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当掌门》梨鸠

32、第三十二章

　　庄玄翊随手选了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视线顺势扫下去。

　　极限四则运算。
　　微积分。
　　高阶导数。

　　不到三秒。
　　庄玄翊沉默着，慢条斯理地合上了书。

　　他又拿出一本书。
　　很好。

　　这次他只看了一眼，更快合上。
　　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一个也不认识。

　　庄玄翊觉得自己白活了千年，他现在妥妥就是一文盲。

　　与此同时，发觉事情一点都不简单的还有萧斐和宁宁。

　　一提到学习，曲骆宁立刻下线，换成了宁宁。

　　宁宁咬着笔，看着眼前的试卷，眉头拧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语言，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萧斐喃喃读着题目，越往后读，他的脸色愈发沉重：“求混合后溶液的溶质质量分数？”
　　他不理解！

　　沈鸾羽扫了一圈她的三个徒弟，看他们愁眉苦脸的脸庞，她无比的辛酸。
　　她也不想的啊！
　　她也不想让他们在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强的课业压力。

　　可是没办法啊！
　　要救人啊！
　　救人就得学习啊！

　　她毕业都多少年了，早就将这些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曾经在某次期末考中，她高数成绩光荣取得了17分。为了顺利毕业，她泡在了图书馆很长时间，但是也仅仅勉强及格而已。
　　更不用提化学和物理这种东西，高中分班之后，她全都忘了。

　　沈鸾羽的视线忽然落在了男主身上，他握着笔，面色淡然，看似没有任何压力。

　　他淡声道：“没想到，这所谓的物理题目，还挺有意思。”

　　沈鸾羽敬佩地看向叶行之，看看！什么是男主！

　　这就是男主啊！
　　面对高等物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不愧是修真界的可塑之才！

　　庄玄翊、宁宁和萧斐看之，瞬间握紧了纸笔！
　　三人同时冒出了一个想法：不能输！

　　四人学习小组里面，其实沈鸾羽最同情十三。
　　小小年纪，不是因为变强而秃头，而是因为这本高数！
　　多么凄惨的事实啊。

　　沈鸾羽安慰他：“徒弟，凡人通常十八或者十九岁才学习高数，二十二岁毕业。你如果实在吃力的话，就让叶公子学吧。”想了想：“怎么说，叶公子都五十了。可谓是，壮心不已啊。他学习高数肯定不在话下。”

　　叶行之的身子一抖：“.......”
　　大可不必！
　　不会夸不必硬夸。

　　庄玄翊脸色未变，但微微攥紧了笔。
　　那什么看不懂的积分题目，凡人竟然十八岁就能解答的出来？

　　庄玄翊抬眸看着沈鸾羽，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这些题目你会么？”
　　沈鸾羽叹了口气：“七八年前还是会一些的。现在都忘了。”

　　庄玄翊沉默了。
　　七八年前？
　　沈鸾羽十一二岁就会解这些题目？

　　这么看来，千岁的他，宛如一个智障！
　　智商竟然被她完全碾压？

　　庄玄翊紧抿薄唇：这能忍？

　　果断不能忍啊！

　　于是学习四人小组疯狂地奋笔疾书，内卷气氛瞬间拉满。

　　沈鸾羽感慨，若是现代老师看到这一幕，他们得多么欣慰。
　　为了学习，四人不吃不喝不睡，就在那里哐哐做题。

　　沈鸾羽想着自己也教不了他们什么，就换了个地方休息。

　　她去找任潇潇和千面郎君。
　　两人坐在角落里，苦于九九乘法表。

　　沈鸾羽顿了顿，只好和云知在一旁玩起了泥巴。

　　她现在的智商，也只能玩玩泥巴了。
　　她讨厌学习。

　　*

　　半个月后。
　　庄玄翊默默看着地面掉落的大把头发，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沈鸾羽之前的话，强者的代价是头发。
　　所以，他现在变强了？

　　他心中犹然升起一阵欣慰。
　　但更多的其实，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庄玄翊看向另一边的叶行之，他看到地面的头发似乎比他的更多。
　　他的心情瞬间开朗起来。

