下，没有别的神情。我有点难过，但是我没资格难过，是我先抛下她的。我希望她过得比我好，她应该早就把那时候的事抛诸脑后了吧。
　　她喝醉了，没办法，我把她抱回家了，她醒了以后很惊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对她图谋不轨。她胆子还是很小，这一点倒是没变。”

　　“2028年8月15日，今天我要把这些信都寄回去，毕竟以后一定没机会见面了，我很自私，我承认，但是我想让她知道。这个项目本来是我七她三，但是现在无所谓了，我二她八，算是我送她的最后一个礼物。这之后我会尽可能的帮她节约劳动力，我希望她过得比我好。”

　　信到这里就没有了，知穗读完了所有的内容，一字不差。

　　她没哭，甚至还笑着跟经理告别。

　　在门口处，经理突然拦下她，问：“知小姐，我很失礼，但是您和小温总是老朋友吗？”

　　知穗愣了一下，说：“不是，只是见过几面。”

　　说完就走了，不像是完成一个大项目的轻松，反而像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晚了。
　　她尝试给温哲打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眼中透出惊恐，瞳孔微颤，手机滑落在地，似是想知道的答案已经被人告知。她终于受不了，叫喊着哭出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疏解内心那股莫名其妙的痛。

　　温哲，你怎么能，不等我回答就走呢？就像当年那样，好像只是通知我，从来不征求我的意见。

　　……

　　过了秋冬，来年又是春暖花开。
　　“穗儿啊，你说你又跑到A国来干嘛啊？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唐瑜在她身后喊。
　　知穗好像完全没听到，只是说：“来看望个朋友。”

　　温哲墓前，放了一束淡蓝色勿忘我。
　　清风拂过女人的裙摆，她的长发随着风舞动。是他吗？他知道她来看他了吧？
　　这样就好，永恒的爱，和……
　　永不相见的此生挚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