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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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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伊藤翔太的条件也不算很差,高富帅都沾点边,还算是风云人物,不然桃绪妈妈这里也不会有他的资料了。
但是一对比桃绪的条件,这就有点不够看了。
偏偏人品也不怎么样。
桃绪妈妈本来想让她吃点好的,又想起这是自己安排的学校,好像的确没什么比较优秀的男生,欲言又止片刻,语气倒是温和了些。
“在学校里玩玩就算了……”
她听自家女儿刚刚说话的语气,应该理智还是在线的,只是一时间太惊讶了所以有点没在她面前控制好情绪,斟酌了下话语。
“我相信你有分寸,就不多说了,等今年生日过后,我给你安排几场联谊,多认识一些优秀的同龄人,多谈几场恋爱,过去就过去了——明年转个学吧。”
如果不是她一开始以自己的母校为由安排桃绪上了这所高中,她现在就想让她转学。
桃绪:“……嗯。”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眼瞎过呢。
就怕眼瞎还心盲,脑袋里全是水还听不进别人意见。
目前看来她女儿还没到这种程度。
桃绪妈妈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挂之后还联系了管家,让他记得带桃绪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顺便平时也多注意一下,桃绪跟家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有什么异常都可以跟她汇报。
管家迟疑地应声,电话挂断后,依旧保持着接的姿势,望了眼赤足倚在门边的黑发少女,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
长泽桃绪鸦色睫毛柔软垂下,挡住黑瞳里的情绪,轻声道:“照妈妈说的做吧,工资都是她给你们发的。”
“……好的。明天是上学日,要去上学吗?”
她本来请了三周的假期,然后理所当然地放暑假。
但比预计的日程提前回来之后,就还得继续上半个月的课了。
桃绪摇了摇头。
她回了自己的卧室,靠在床边,从落地窗往外看。
蓝黑色的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掉了夕阳,小心翼翼地簇拥着月色,衬托着那一圈清冷高远的光辉。
桃绪想到什么,忽然走到窗边,往下望,正好是花坛的位置。
繁星花自然不会体谅她的心情,一簇一簇开得悠哉,日落时灿烂如火烧的绯色,在清冷的月色之中,又变得优雅浅淡。
拔掉吧,然后把盒子挖出来,里面的画全部撕掉,这样,她就彻底远离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了。
桃绪忍着头疼,又看了一会儿,很快发现。
不管她用什么心情、在什么角度去看,那些花依旧开的漂亮。
她依旧没舍得。
睡觉前,长泽桃绪瞥见床对面的摄像头,忽然想起安装的理由——所谓的梦游症。
现在想来,估计和什么压力没关系。
又是“那些东西”作祟。
之后好了估计也和药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她把画撕掉了而已。
但是,那个被涂黑了脸、五官模糊看不出来容貌的少年,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笔下?……了解的越多,谜题反而越多。
长泽桃绪竭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吃了点之前开的安眠药,紧紧闭上眼睛。
第二天。
桃绪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怎的,下意识抬起手臂检查了一下,没有看到颜料的时候,反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空落落感。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到她起床,在桌面上看到多出的那张画时,诡异的消失了。
长泽桃绪没急着先看画的内容,而是调了监控,确认画是凭空出现——甚至在监控前晃了晃之后,删掉了这段监控,然后才屏息凝气,翻开画纸。
画上有一个额头被画满艳丽的红色、或者说血色卡罗拉玫瑰花,黑发绿眸的少年。
这在意料之中。
但令桃绪心脏猛地加速,瞳孔缩起、手指颤抖的理由是——这次,少年的脸没有被黑线划掉,而是清晰明白地展现在她面前。
画面里的少年如同每次在学校见过她的那样,温柔而平静地冲她微笑,似乎下一秒就要关切地说些什么。
“……吉野顺平。”
黑发少女喃喃,满腹困惑——为什么是他?
又或者说……这真的是“他”吗?
