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亲到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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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街边的路灯连成一条光龙，蜿蜒静默地伏在申海城中。
周丛凯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忆刚才的画面。
毕竟是两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好打车，又在酒吧喝过酒，不太安全。他既然撞见了，便想着送她们一程。
可是，明希薇逃也似的消失在他视线里，留下明显有些醉意的孟茜，着实叫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女孩是真的有事急着离开，还是实在太讨厌医生才转身就跑的？
坐上副驾驶的孟茜，一上车就不动声色地四下观察。
没有香水脂粉味，没有可爱的车上装饰物，整辆吉普车中浮动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所有车饰都是简约的黑白棕。汽车音箱播放着介绍交通路况的广播，时不时还穿插一段口播广告，或是半首流行歌曲。
看得出来，周医生有些无趣呢。
可不知怎的，孟茜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特别，和她过往遇过的都不一样。他是那么严肃而认真，连打方向盘的样子都一丝不苟。
“前面上高架？”
周丛凯本来跟着导航，可申海市中环区块的高架线逐渐密集，导航似乎有些延迟，该变道时却没有及时提醒。
“——喔，是，上高架。”
一路上周医生都没怎么跟她搭话，突然提问，孟茜差点没反应过来。
说完，她就开始看他的侧脸，斜靠在座椅上就这么直白地盯着他看，看了许久像是愣住似的。
“孟小姐，你确定刚才指的路没错吗？”
开着开着，周丛凯就听导航语音说：“请尽快在前方掉头。”可他们在高架上，怎么掉头？
孟茜笑呵呵的，脸上的红晕犹如一抹初绽的海棠，明艳却透着醉意下特有的单纯。
“没错呀，周医生，就是你了。”
女人的回应不明所以，周丛凯轻叹了口气，显然这错上的高架线会让他们这段路程延长不少时间。兜兜转转，原本半小时的车程，他们至少花了四十五分钟。
黑色吉普车驶进小区，本该继续指路的孟茜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周丛凯只好先将车停在地面车位上，轻轻推了推女人的肩膀。她睡得迷迷糊糊，经他一推，原本斜靠在座椅上的身体侧了个身，靠向车门倒去。
“孟小姐，醒醒？你到家了。”
对方毫无反应，男人无奈下车，走到副驾驶那头打开车门。
幸好女人被安全带拦着，不然门一开她恐怕得摔下地去。周丛凯一手稳住她的肩膀，一手探进车内解开了安全带的卡扣。
“周——医生？”
男人还躬着身，耳畔溜进一抹娇声，他后颈汗毛不觉一竖。
“你醒了？到家了。”
他刚一侧头，昏暗的视线就被人遮住，薄唇跟着被贴上一抹甜腻的冰凉，一丝酒气趁虚而入，钻进他温热的口腔。
？！
周丛凯惊如小鹿般弹开，后脑勺“咚”地砸上车框，男人连退三步一脸惊愕。
座椅上的女人突然失了倚仗，“砰”地摔下地来。右脚鞋子的细根深深插进软泥中，她清醒地感知到，脚踝崴了。
“你没事吧？”
一时无措的周医生，几乎是立刻恢复了镇定，忙上前将孟茜扶回座椅。她喝醉了，刚才的举动当然是无心的。他作为一名专业军医，不该因此一惊一乍，进而导致群众受伤。
“疼疼疼——”
孟茜的眼角几乎要疼出泪来，都怪明希薇，非说她脚扭了，这下可好，谎话成真报应天降。
周丛凯握住她纤细的小腿，轻轻碰了碰脚踝，表皮温度已逐渐上升。
“家里有冰袋吗？”
“没，只有冰糕，吃的那种。”
“也行吧。”
男人从地上拔出她的高跟鞋，鞋跟断了。他一手拎着这鞋，一手托住孟茜的身子。
她左脚还穿着高跟鞋，不适合单脚跳，要是再崴了实在雪上加霜。
“上来吧，我背你。”
他半蹲。
“可以吗？”
孟茜面上假模假样地问，实则看着男人宽大的肩背已忍不住勾起嘴角。没等他应声，她已经扑了上去。女人瘦瘦小小的，体重也轻，就算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也不见得有多少分量。
孟茜所住的楼栋就在附近。
周丛凯快步将她背到家中，从冰箱冷冻层中拿出几块冰糕，找了条毛巾裹上敷在她脚踝扭伤处。
“——冰冰冰！”
女人一阵战栗，却也不得不接过那裹着冰糕的毛巾，自己按着痛处。
哎，要是早知道今天能把周医生带回家，她昨天就该好好收拾一下的。
