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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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微信聊天页面上跳出这样一条无厘头的消息。
苏淮皱了皱眉，仰头靠在椅子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双隐]:因为今天是七夕?
[付成]:不是的。
[付成]:原本之前就想说的，但是怕影响你高考，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双隐]:对不起。
[双隐]:我可能有点情感缺陷，就是…我现在好像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不能回应你真的很抱歉。
[双隐]:很高兴成为你做梦的素材，但是希望我不是限制你的梦的终点。
[双隐]:你真的很好，也值得更好的人。你能喜欢我，我真的觉得很荣幸。
[双隐]:但是可能你没有分清楚亲情的喜欢和爱情的喜欢，也许等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种感觉只是神经系统跟你开了个玩笑。
[付成]:啊没关系的。我没有想过要得到你的回应。
[付成]:只是觉得不说的话会很遗憾。
[付成]: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双隐]:没事的，我还是你的哥哥呀。
苏淮摁灭手机，随手丢到床上，抬起右手遮住眼睛。
没有心情悸动的感觉，没有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分泌，看来神经中枢并未从身体接收到任何反馈。
他不太明白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得到别人的喜欢。
苏淮自认为长得很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成绩也一般，状态好的时候拿过年级第一，差的时候也去过第四考场。没有什么过人的长处，十年如一日地练习散打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一块腹肌都没留下，只有手臂线条清晰。小提琴练过，钢琴会一点，长笛、口风琴、卡林巴等乱七八糟的乐器也能玩玩。
可没有一样拿得出手，没有一样能说出口是精通。
这样的他，凭什么占据别人的喜欢?
他坐直身体往右瞥了一眼，正对上镜子里自己淡棕色的眼睛。
棕色只是很浅地勾了一抹，如果盛点阳光在里面，应当是可以漫出很清澈的泉水的，可以装几尾鱼。可是那双眼睛里微微透露出一丝茫然，眼神虚虚的，落不到实处。
像是光经过晶状体的折射后散漫四射，无法聚焦。
左边眼睛的眼白处有块明显的褐色斑纹，几缕细细的血丝蔓延开，却并不明显。这是初中时他因一个小小的意外给自己留下的伤痕。
苏淮眯了眯眼，从桌上摸起金边眼镜架到鼻梁上，看见自己的鼻尖变成两个，再一眨，又重新变成一个。
这是已经失去了治愈可能的融像功能障碍。
苏淮漫不经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淡淡的点着几颗痣，或者，该叫雀斑?
这张脸真丑。苏淮暴躁地撇开视线。
多好一孩子，怎么这么不长眼，就产生了喜欢自己的错觉呢。
苏淮与付成相识于初中。
那时的付成矮矮的，小小的，像误入人类社会的小精灵。班上的女孩子都叫他弟弟，走过他身边时会顺带摸一把脑袋，在柔软的黑发上揉几下。
苏淮的班级在付成隔壁，两个班的师资配置几乎一模一样，两个班的同学也经常串门，一来二去，互相之间也慢慢熟悉了。
到现在已经过去太久，具体相遇熟识的场景苏淮其实早就不太记得。只隐约记起当偶然得知这个小小的男孩其实比自己还大几天时，心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却依然喜欢逗他，让他喊自己哥哥。
后来付成因为学业跟不上进度，初三下半学年被家里安排去了职校，直到拍毕业照那天才重新回到学校。
那天太阳很大，肆意灼烧少年们青涩的脸颊。沉沉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孤零零的一轮火热。二人只是遥遥对视一眼，甚至只来得及面对面微笑，便再次分别。重逢的喜悦和告别的遗憾，来不及说出口，长长久久都留在那个炙热的夏天。
原本会继续这样淡下去。后来高二那年，苏淮偶然看见付成发的生日动态，又长高不少的男孩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寂寥，低垂着眉眼，面色柔和却不安。身后影子摇曳，投射在墙上像是快要破墙而出的幽灵，一把就能捏碎少年的脖颈。
本着自家弟弟自己不关心谁关心的心理，或许还夹杂了快两年不闻不问，连对方生日都不知道的内疚，苏淮补给付成一个迟到的生日礼物。
自此好像错落的星轨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终于还是回到原来的轨迹，虽然因为偏离错过了时间。
表白来得毫无预兆，又好像早就有迹可循。
付成离开学校后，初三在苏淮记忆里是无形的班级排斥和冷暴力。写不完的试卷、滴答的钟声、记忆里教室窗外纯白的塔尖、教室外走廊上的黄色迎春花、还有原本应该在身边，淡淡的一个影子。全部浓缩成一块，悄悄装进了他大脑的海马体里。指针转过一年一年，偶尔拿出来看看，回忆起那个影子给他挡去的喧嚣风雪。
这部分记忆被他撕裂成黑白的两块。黑色是风尘铺面，黑云漫天。白色是那抹影子，是影子身前远处依稀可见的未来。
那时少年骄傲的心脏里藏着名扬全校的愿望。风霜太大遮了他的眼，多年后记起今年，痛苦都被模糊淡化。欣喜的发现曾经有个人坚定地站在过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