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小记》饱食终日某

2、第 2 章

　　江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感，走了几步才发觉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脖子上的伤火烧火撩的疼，全身都使不上劲。她也不想跟宋珩多说什么，便强撑着往前，没过多久碰到了一条河。

　　宋珩跟在江菱身后过河，却发现江菱突然不走了，

　　“怎么了？”

　　“前面这个石头离得有点远，我跨过不去，要不你先吧。”

　　宋珩闻言没有多想就跳下了水，这河本来也不深，他朝江菱伸手道：“我扶着你。”江菱有些过意不去，换手拿了簪子把手给他了，宋珩稳稳支撑着她，冬天河水冰冷，宋珩的手却很暖和，两人就这样过了河。

　　“你要一直拿着簪子吗？”

　　“啊，不是……”

　　“给我吧，我替你簪上，你脖子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宋珩觉得她肯定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可怜。

　　“不必了，宋将军，烦请快些送我回府吧。”

　　“那我们骑马？”

　　“嗯。”

　　“得罪了，江姑娘。”

　　江菱坐在马上恨恨地想自己刚才几次都没能成功上马肯定显得蠢极了，宋珩却因为第一次和女子离得这么近有些紧张。两人一路无言，江菱远远的已经望见自己家的府邸了，也看见有人提着灯在门口站着，只是因为近视辩不出来具体是谁。等走近了发现当真是父亲母亲，宋珩先行下了马，扶她下来后赶紧交给了迎上来的李氏。然后向江菱父亲江慎弓腰行礼道：“江大人。”江慎几番感谢后跟着母女俩进了门。

　　进门之后李氏一直守着女儿，陪着她洗澡上药，又哄着吃了些饭。看着江菱睡下后轻轻关上房门，看见一直等着在门口的丈夫轻声比口型：“菱儿睡下了。”

　　江菱闭着眼睛却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跳来跳去。她下床喊了金珠来，吩咐：“去夜市，找几个生意好的小摊老板给他们些钱，告诉他们江尚书的女儿落水被宋珩救起。”

　　爹爹那边应该也会查，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只好借一下宋珩的声名。谢家不是因为她最贤德想娶她吗？她倒想看看谣言四起之后他们会作何反应，至于宋珩，既是行伍出身，到时候他去打仗，谣言自会不攻而破，而她如果能因此不再议亲简直是一劳永逸。江菱觉得对于女子来说，自己的感受远比一些虚名要紧的多。很多时候，即使一个女子自身并没有错，好事者也会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争相传播，这些事情于传谣者无关痛痒，于被造谣者却是切肤之痛，那么就不要在意这些东西了罢。

　　第二日中午，许多丰富的版本就流传出来了，宋珩跟阿福吃面时听见老板神神秘秘的告诉邻桌的人：“江家那个小女儿你知道吧？”
　　“哪个江家？”
　　“工部尚书江慎不是有个小女儿，过年那会儿说要与混儿哥谢玉结亲的那个。昨日不知怎么的落水了，你猜谁救上来的？”
　　“宋珩啊！人没事儿，就是听说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你说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偏就遇上了。”
　　宋珩皱了皱眉，面也吃的差不多了，走出店家便问阿福：“昨天我送江姑娘回府，有很多人瞧见了吗？怎么今天就传开了。”
　　阿福：“小人不知道。”
　　宋珩：“你说现在江家姑娘是何反应？”
　　阿福眼观鼻鼻观心：“小人不知道。”
　　宋珩：“……”
　　于是宋珩想着去看看这位江家姑娘，他手边还剩一点上好的金疮药，好人好事还是得做到底啊。

　　宋珩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在晚上爬上了江菱的床，啊呸，是江菱家的墙，他搞不清楚江家的构造，从后门进来，一边继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做贼心虚溜到了后厢房东边的小花园。倒退着摸到墙沿，转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江菱。

　　江菱穿着素色交领齐腰广袖襦裙，似乎觉得袖子有些碍事，往上卷了几圈，露出皓腕，刚洗过的头发因为她不会打理，只是拿发绳松松的绑着。江菱跳的是《桃花诺》，一首舒展轻快的曲子，她一边回忆一边跳，投入忘怀。

　　宋珩觉得在此偷窥有些不好，却挪不开步子，在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初春的夜里，空气微凉、月光清朗，他觉得眼前的少女仿佛承载着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以前几乎没有见过女子跳舞，但是他觉得江家的这位小姑娘，应该是跳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