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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香料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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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梦境里的顾朝朝,一模一样。
“杀了她,杀了她……”
那些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身体似乎不听使唤。
可仅有的那一丝清明却不愿这样做,眼前这人,好像对他很重要。
两种思想交错占领着他的脑子,使得他头痛欲裂。
他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朝朝!”
见状,周眠扔下剑跑过去,将少年抱在怀里。
顾朝朝身上早就血迹斑斑,可她却毫不在意,将他紧紧的搂住,任由那些沾染上她的衣衫。
少年眉头紧缩,双眼紧闭,他紧紧抿着唇,十分痛苦又戒备。
她只好轻声安抚道:“别怕,朝朝,我来救你了。”
“别怕,我就在这。”
不知道是这人身上那冷冽的寒气,亦或是她那温柔的声音,他渐渐的放松下来。
他起身,一双黑眸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人。
周眠摸不透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为何变成了这样,只好掏出玉簪解释道:“还记得它吗?”
顾朝朝看向她手中的祥云玉簪,脸上终于有了微小的反应。
周眠扑捉到那一丝变化,欣喜道:“这是……”
手中的玉簪被猛地抽走,他冷漠的开口打断她的话:“我的。”
玉簪被抽走的那一刻,周眠心里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对,是你的。”
看着她挤出的笑容,顾朝朝心里猛地一颤,这种感觉令他有些胸闷。
他使劲拍打起靠近心脏的位置。
“你这是干什么!”
周眠有些生气的拽住他的手,停止了他的动作。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有些不解。
少年的神情有些迷茫,那双黑眸木然的望向周眠,似乎在等待她解决。
“怎么会……”
周眠抿着唇,有些严肃的检查起来。
可惜,一无所获。
顾朝朝的身体没有受到外伤,只是如今他的状态很不对。
她又不会什么医术,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回去!
“朝朝,我知道有一个人,他肯定可以治好你,不再让你那里疼,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为今之计,只有先哄骗顾朝朝跟她回去见李寻,可能还有转机。
顾朝朝一脸戒备的扭过去,显然不赞成这个做法。
周眠叹气一声,只好先想想别的办法了。
不过,总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不一会,周眠便将外边收拾妥当。
燃燃烧起的柴火将周边熏的暖和和的,她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那块布提起呼呼作响的铜壶。
一杯热茶下肚,浑身的经络仿佛都活了过来。
这里还有很多贼寇留下来的干粮,倒是省了她的力气。
周眠戳着那烤得焦脆的大饼,露出了欣慰的笑,忙活了半天也终于好了。
她猛地吸了口气,空气里全是饭香味,终于可以吃了!
刚从炭火上拿下来的饼,冒着诱人的香味。
周眠将饼从木棍上取下,虽然被烫的不行,但手上动作不减。
她扯着嗓子朝后嚎了一声:“顾朝朝!吃饭了!”
可惜无人回应。
周眠将两个饼放在碗里,皱着眉向后走去,边走边嘀咕起来:“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折磨你!”
周眠只觉得越走越黑,这才想起来刚刚她忙活了那么久,如今早就深夜了,而里边又没有点灯……
她从身上摸索着打开火匣子,微弱的烛火仅能照亮方寸。
“顾朝朝?”
她试探着喊起来,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尸体。
漆黑的屋子中央,她看见了那端坐在地上的黑衣少年。
周眠只觉得,自己刚刚那股没由来的怒气便消失殆尽。
黑衣将自己的身体缩作一团,双臂紧紧的搂住自己,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朝朝……”
她放缓了声音,轻轻的蹲在少年旁边。
在她刚进来的时候顾朝朝便察觉到了,但是他的头疼的厉害,总有一种不属于他的声音在脑子里叫嚣,索性便不再管她。
反正,不管是谁,都杀了便是……
可当他抬头的那一刻,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走吧!”
少女穿了一身粗麻布的襦袄,手上的烛火驱散了他身边的黑夜。
她向他伸出了手,一圈圈光晕将她笼罩其中,仿佛神女在世。
顾朝朝只觉得有些梦幻,这样温暖的人,语气如此熟络的叫着他的名字,令他心悸。
她也会在乎他吗?
脑海中仿佛闪过相似的画面,这种场景之前也发生过吗?
可他越想记起来,他的头就越疼,就像是有人拿针在扎一样。
看着他轻微的歪了一下头,然后又抱着头呻吟起来,周眠急忙抱住他安抚起来。
被她抱住的那一刻,顾朝朝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饭香味,以及那种熟悉的温暖。
他渐渐的有些饿了,这种感觉好奇怪,明明他三天都没有吃饭也不觉得有什么饿的。
随着热饼下肚,周眠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像一个吃饱喝足,打瞌睡的小猫。
他的脑海冷不丁的冒出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吃饱喝足后,周眠为防止他再跑走,便将两人的手绑在了一起。
“睡觉!”
