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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帮我拔一下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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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出头的安城闷闷热热,段扬却感觉透心凉。
自家老姐从大学归家,带回来一只猫和各式各样价格昂贵的手办,段扬虽然知道老姐生活费多,但是看着那标价几百几千的手办还是忍不住心冒酸水。
有钱,太有钱了,等我上大学了也能那么有钱吗?
段舒察觉到他的想法,嗤笑:“你离上大学还早着呢,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吗?”
“没呢。”段杨蔫巴巴的摇头。
他对这次的中考心里很没底,尤其是数学,最后几道大题的答案算出来他自己都想笑,就这还考一中,七中能要他就不错了。
段舒虽然嘴毒心狠,可是对于弟弟的学习一直是持着尽力而为的态度。只要努力过了,留点遗憾也没什么,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她揉了揉段扬蓬松的头发,结果给揉到炸毛,胡乱的翘着。为了掩盖段舒装作不经意的捋了几下,悻悻收回了手:“看在你那么羡慕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帮我整理这些手办吧,搬到柜子上就行。”
“?”段扬敏锐抬头,狐疑地望着段舒。他虽然年纪小,但人又不傻,哪能看不出段舒的真实意图。
不就是想找个免费劳动力给自己干活吗,装什么大好人。资本家听了都要流泪,不但让你干活,还要让你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的干活。不愧是自己姐姐,功力果然深厚,从小把他忽悠到大。
可是今非昔比,如今的段扬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单纯懵懂的男孩了。他切了声,扭头就走,不屑的嗓音飘了过来:“谁稀罕。”
段舒一看不好忽悠了,赶忙抓住段扬的手臂:“行行行,给你十块钱。”
“才十块?”段扬挑眉。
段舒咬紧牙关,悲痛道:“ 十五,不能再多了。”
“好啊。”段扬气哼哼:“你给你的猫买个梳毛的梳子都十五块钱了,怎么到我这就十五不能再多了?”
便宜弟弟和宝贝闺女能比吗?段舒在心中暗自腓腹。
僵持了片刻,段舒先退一步,叹气道:“二十。”
段扬见老姐松动了,跃跃欲试的想再向上提提价格。
他的零用钱本就不多,前一阵中考完又和兄弟们出去大肆挥霍,顺带透支了后半年的零花。喧嚣过后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穷的叮当响了,出门连个公交都坐不起。
爸妈自然是不会管他,他们家有钱是有钱,可对男孩实行是穷养教育。当初段扬四处疯玩的时候母上大人就提醒过他,让他省着点花钱,可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嗯嗯了几声就又跑出去玩了,没注意身后母亲的冷笑。
爸妈那边行不通,只能从姐姐这里下手,悲哀的是段舒是个一毛不拔的。( 只对自己弟弟。) 从她手里拿钱难度不亚于数学考满分。
“哎。”段扬叹气。难道这个暑假自己注定要当穷光蛋吗?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动手开始搬运手办,两三个一起拿,随意的往柜子里放。
他还在思索如何抠抠搜搜的过完这两个月,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只拔了个头下来。直到老姐的怒吼把他吓得一激灵,夹在手中的头也砸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躺着安然不动了。
“段扬!”段舒气得要喷火,“你居然这么对我老婆!”
她方才没注意,段扬这小子居然是这么对待她蹲了好几个月斥巨资买的珍藏雷姆,她要杀了段扬啊啊啊!
段舒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段扬见势不对拔腿就跑,结果脚一踢,那颗蓝色短发的头就这么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两个人都僵住了,段扬扭过头去与怔愣的老姐对视,并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喷发的怒火。
“我我我帮你找,一定找到!”段扬吓得都说话结巴了,他蹲了下去,正巧看到段舒养的那只英短正用爪子拨弄着掉落的那颗头。
找到了!段扬大喜,刚想去从猫猫爪中夺回来,英短就又一个巴掌把头给扇飞了。
段扬:“……”
段舒:“段扬我跟你没完,我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这不关我的事啊!”段扬直呼冤枉,这分明是你的宝贝闺女给打飞的怎么又赖我头上了?