客厅的沙发上还丢着她的吊带睡裙，茶几下露出半条裸色长丝袜，垃圾桶快满出来了她还没时间倒，地板上甚至还有一只一次性的假睫毛，被他踩了一脚粘在鞋底。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周丛凯就这么站着，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找不到一个能坐下的位置。孟小姐的家里，似乎到处都散乱着一些小物件，他碰哪里都不合适。
于是，他摸出裤袋中的两包筋骨贴——这是他车中常备的骨科药贴，递给女人：“我就先走了，这膏药24小时后再贴到受伤的位置，此前持续冰敷，但也不要把皮肤冻伤了。”
“哎等等，”
孟茜接过筋骨贴，追问道，“周医生，我是不是崴得很严重啊？要不，再上你这挂个号？”
“不严重，最近少动，也别穿高跟鞋了。”
“——不严重啊？”
不知怎的，她语气中竟似乎有些失望？周丛凯觉得，应该是他想多了。
直到门被“砰”地关上，室内陷入一片沉静，孟茜这才觉得一切都好像充斥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知道她有点喝多了，但，刚才应该不是在做梦。
她，亲到周丛凯了。
确定。
次日清晨，申海城落下一阵难得的秋雨。
满城的燥热，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阳台铺着一张浅紫芋色的瑜伽垫，明希薇盘腿坐着，窗外的枝叶被雨滴打出轻微的响动，终于要降温了。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墙边架着一只手机，屏幕里是孟茜略显憔悴的脸，她竖着三指贴在脸颊一侧，看起来很诚恳的样子。
明希薇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她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良久才应声道：“我信，或不信，你都亲了。”
“周医生不会以为我是个很轻浮的女人吧？”
“你……不轻浮吗？”
去街上问问，有多少女人会对相亲后见第二面的男人，大打出嘴？
不反手给一巴掌，对方已经算很绅士了。
明希薇睁开眼，她刚才一直闭着眼，放空似的听着孟茜回顾昨夜的经历。
不愧是孟茜，进度条拉得都是二倍速的。
“薇薇——”
“别喊我，人周医生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嚎什么呀~”
明希薇拿起一边的牛奶杯，“现在的局面，不就是你想要的。”
“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对我的感觉。”
孟茜垂眸，“要不，我去算算命盘？”
“命盘…这玩意真的准吗？上次你给我说什么凶日吉日，结果我衰了好几天。”
明希薇又补充说，“况且，周医生会给你他的生辰八字么？”
屏幕里的女人又泄了气，歪着脑袋说：“不会……”
“那不得了，你还是脚踏实地，乘胜追击，别跟工作一样那么着急。”
“噢。希望我赔了脚踝能抱得周医生归。”
孟茜接着问道，“薇薇，相亲会上不是还有一个男人加你微信吗？你们后来没联系？”
那个忙于创业的商人啊？
明希薇回忆了一番，虽然当时觉得此人成熟稳重，也许可以试着深交，但每当他来找自己聊天，她都提不起兴趣来。毕竟是商人，双方交换条件后，他也只会告诉你他很欣赏你。
此外，什么都聊不到一块。
譬如聊到喜好，什么钓鱼，种花，品茶，看财经新闻……她不清楚略年长的成功人士，平时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个人生活，总之她大概是走不上类似的成功道路。
“不大合适，不了了之。”
“那男的少说年薪两三百万吧，这也不合适？”
“我是要跟银行账户谈恋爱吗？”
明希薇从来都没打算考虑这些，钱她自己能挣，她只想遇到一个真正可以相伴到老的人。
什么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呢？
——至少，要长情和专一吧。
中秋节的火车票很难抢，一不留神明希薇就错过了抢票的最佳时间。
她只好跟闻学义请了一天年假，买了节前一天的高铁票回南华。
快速倒退的风景，在提醒她和家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侧头靠着窗，窗台上的手机一震，又是夏星河的微信。
这段时间，夏星河隔三差五就给她发条消息，关心一下她脖子上的恢复情况。有时候，还跟她分享一些无厘头的生活日常。她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客套生分，且几乎从不主动找他。
毕业后的几年加一块儿，都不如现在一次闲聊说的话多。
明希薇看了眼屏幕，不打算点开。
这些分享，他应该发给自己的未婚妻，而不是一个久不联络的高中同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亲到而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