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魅》荒野苍莽

1、前尘

　　俺们是一个小镇 ，邻村有两大村落 。一个是德家庄 ，一个是法村 。这两个姓氏在咱们蓝星夏国特别少见 ，但少见不是没有 ，我们很多小孩都经过千度与其他的网络渠道知道 ，这还真是咱们蓝星夏国存在的姓氏 。
　　好吧 ，再怎么惊异这两个姓氏的少见也在一代又一代的习惯中成为让人麻木的存在了 。
　　但是在村民心中八卦的理由可不是这两个姓氏的稀罕 ，而是两大家子的恩怨情仇 。
　　一百多年前 ，天下适逢大灾之年 ，百姓们颗粒无收 ，有的人就动起了歪脑筋 。怂恿别人或者自己亲自上阵去抢夺人家的粮食或财物 。
　　有的人确实只抢了吃的就走了 。但是有的人不能称为人 ，他们是趁火打劫，故意掺在那些饥民中把被害人家里又是砸又是抢财物甚至欺辱人家的妻子女儿 ，把人家被辱的女孩们妻子们玩弄逼得自尽后还哈哈大笑 ，然后顺便抢点别人的财物花花。
　　不管哪都有这种害群之马 。德家庄作为当地比较大的村庄当然不例外 。
　　开始大家都只是饿 ，然后就被一些痞子恶赖怂恿着放大了自己心中的恶意与嫉妒 。他们抄起了眼前找得到的家伙去了邻村 。
　　彼时最为豪富的除了德家庄就是邻村的法村 ，这还是个专出文化人与富豪的村子 ，村民们普遍没有什么武力值 ，这样的村落平时是受人尊敬的 ，但在灾荒之年就是周围村民眼中的大肥羊 。
　　他们有钱 ，有粮 ，家里的女孩都漂亮 ，小孩子都长得好，最关键的是他们还喜欢有意无意的去邻村撩拨炫耀 。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
　　嫉妒是人类最原始的恶意 。所以在百年前某个夜晚 ，当所有法村的村民还在香甜睡梦之中时 ，一大批衣衫褴褛的难民手持着火把与家伙冲进了法村 。他们把每一个阻碍物都打砸掉烧毁掉 ，为了不让法村的人认出来他们 ，他们戴上了面具与围巾 ，但还是有法村村民认出了他们 ，他们又惊又怒地指着这些突然冲入他们家的“强盗”们 ，“你 ……你不是那老四家的侄子 ，你小时我还抱过你 ，我还是你干爹，你怎么 ……”那个认出德家庄亲戚的法村村民死不瞑目地倒下去了 。
　　他被灭口了 。
　　其他认出来“强盗”身份的法村村民也无一例外 ，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被一不作二不休的饥民们灭了口 。
　　为了保全自己能够活下去 ，法村人直接献出了自己的财物粮食 ，包括家里的女人 。除了孩子 。
　　不献出来想反抗的，一家子都倒在屠刀之下，有的"强盗们"连襁褓婴儿都没放过，他们玩闹着把襁褓刺个对穿后从刀尖上甩出去比赛谁扔的更远，然后捡回来准备回家腌一腌煮了吃掉，反正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那一夜 ，法村的村庄上空到处是房子被烧的火焰 ，以及四处惊恐尖叫的女子叫声 ，孩子的哭嚎声。
　　第二天 ，“强盗们”餍足地离去 。他们抢走了法村人所有藏起来和献出来的粮食财物 ，被糟蹋的女人则像被扔掉的破烂一样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
　　为了掩饰这一夜的屈辱与自家男人的无能 ，法村村民集体把这些被欺辱的女人集中起来 ，由村长出面对她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懂事的”女人直接跳了河或是自己去山上寻了死 ，“不懂事的”也直接被法村村民沉塘 ，因为她们“没有守住贞节，污了法家读书人的门楣 。”
　　其实法村人很多人最后都发现了“强盗”们的真实身份 ，但因为有被杀掉的前车之鉴 ，他们都沉默了 。
　　沉默不代表遗忘 。
　　后来每年的这一天 ，法村人都要举行祭祀 ，悼念自己失去的妈妈与女儿和妻子 。当然还有自家曾引以为傲的财产 。
　　从那之后法村人与周围邻村的人相处就更加奇怪了 。他们不再到处炫耀了 ，也不到处撩拨了 ，他们鄙视每一个邻村的人 ，特别仇视每一个德家庄的人 。
　　只不过德家庄的人也不怕他们就是了 。德家的人向来武力为尊 ，他们不见得喜欢去应召入伍 ，每人却都习武 ，德家庄的农具做工也是远近有名的 ，没了法村 ，反而让德家庄与其他村庄的人关系更亲近了 。
　　百年时光 ，如同白马过隙 。
　　法村的人渐渐又在文化领域有了跨越 。他们仍然享受读书带来的福利 ，他们仍然喜爱着读书 。
　　周围村民的变化最初让他们愤怒 ，但这个世界变化很快 ，法村的村民仍然可以在其他渠道上交到更多志趣相投的朋友 。
　　然后国家慢慢有了网络 ，人们了解世界的方式变得更加便捷 。世界很大 ，世界很精彩 。世界的声音也很嘈杂 。
　　渐渐周围的村民在网络平台上质疑百年前法村被烧是不是法村人自己诬陷周围邻村的谎言 ，有人承认那场灾祸是真的 ，但也直接嘲笑法村人太懦弱不懂得反抗 。
　　当质疑的声音变得嘈杂 ，历史便开始被模糊 。
　　就连法村现在自己的小孩也开始怀疑 ，“既然这么多人说当年我们的记载是假的 ，那应该是没有这段事实的罢 ？”这是三人成虎型 。
　　“是啊 ，为什么当年没有反抗 ？要反思我们自己为什么会被欺负 ，要反思我们为什么不反抗？”这是被忽悠瘸了的 “反思怪们”。
　　当年曾经经历过的老人一个个渐渐老去 ，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们接受着外来的文化与娱乐 。
　　一切都掩藏在风和日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