段扬躲避着段舒的物理攻击,一步三阶的跨下楼梯。
段舒在后面紧跟不舍,段扬只要是被人追着就害怕,推开大门就撒丫子向外面跑去。
世界瞬间亮了起来,外面晴空万里,白云卷卷悠悠然的飘着,段扬骑着自行车就开始别墅区逃亡。
他老姐瑕疵必报,如果空着手回家的话肯定会死的更惨。但又不能不回家,现在唯一能挽救的办法,就是去西街那边买段舒最爱吃的状元饼来哄。
段扬越骑越快,往后看去段舒的身影逐渐缩小成黑色的小点点。
他们家暑假的时候都会来这个别墅区住,别墅区依在半山腰,虽然地方偏远,但胜在环境优美…
最重要的是,出门左拐,就是西街。
西街是安城很老的一个街区,房子多半比较破旧,是安城比较出名的贫民窟。
不过这里的小吃业异常繁荣,一条街几乎就没有不好吃的摊位,每个摊主都身怀绝技,不是神仙大厨就是地头蛇。没点本领在西街混不下去的。
段扬把自行车停在外面,攥紧的手里仅剩的十块钱。
钱还能再赚,命只有一条!
买就买!
西街热闹非凡,吆喝声绵绵不绝,空气中飘着油炸食品的香味。段扬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状元饼的身影,嗯?今天是不出摊吗?
段扬边走边看,敏锐的直觉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段扬每次来这里警惕心都很强,西街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打架斗殴在这里都是经常有的事。他可不想沾上一身腥,几乎每次来都是买完东西就走,绝不多做停留。
段扬微微眯了眯眼,加快了脚步,目光里撞进了个大摇大摆的身影,正插着裤兜,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
是段扬初中学校的混混,留级了三年,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为非作歹。
叫什么来着,张浩?
段扬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碰到张浩,他毕业之前因为一些事儿差点儿和张浩揍架,不过被老师发现了,没打起来。
可因为那事,张浩记恨上了段扬,说从今往后见他一回,揍他一回。
段扬理都不理他,你就在初中呆一辈子吧,我要去上高中了,再见。
谁知道今天祸不单行,刚把老姐惹生气转头就遇到了张浩,天要亡我啊!
段扬无力狂吼。
看着跟在张浩身后的那几个小痞子,段扬毫不犹豫的扭头,改变方向向外跑去。
开玩笑,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西街的街道狭窄,人又多,他这一路跑来免会撞到人,只能一边撞一边疯狂道歉。马上就要看到希望的曙光了,半路又跳出来个拦路虎,是张浩的一个小弟,段扬之前见过。
段扬骂了句擦,直接急刹车拐弯冲进了胡同。穿过胡同往里走是住宅区,楼前有人用杆子架着晒衣服,段扬就这么一路吸着劣质洗衣粉的香味绕了好几圈成功的把自己绕到了个死胡同里。
……完蛋。
常年风吹雨打导致墙面受潮,耷拉的掉下好多,露出叠在一起的砖块。掉下的墙皮就这么和垃圾待在墙角,散发出阵阵恶臭。
好在死胡同的墙并不高,踩着垃圾桶刚好可以翻过去。
听着身后张浩一伙人的叫骂,段扬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踩着垃圾桶就开始翻墙。
从小没干过粗活的手掌按压在墙面上,上面细碎的小石子刮的娇嫩皮肉生疼,段扬没大太在意,只看见有块木板紧挨着墙面平放着,底下好像还压着什么东西。
张浩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段扬一不做,二不休,放手往下跳,那薄脆的木板就这么应声而裂,无比清脆。
咔嚓----
“啊,我去。”段扬疼得倒吸冷气。
为什么木板中间那一段下方什么什么也不放,只有两侧放了两块长方大石块支撑啊!
段扬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死死的卡在木板里面。
他的右腿穿过木板直达地面,左腿折叠跪坐着,根本使不上劲儿拔腿!
关键是他的右腿被木板划了好长一道子,裤子都破了,在呼呼往里面灌风。
怎么今天那么点背啊。
段扬委屈的都快哭了,吸吸鼻子,抬头时正好与面前之人遥遥对望。
那人站在拐角处,看着不过十五六岁,肤色很白,单眼皮恹恹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明明生的一副好皮相,可他将薄唇抿成一线,显得锋芒将出,散发出不好相处的气场。个子高挑又劲瘦,穿着打扮很是简单,只套了件有些宽松的灰色衬衫,袖子撸到小臂中央,露出的一小节手臂肌肉线条流利。
再往下看,朴实无华的黑色裤子包裹着并不朴实的长腿……哇,腿真长,这让段扬联想起自己的腿来。
自己战损了的腿!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声音过来的吗?是这里的住户吗?
疑问很多,但段扬无暇去顾及了,他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主动开口:“嗨,哥们。”
段扬指了指自己卡在里面的腿:“能帮我拔一下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