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姜乔然

2、回忆里的旧胶卷（2）

　　收获不小，回家的时候程慕还高兴地哼起了小曲。

　　还没走进家门，就听见家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程慕的脚步顿住。

　　她在门口站定。

　　妈妈出差去了，现在在家的是谁。

　　王妈早就在门口等着程慕了，她拉起程慕的小手，赶紧拉到一旁，还以为程慕没有听见屋子里的动静，说今天在花园里面吃烧烤，赶紧去吃吧。

　　程慕甩开王妈的手，脸色更加冰冷了，直接推开门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紧身包臀裙的艳妆女人坐在沙发上。

　　她手里还抽着桌子上放着的电子香烟，那是她妈妈最爱的牌子。

　　程慕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扯下书包，精准地砸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惨叫一声，王妈看见这一幕也赶紧赶过来，“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喊了一声之后，刚忙去拿被女人甩在地上的书包。

　　程慕只觉得自己今天真应该多带点儿书，这么轻的书包砸着一点儿都不解气。

　　女人本来也生气，但是在看见还穿着校服的程慕之后，放松了警惕，捋了捋卷卷的刘海，站起身来。

　　“你就是程慕是吧，我听老程提起过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慕打断。

　　“滚出去。”程慕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眼神死死地盯着这个闯进他们家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别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去程深面前脱去，这个房子是我的名字，你再停留在这里超过一分钟，我就叫保安把你带到警局里。让你拘10天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她并没有失控，但是熟悉程慕的人知道她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

　　女人也被她的话吓到了，看着她凶狠的眼神，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会怕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女孩，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反驳而是想要那起自己的包就跑。

　　轻咳一两声，女人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程慕道：“十秒钟。”

　　女人二话不说拎起包就跑。

　　这个人，只是程深众多情妇中比较傻的一个罢了。

　　程慕也没心情吃饭了，回到房间继续把自己锁起来。

　　程深这个人很在乎面子，今天这个蠢笨如猪的女人很显然是在程深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突然闯进他们家的，相信程深知道了之后会处理掉。

　　程慕居然觉得，自己的性格说不定真的是遗传，一样凉薄。

　　反正在明面上，程家只能有林小雨一位太太，程慕一个女儿。

　　其实程慕在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很幸福的，她身边有很多朋友的父母结婚了又离婚，结婚证都能摞一摞，也有很多个私生子。

　　但是当时程慕以为，他们家不是，还为此感到庆幸。

　　十三岁那年，她看见父亲牵着一个女人和一个跟她一样大的小孩的时候，就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她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跟妈妈说，所以就跟林小雨说了，后来才发现，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只不过从偷偷约会变成了光明正大罢了。

　　毕竟已经知道了，那就死猪不怕开水烫。

　　后来林小雨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歌星，早些年买奢饰品已经把存款挥霍的差不多了，家里的财政大权说到底还是掌握在程深手里。

　　反正在明面上，程深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替代她的位置，那就无所谓了。

　　爱意早就消磨完了。

　　程慕知道，程深还有一个孩子，跟她一样大。

　　*

　　班级里的人都看出来了，程慕好像喜欢楚青的样子。

　　楚青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来找他讲题的人，所以程慕每天基本上都要霸占他至少一个课间的时间。

　　久而久之，班级里就开始有传言了。

　　白诗婷还挺好奇，问道：“你真的要追楚青？”

　　程慕撑着下巴，眼神依旧是看向楚青座位的方向，白诗婷不由得啧啧感叹：“人家都不在座位上了你还看看看，真的成了望夫石了。”

　　程慕收回目光。

　　“你喜欢楚青哪儿啊？”

　　“你不是之前说了吗，长得帅成绩好个子高。”

　　“诶，那是我的审美，你看过那么多帅哥了也觉得楚青帅吗？”

　　其实还好，但是程慕眼尖地看见了楚青要进教室，于是点点头，拖长声音：“当然了，我当然觉得他帅了。”

　　楚青的耳朵又红了。

　　真不经逗。

　　*

　　程慕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而且也跟楚青的关系好了一些，趁着讲题的功夫悄悄在他耳边道：“放学后你等我一下可以吗？”

　　少女的呼吸喷洒在少年的耳畔，弄的耳朵痒痒的，馨香味又萦绕在鼻尖。

　　楚青一时之间忘了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程慕笑着小声道，眼睛弯成月牙，好看的不得了。

　　看着少女高兴地回到座位，楚青听见同桌问道：“你跟程慕在一起了？”

　　“没。”

　　同桌显然不信，握着钢笔的手攥紧。

　　放学后，程慕果然发现楚青在等自己，贼慢地收拾东西。

　　“楚青！”程慕走到他的座位前，班级里面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楚青看向少女，问道：“你叫我留下来是什么事？”

　　程慕在他的桌子前放上一张卡，道：“我的成绩不够好，但是我家人对我有很高的期待，我一定要去最高学府的，你能在这段时间一直帮我补习吗？”