　　庄玄翊想，若是叶行之变成秃子，肯定比他现在的模样招人喜欢。

　　宁宁、萧斐也同时放下了笔。

　　四人终于将五芒星所需的知识点全部学完了。

　　沈鸾羽感叹，女娲造人的时候，不仅在容貌有着明显的差距，就连智商也天差地别。
　　学习小组的四人，在短短时间内，从一名小学生直接跳级成了大学生。
　　这要是放在现代，估计新闻报道满天飞了。
　　奇迹啊简直！

　　而学渣组两人，还在那里背诵九九乘法表。
　　这.......
　　若是老师看到，估计会气得吐血吧。

　　云知重新整理了地上的复活阵法，画了同心圆以及五芒星，将每题的答案填写在对应位置。

　　到了文言文那里，沈鸾羽的脸色瞬间变了。
　　糟了，她忘记叫人学习文言文了！

　　任潇潇忽然站了出来，不需要任何思考，她将答案写下来给了云知，她道：“照着抄就行了。”

　　沈鸾羽怔愣地望着她：“你看得懂这些？”
　　任潇潇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愚蠢，可说出的话却像个聪明人：“嗯？题目不过就是涉及到了一些五行八卦，还有些诗句古文，我小时候都在家里的书库里全部翻过。”

　　沈鸾羽不理解：“那都好多年前了吧？”
　　任潇潇单纯地望着她：“这些东西，不是看过一遍就能记住了么？怎么，你记不住么？”

　　沈鸾羽的身躯一晃，这让她如何接受，看起来最像弱智的人其实是个学神！
　　想当年，她早读还有晚自习，都在拼命地背书，背了忘，忘了背，她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

　　到头来，整个师门，就属她智商最低。
　　陪伴她的只有那个整日将“老子，老子”挂在口中的反派千面郎君。

　　云知抄写完答案后，顺利完成了阵法，五芒星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众人的视线全部看向阵法中央，大家都在猜想，究竟什么样的姑娘，竟让千面郎君不计一切代价，只想复活她。

　　然而，沈鸾羽只见一只软软的三花喵咪从同心圆的中央跑了出来。

　　沈鸾羽：“？”是她眼花了么？

　　千面郎君迫不及待地喊它：“喵喵！”
　　喵喵摇了摇尾巴，扑进了千面郎君的怀抱。

　　沈鸾羽眨了眨眼，嗯？什么情况？
　　出现的就算不是女人，也应该是男人啊！

　　沈鸾羽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喵喵应该是只猫妖，可以幻化成人！”她都忘了，这里是修真界。
　　系统默了默：“这只猫身没有灵气，大就是只普通的话。”

　　沈鸾羽不说话了。

　　喵喵露出肚皮躺在千面郎君的怀里，他也很宠溺地顺着它的毛，温柔道：“喵喵，对不起，当初是我没保护好你。”

　　喵喵似乎能感受到主人悲伤的情绪，它站了起来，用脸蹭了蹭他的脸颊。
　　不过动作太大，面具从千面郎君的脸上掉落下来，露出了他真实面貌。

　　除了庄玄翊和叶行之，众人惊呼。

　　沈鸾羽：啊！多么伟大的一张脸。

　　宁宁：原来不是哥哥，是漂亮姐姐啊。
　　萧斐：长得这么漂亮的男生，难怪会被欺负。
　　云知：他男的女的？是女的吧？所以他是被一个女人关了这么久？

　　任潇潇流下了口水，斯哈斯哈。

　　千面郎君沉浸在和喵喵的重逢喜悦之中，没注意到喵喵的尾巴正在一点一点化为透明。

　　沈鸾羽张了张口，有些纠结，但她最后还是说道：“喵喵的生命撑不到一个时辰，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做的就尽快完成吧。”
　　千面郎君豁然瞪大双眼，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

　　沈鸾羽打开《黑魔法大全》复活阵法的最后那一页，上面全是英文。
　　她将书递给了宁宁：“来，全部翻译给他听。”

　　宁宁望着内容，喉咙愈发干涩。
　　她认真翻译起了上面内容，文章末尾道：“.......哦，我亲爱的友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死而复生，消失的生命也不会再次出现。但是为了解决你的执念或者遗憾，我创造了这个复活阵法，不过所有生命无法超过两个小时，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与他相处的最后时光。”

