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60、第 60 章

　　颖音和秀云、慧芳三个女孩子坐在一起，一眼看过去，慧芳是最漂亮的，慧芳的皮肤白皙，更显得漂亮。以前颖音也是很漂亮的，可这一次，家辉看到颖音，却突然觉得颖音好像苍老了很多，眼睛有很深的黑眼圈，皮肤也开始变得暗黄，和慧芳明明是同一年龄的，看上去，却像是差了五六岁，她的头发虽是扎起来了，但是感觉有点凌乱。秀云一直是三个中最不漂亮的那个，而且皮肤还有点黑，但秀云给人感觉很精神、很有活力，看上去没有和慧芳差五六岁的感觉。
　　颖音的老公，好像比上一年见到的时候更胖了一点，肚腩也更突出，脸也好像多了一些坑坑洼洼，显得整个人有点暗沉。如果说，颖音和慧芳看上去相差五六岁，那颖音的老公和慧芳看不上去相差不止十岁。
　　“你现在一直在家带孩子吗？”秀云问。
　　“嗯，之前想出去打工的，但孩子太小了。”颖音说，“打算过完今年，在看看吧。”
　　“打算做什么？”秀云问。
　　“进厂吧，像我这种初中没读的，还能做什么？”颖音说。
　　听到颖音这么一说，秀云和慧芳心里都一酸，以前颖音读书是最聪明的，小学六年，基本每一年每一个学期都是班上第一名，而且她以前很自信很爱笑，可现在感觉她说话都带着沧桑了，而且说话到现在都没见她笑过。
　　“你现在做什么？”慧芳侧脸去问颖音的老公。
　　“在塑胶厂做模具。”颖音的老公说，“你呢？”
　　“我在电子厂做，做模具很辛苦的！”慧芳说。
　　“是啊，又累又脏又辛苦，但是做模具的工资会高一点。”颖音的老公说。
　　“出去都是想多赚点钱，那做模具工资有多少啊？”慧芳问。
　　“一千五、一千六左右。”颖音的老公说。
　　“那是比我多三四百。”慧芳说，“你那里加班多吗？”
　　“还可以，一间很小的厂，就七八个人的厂。”颖音的老公说。
　　“那真的是很小的厂，我之前进过一间一千多人的厂，不过大厂，经常要两班倒。”慧芳说。
　　“我之前也进过大厂，大厂很难有提升空间，只能一直做流水线，在小厂，跟老板熟，还能有点提升空间。”颖音的老公说。
　　“就七八个人的厂，就算给你做主管，那也只是个空有其名的称号。”颖音说，“你能在大厂做到主管，那才是有本事！”
　　颖音的老公没有马上出声。
　　“在大厂要做到主管，应该很难吧，那些职位高的，好像都有学历要求，做主管，最低应该都要高中学历吧。”慧芳说。
　　慧芳说完 ，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她看颖音那里去，颖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慧芳心里才暗自松了口气。
　　“也不一定，能力强的也能做到主管，有时能力才是最重要的！”秀云说。
　　“我的老板就是初中没毕业就出来做的。”颖音的老公听到秀云的话后，也跟着说。
　　“你有那能力吗？”颖音看了一眼她老公说。
　　颖音的老公又没有马上出声了。
　　正好此时，颖音的小儿子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颖音马上站起来，走到她的小儿子那里，把小儿子抱起来，然后看着大儿子大声的吼着说：“你是怎么看弟弟的？不是叫你不要跑这么快的吗？”
　　“是弟弟自己摔倒的！”颖音的大儿子委屈的说。
　　“你没有跑这么快，他会摔倒吗？”颖音依然大声的吼着她的大儿子，“你下次这么不听话，我就不带你来了！”
　　听着颖音吼她的大儿子，秀云和慧芳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小孩子摔跤很正常。”颖音的母亲从厨房走到空地上，蹲下来抱着颖音的大儿子说，“航航下次还来外婆家！”
　　颖音的大儿子听到他外婆的声音，眼泪溢满眼眶，但是没有哭出来。此时，小儿子也已经停止哭声，嘴里还喊着，“哥哥、哥哥。”
　　颖音把儿子放在地上又回到巷子的凳子那里坐着，脸上不再是刚才吼大儿子的表情。
　　“航航，华华，外公带你去买零食，好不好？”颖音的父亲从巷子背后的房间走出来看着空地上的两个小孩说，颖音的父亲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颖音这里来，但颖音并没有看她父亲那里去。
　　“好啊！好啊！”颖音的大儿子说。
　　颖音的父亲走到空地上，一只手抱起小儿子，另一只手则牵着大儿子，往巷子的前方走去，颖音则一直没有看她的父亲那里去。
　　“子航多大了？”秀云看着颖音的父亲带着颖音的两个孩子的背影走了一段路 ，侧过脸看着颖音问。
　　“过了年就四岁了。”颖音说。
　　“子华呢？”秀云问。
　　“两岁。”颖音说。
　　“时间真快，我都还能记起自己小学的模样。”秀云说。
　　秀云说这句话 ，颖音的母亲已经在厨房忙完，也走到颖音老公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秀云，你出来做工了？”颖音的母亲问。
　　“还没有，我还没毕业！”秀云说。
　　“还没毕业啊？”颖音的母亲好像很吃惊的语气说，“还在读书啊？我以为你出来做工了呢？”
　　“还没，还有两年才毕业。”秀云说。
　　“读这么久的？”颖音的母亲说，“慧芳，你现在在哪里做？”
　　“我在电子厂做。”慧芳说。
　　“有谈到男孩子吗？”颖音的母亲问。
　　“没有。”慧芳说。
　　“之前你不是带过一个男孩子回来吗？”颖音的母亲说。
　　“那个分了。”慧芳说。
　　“女孩子要早点结婚，年纪大了，就很难找到条件好的。”颖音的母亲说。
　　“你现在在那间厂做，有多少钱一个月？”颖音的母亲很自然的继续问，她好像没有发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让慧芳和秀云都有点尴尬，甚至让颖音也有点尴尬，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很自然的就转换话题了。
　　“一千一、一千二左右。”慧芳很真实的说。
　　“那也可以了，比在家种田好很多了，在家种田，一天做到晚，一年做到头，都没有什么收入，还是去打工好！”颖音的母亲说，“你妈之前也想去打工，不想在家种田呢？说在家种田又辛苦又没钱，不过你爸没让她去。现在村里年轻一点都出去打工了，很少会留在家里种田了。”
　　在颖音的母亲和慧芳秀云她们说了很久话后，颖音的父亲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颖音的父亲回来，也还是一只手抱着小儿子，一只手牵着大儿子，快走近她们坐的地方时候，颖音的父亲把小儿子放在地上。
　　颖音的父亲刚把她的小儿子放在地上，小儿子就向颖音跑过来，跑到颖音的怀里，举起手里的零食说：“妈妈，我有零食吃！”
　　“嗯。”颖音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下小儿子的满心欢喜，颖音应完 ，并没有看她父亲那里去。
　　颖音的大儿子也走到他父亲的怀里，也看着手里的零食看着自己的父亲说：“爸爸，外公买给我的？”
　　“那你有没有跟外公说‘谢谢’啊？”颖音的老公说。
　　“我说了。”颖音的大儿子说。
　　颖音的父亲带着两个孩子去买零食回来，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就往外走了。
　　颖音的父亲其实很高大，可在他往外走时，秀云却突然觉得，颖音的父亲好有点驼背，那背影显得有点孤寂！
　　而颖音一直没有看她父亲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