　　课堂上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被戳破，泡沫变成了碎片消失在空气中，上课时候的心不在焉好像都被放在桌上羞辱他的银行卡嘲笑。

　　程慕看着楚青明显有些变红的脸颊，是生气导致的吧。

　　还没等楚青拒绝，就看见少女突然俯下身子，瞳孔猛缩。

　　两个人的距离又变得这么近了，近的让他忍不住幻想。

　　“而且，我想每天见到你，周末也想…”

　　少女的话露骨又热烈，眼神看上去像是一团火焰几乎要把少年燃烧殆尽。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若即若离的推拉，少女的香味在鼻尖消失。

　　楚青觉得，自己好像就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把握住了。

　　“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程慕看着楚青好像丝毫不知道他的脸通红的事实，忍不住轻笑一声，“不过周末补课的话，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

　　楚青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沐浴在灯光下的少女，看见她的眼神，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无力。

　　“不会。”他顺着她的话说。

　　就看见程慕眼睛亮了一下，像是一只小狐狸。

　　“那就约好了，明天开始吧。这学期的课时费我已经打进卡里面了，一定要拿着哦，不然的话，我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真的很不好意思。

　　程慕一向我行我素惯了，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丝毫看不出来骄纵之类的词语会在她身上出现，但是她从小就顺风顺水，想要什么从来没有拿不到的时候。

　　楚青是这样，计划也是这样。

　　回到家之后破天荒地看见了爸爸坐在沙发上，程慕心情不错也就没有甩脸色，笑着说了好多自己在学校里面的情况，顺便提了一嘴自己要补习的事情。

　　“我想找我们班级的老师直接一对一补习。”

　　儒雅男人躺在沙发里，点点头：“肯学习是好事儿，我再给你转二十万，你看看够不够。”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道：“你们学校我听说有一个培优班是不是，要不这样，你也去培优班一起上课。”

　　程慕的笑意僵硬在了嘴角，男人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变低了，问道：“怎么了？不想去吗？”

　　程慕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强迫自己摇头：“不是的，只是我上次考试成绩差，不在培优班里。”

　　“那简单，”男人大手一挥，“上次不是给你们学校捐了栋楼？这点儿小事我让小陈去办就好，下周上课你直接去培优班就好了。”

　　“记得多去找你们班前五聊聊，学习学习人家的方法。”

　　程慕回到房间，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她直接把枕头剪了个粉碎。

　　好，既然是你让我见到那个鬼东西的，那我就不会客气。

　　程慕把碎片扔进垃圾桶。

　　她会好好聊聊的。

　　躺在床上，程慕点开楚青的微信，一片空白，她忍不住打字发送过去：

　　【明天上午9:00在幸运咖啡店见，我想先补习英语】

　　其实程慕的英语很好，因为从小就去各个国家旅游交换，更不用说小时候就是上的国际学校，所以英语水平在班级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月考，她的英语也是第一名，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做英语卷子的时候因为深入了解英语，偶尔会觉得这个选项对那个选项也可以，就被扣分。

　　她也是有小私心在的，毕竟算是第一节课，不想被人看扁。

　　她最差的科目是物理，一问三不知，她还不想这么早就出丑。

　　幸运咖啡馆也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虽然不知道楚青家住在哪里，但是她之前看见过大致的位置和方向，于是折中选了一个距离破旧筒子楼比较近的一个地方。

　　有很多个想法，或许会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程慕很坏心眼地想。

　　反正她有司机接送，不必在乎这些距离。

　　等待着回复，程慕没有继续看手机，她看见床头柜上的全家福，冷笑一声，只觉得这照片放在这里十分讽刺，把相框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掉了一地。

　　她伸手抽出照片，放进书包里。

　　微信的提示音响起。

　　【好。】

　　比她说的话还少。

　　突然就有些被夺走人设的气愤感，明明她才是走高冷人设的。

　　“好～”程慕歪着嘴学了一句。

　　早上7:00起床她就开始弹钢琴，有晚会还有比赛都要准备很多钢琴曲再来选择，所以能抽出来三个小时的时间去补习已经很不容易了。

　　咖啡馆。

　　程慕还没有来过这咖啡馆，只是在手机地图上随便找了一下，她以为这个地方会很适合学习，没有想到竟然是类似于老爸茶的地方。

　　整个咖啡厅里面，因为是白天的原因，不仅灯光昏暗，而且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中年人，这个咖啡厅不仅仅只是卖咖啡的，而且还有很多别的餐点，氛围不怎么适合学习。

　　而且还乱哄哄的。

　　刚踏进去的第一步，程慕就后悔了。

　　看见不远处的桌子前男孩被服务员堵着。

　　她走过去。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呢？”服务员把菜单拿到他面前，楚青看见菜单上令人咂舌的七十元咖啡和百元的甜点，想要拒绝。

　　但是服务员的讥讽让他脸色涨红。

　　“楚青。”

　　少女缓缓走来，“走，我们去图书馆。”

　　其实程慕没有很想为楚青出头的打算，她只是看不过那些区别对待的服务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