　　死亡就是死亡。
　　哪怕这里是修真界，灰飞烟灭就不会有任何复活的可能。

　　沈鸾羽微微叹了口气。

　　千面郎君紧紧抱着喵喵，默不作声。
　　尽管他将情绪控制的很好，可是雾气还是从他的眼眶中渐渐溢出，但始终没有掉下来。

　　喵喵用爪子摸了摸千面郎君的脸庞，仿佛在告诉他，我很好，你不要难过。

　　阵法一点一点在消失。
　　祁掌门、千机阁阁主，还有一些修真界大佬级人物从阵中走了出来。

　　沈鸾羽这才知道，为什么第二次比试评委不在，他们原来全部被拉来做题了！

　　修真界大佬纷纷怒骂道：

　　“妈的！什么题目，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到底是哪个变态，出这么变态的题目。”
　　“不会啊，不会啊！这也太难了。”
　　“.......”

　　沈鸾羽看了一眼祁掌门，整个人看起来着实苍老了不少。
　　果然，学习使人憔悴。

　　千面郎君对周围的环境充耳不闻，他站起来，抱着喵喵，消失在了原地。

　　沈鸾羽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追上去，庄玄翊拉住她的衣袖。

　　沈鸾羽朝他笑了笑：“放心，我去找他，不是有事的。”

　　一个喜欢喵喵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这就是她的是非观。

　　喵门永存！

　　*

　　沈鸾羽最后在不夜城的一条破败街道里找到了千面郎君。
　　街道里头住的都是流民，儿童居多，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物欲横流所造就的宫殿对应的是腐败、肮脏、充满堕落气息的地牢，这里很暗，暗的连一丝光亮也照不进来。

　　在街道的尽头，喵喵静静躺在千面郎君的怀里，一人一喵，仿佛不受世界的纷纷扰扰，异常的安静。

　　沈鸾羽也始终没有出声。

　　千面郎君抬了抬眸，声音很轻 ：“陪完喵喵最后时光后，我跟你回去。”
　　沈鸾羽顿了顿：“回哪儿去？”

　　千面郎君冷笑一声：“你们修士整日满口正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将我这个妖修捉回去了，你不就能扬名天下了？”

　　沈鸾羽摇了摇头：“其实，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生命的终点不是死亡，而是遗忘。”叹声继续道：“想复活喵喵固然没错，可是你拿无辜之人去献祭，他们又有何错之有？”

　　幸好她拿到了这本书，知道了阵法的正确画法，否则会有更多更无辜的牺牲者。他们尽管在阵法中不会死亡，但也出不来。

　　千面郎君：“你们这群修士错就错在，表面满口正义，背后却创造了这座肮脏不堪的销金窟。里面妓子生的孩子，全部往流放街一扔。那这些孩子又有什么错？”

　　沈鸾羽没有办法回答。
　　大人真的创造了一个很垃圾很烂的世界。
　　可是却只能由孩子来填补。

　　不管是现实，还是修真界，都是如此。

　　时间转瞬即逝，喵喵的寿命差不多到了尽头，它跳出千面郎君的怀抱，来到沈鸾羽的跟前。

　　它蹭了蹭她的脚踝。

　　沈鸾羽没有蹲下摸它。
　　她想，动物都是有温度的，一旦感受到这股与众不同的温度，便舍不得再放手了吧。

　　喵喵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千面郎君伸手朝向空气，可是他握了半天，却发现什么也握不住。
　　喵喵渐渐化作一缕尘烟，消失在了空中。

　　千面郎君的眼神望向虚空：“我不知道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母亲是谁。陪伴我的只有这一只猫，可是最后，我不小心碰到一个修为较高的醉酒修士。他一怒之下，将我的猫摔死了。它死的时候，没有叫也没有哭，而是乖乖地跑到我的跟前。它死之后，我一直很想它。”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想复活它。”

　　沈鸾羽应了一声：“嗯。”虽然不支持，但是能理解。

　　千面郎君忽然道：“龙骨剑对鬼族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威胁。它现在落入江时手中，中元节那天，江时会前往破毒窟，将其毁掉。”

　　沈鸾羽刚想问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千面郎君已经用了神行符离开了此地。

　　系统震惊：“你就让反派这样走掉了啊？”
　　沈鸾羽声音平静：“既然他将这些消息告诉我，应该就不能称之为反派了吧。”

　　系统：“你确定？”
　　这.......

　　沈鸾羽轻笑一声：“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