少女一声令下,便盖住被子扭了过去,只留下一个黑黑的脑袋给他。
顾朝朝此时不知道干什么,便一直盯着那个脑袋看,仿佛要看出花来。
月亮弯弯的挂在西侧,四下安静极了。
顾朝朝突然很想摸一摸这个脑袋,是不是也像那个怀抱一样温暖。
可下一秒,头疼又发作起来。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声音一边边在脑海里叫嚣着,他的手已经渐渐伸向了少女的脖颈……
周眠夜里睡的很不安稳,她梦见好多黑衣人在追她,她跑啊跑,却怎么也没办法甩掉……
少女猛地翻身,手臂打在了他的身上,打断了那些喧嚣。
“快睡觉……”
她嘀咕了一句,似乎在呓语。
看着她紧蹙的眉头,顾朝朝的心里莫名有一股奇怪的情绪。
他刚刚缓过来,此刻喘着气,慢慢的挪过去,靠近了她。
这样他低头便能闻见熟悉的气息,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竖日早晨,顾朝朝一睁眼便看见她背坐在旁边,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正小声嘀咕着什么。
“怎么梳不开啊……”
从早上起来,周眠便和打结的头发较量着,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她认输的放下梳子,揉搓着早已发酸的手臂。
下一秒,桌子上的梳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了起来。
周眠扭头看着他拿着梳子离开,而后用水打湿,折回来跪坐在她身后。
“朝朝?”
感受着头上传来的触感,周眠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
难道他还记得?
顾朝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看见少女苦恼的样子,他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他放轻动作,将打结的头发一一解开,而后熟练的替她挽好了发髻。
随后,仿佛做了一万次一样,他掏出袖子里的玉簪插入那浓密的发髻。
看到那玉簪后,他猛地清醒了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周眠摸了个空,那枚玉簪又被他拔了下来:“我的。”
心中的欣喜落空,周眠有些无语的说道:“你的你的,我才不稀罕!”
自从她见到顾朝朝,他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这玉簪对他那么重要,干嘛当初还如此随意的给她?
甫一想到这,周眠身体僵在原地,当时未明白的爱意如水滴石穿般将她的心撬开。
原来,竟是那么早……
浓烈的爱意将她紧紧束住,使得她浑身有些发颤。
她突然不想再等了,有些事情她想当面确认一下。
透过洞口,外边的景色一览无余。
山峰连绵起伏全,都被白雪覆盖,待到春暖花开,它们便会融化汇入山脚的小溪里。
待吃过饭,又打包好干粮和水,周眠便打算动身离开。
走到洞口,周眠回头,少年背对而坐,并没有跟她离开的意思。
她收回目光,紧了紧包袱,不再犹豫。
雪山路滑,她费了不少功夫才下来。
刚站稳脚,前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姐姐!这里!”
只见阿满穿着有些厚重的靛蓝襦袄,一脸高兴的哈着气走来,其身后还费力的拽着一匹马。
“阿满?”
周眠有些惊讶,语气却也抑制不住的高兴起来。
“你怎么在这?”
虽是寒冬,但是年轻人体热,况且他刚刚一路拉着这匹马走来,此刻鼻尖竟隐隐有些汗珠。
“爷爷说了,最多一日,若是成功,姐姐你就会下来,所以爷爷让我去驿站借了匹马。”
周眠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惦记着她,心里一热,眼眶有些发酸。
“谢谢你们。”
她吸了吸鼻子,真挚的望向少年。
被她这样看着,阿满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咦?姐姐,那位就是你的未婚夫吗?”
阿满看见后边模糊的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少年走来,便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周眠似乎并不意外,她微微勾起嘴角,转过身去,便看着顾朝朝正一步步走来。
她果然赌对了!
“对,他就是我的未婚夫。”
随着他渐渐走近,阿满只觉得这人的眉眼间都好似这雪上霜,又冷又美。
看着这个少年,似乎并没有比他大多少,虽相貌不错,但浑身却透露着说不出的古怪和冷漠。
“走了!”
只见周眠一个麻利的翻身上马,而后笑意盈盈的向他伸出手来。
阿满似乎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那黑衣少年便已经上去。
看着阿满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嘴巴,周眠笑着告别道:“阿满,后会有期!”
“后……后会有期!”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渐渐消失在眼前,阿满才后知后觉的离开。
“看来,姐姐的未婚夫是个顶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