桃绪想不出答案。
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地的感觉。
想起吉野顺平在学校里对她奇怪的表现,长泽桃绪笃定他知道些什么。
出于某种别扭又奇怪的感觉,桃绪没有立刻撕掉那幅画,而是夹在素描本里面,放进书包。
她最后还是去了学校。
只不过不是立刻,而是用过午饭之后。
进了校门之后,长泽桃绪没有先去教室,而是下意识去了画室。
画室的声音很吵。
她皱着眉推开门时,室内的声音静了几秒钟,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搬画的动作齐齐顿住。
长泽桃绪不解地看着被清场之后仅剩的一排画——全是她以前的作品。
有的是拍卖的作品,有的是参加比赛获奖之后现场出售给业内人士、算是投资的画作,甚至还有以前美术课上作为作业作业上交、结果被老师选中作为展览的作品。
大大小小十余幅画,全摆在这里,被看着有点眼熟、反正跟伊藤有关的学生小心翼翼搬着画架,似乎想摆出一个列阵来。
指挥着其他人搬画的伊藤翔太先反应过来,快步穿过其他人,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局促站在少女面前,挠了挠后脑勺。
“桃绪,你回国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顿了顿,没有自讨没趣等少女接话,自顾自继续道,“听说你要办画展,我就把以前收藏的画都带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你能用上的。”
长泽桃绪看了一圈。
有几幅的确可以用上,但对她来说更有意义的是那些不仅用不上、甚至想被她销毁的画,包括在美术课上的作品。
都是她没耐心也没灵感的时候硬画出来的东西,要么平平无奇,要么有硬伤,反正都是瑕疵品,桃绪很早之前就像收回毁掉,但总是拖着拖着就忘了。
没想到伊藤翔太误打误撞给她都收集来了。
桃绪难得对上这人时心情还不错,语气也还算温柔:“辛苦你了。”
“没、没事,顺手的事。”
伊藤翔太第一次见她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习惯性表现出来的成熟从容都丢到脑后,完全像个愣头青似的傻乎乎笑着。
余光瞥见其他脸红的像木头桩子的小弟之后,他独占欲作祟,扭头就面无表情地让人都离开。
画室内很快只剩下两人。
伊藤翔太给她搬了张椅子,等人坐下之后,手也没从椅背移开,眼神躲闪:“……桃绪,今天,已经是我们交往的第三个月了……”
“你知道什么是‘术式’吗?”
桃绪冷不丁询问。
“术式……?”伊藤翔太生疏地模仿着她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看得出来的确很陌生和茫然,“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去查。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我去问问我朋友……”
长泽桃绪:“不用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刚听到的没听过的词,随口问问你。”
伊藤翔太其实下意识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
毕竟她表面功夫一向敷衍。
要是换任何一个人这么对他,伊藤翔太势必是睚眦必报,无法狠狠报复回去甚至会每天都耿耿于怀——可那是长泽桃绪。
他追了一年多也没能让她多看一眼的那位高岭之花。
比起漠不关心,只要她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只要被那双美丽如雪山中深埋着黑瞳注视着,哪怕是嘲笑,伊藤翔太也能甘之如饴,感觉到灵魂在战栗。
不,这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病态情感。
长泽桃绪——她就是有着这样冷漠又绮丽的魅力,接触得越多就越容易被蛊惑,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还是无比幸运的那一个。
所以,无论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桃绪在看着自己……下意识做完心里建设之后,伊藤翔太抬头时,却不可思议地发现,黑发少女唇边那抹温柔而轻松的笑。
……不是在嘲笑,是真的很轻松地在看着他,似乎心情真的很好。
短暂地惊愕之后,狂喜瞬间席卷了伊藤翔太全身,让他身体险些发颤。
“桃、桃绪,”
他磕磕绊绊念着她的名字,无意识问了句废话:“你心情很好?”
抛开故意在她面前找存在感时恶心黏腻的假面微笑,这时的伊藤倒是有几分正常的男高中生的青涩感觉,虽然不很符合她的审美,但平心而论,比起外面那一群歪瓜裂枣,伊藤翔太长得还算能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和那个世界完全没有关系,甚至一无所知。
长泽桃绪在连续的紧绷之后,难得因此而轻松了一会儿,倒是第一次因为他心情好了起来,看他的时候都顺眼了些。
想起妈妈的那句话,她忽然觉得,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
虽然问了个蠢问题,但黑发少女还是回答了,她漫不经心笑着,容忍度很高地伸出手臂,歪了歪脑袋:“只可以抱哦……”
话音刚落,被惊喜砸晕的伊藤翔太已经完全把少女揽入怀中。
他的心跳快到涨疼,几乎头晕目眩的幸福感密密流淌在每一处接触到少女气息的血液里。
明明已经紧张到分辨不出她身上的果香是什么香水,连呼吸都需要去主动开启,伊藤翔太还是渴望着再靠近一点。
“桃绪、桃绪、桃绪……”
他反复呢喃着少女的名字,不知不觉加重了力气,被狂喜冲昏的头脑,全然没注意到,少女逐渐皱起的眉头。
长泽桃绪被抱住之后,其实愣了一下。
……这人选香水也太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