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玻璃》孟久童

37、第37章

　　第37章

　　他们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十五岁那年见面，十七岁那年告白，短暂的在一起一年，后面足足分开了四年。彼此的缘分似乎少得可怜，但仍在最理智的时候选择继续相爱。

　　他去美国那几年，也有跟她联系过，不管是发短信还是打电话。

　　人在陌生的城市接触陌生的人，总是孤独的。他很想要问她，在北京过得还好吗？功课怎么样？老师和同学还好吗？可发出去的消息无一不是石投大海，亳无音信。

　　她没有回复过，但也没有把他拉黑。

　　一天天的期待着回信。

　　一天天的变得心灰意冷。

　　“那时候觉得你这人，心真狠。”周叔白说，“就那么干净利落得跟我划分了关系。”

　　“……对不起。”

　　“那你呢？就一次也没有想过联系我？”

　　“手机丢了之后，我重新买了手机和电话卡，想加回你，但是……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便就不了了之……”

　　“哦，所以是因为手机丢了。”

　　“你的那些女朋友，对你好吗？”

　　“我去泡杯咖啡。”

　　“……喂！”

　　他很少聊他在美国的那些事情，大多数是课程和教授的趣事，很少提及感情。

　　那并不是多么快乐的事情，相反，每一天每一秒都非常的难熬。他在哪个冬天大病了一场，孤苦伶仃，没人照顾，他是个好面子的男人，不想太提起那些让他狼狈的事。

　　后来他回国前一年，总是会时不时来到北京，和她见面，和她和好。

　　好像一切都在那么顺其自然的往好的方向发展。黎璃在家里大扫除找到了他在美国用的电脑和手机，打开一看，不管是短信还是通话记录都停留在两年前，她点开了微信里面，找到了以后的头像，里面有很多条消息，刚开始很多，后面则是每隔半年发一条过去，多是简单的问候——“最近还好吗？”

　　最近还好吗？

　　北京好像降温了，记得加衣服。

　　今天上Silver教授的课，第一排的有个女孩很像你。

　　我很想你，真的。

　　……

　　最后一条是：黎璃，我们不要分手了，和好吧，好不好？

　　那天是除夕。

　　**

　　那一瞬间特别心疼他。她甚至都还记得他们在北京第一次见面，他就那么出现在教学楼出现在她面前，明明看上去很难过，却还是在笑，好像一切都没有关系。

　　黎璃端着切好的水果去客厅，周叔白坐在沙发上办公，他抬头看到她，眉头一下子舒展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拿了两块水果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她说：“很多人都说，女人大多数是感性的，而男人大多数是理性的，可我们两个的性格却恰好相反。”

　　他点头：“你跟其他的女人很不同。”

　　她说：“嗯，从某方面的确这样，我总是比较冷漠，心思也不够细腻，也经常不解风情，总是喜欢待在实验室。”

　　她坐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他手，跟他说：“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不懂事，总是让你难受委屈——我永远都是你的。”

　　这是属于黎璃的情话。

　　后来，黎璃就决定跟家里人说了。

　　她是特意请了假回了一趟重庆，老黎已经很老了，满头白发，皱纹也很多，高中的时候不许她耍朋友，大学的时候总是让她去关注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试着发展。他是最保守、最本分、最固执、最封建的那一类人，当然，也是他付出所有心血把孩子教育成对社会有用的人。黎璃决定跟他好好聊一聊关于周叔白的事情。

　　“你犯什么浑？”

　　“我没犯浑。”

　　“你跟他鬼混在一起做什么？”

　　“我喜欢他，要跟他在一起。”

　　“滚出去。”他骂。

　　黎璃跟他爸说了很多很多：“他本来在美国有更好的发展，但为了我还是选择留在北京。爸爸，你说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光想着自己，不顾他人。”

　　“他的确是个很好很值得的人，他为了我做了很多，我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老黎很不客气：“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不清醒？”

　　“我现在很清醒，我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拼命去珍惜，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老黎不再说话，他好像变得更苍老了，白头发更多了，关在房间里闷着抽烟，后面等她要走了，才送她去火车站：“你可以去试试，只要不后悔，就好了。”

　　他没有说把话说死。

　　只是让他们去试试，看看他们最后有没有那个缘分。

　　老人的目光总是看得最长远。

　　可能那天，他早就看到了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