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然泪落》断洄

35、错过

　　（三十四）
　　奚少泫敏锐的听觉告诉他，这屋子里有动静，于是便扒开一片砖瓦，定睛向里看去。

　　不看便罢，看了之后真是五脏六腑纠结到了一起，肚子里的各路气息都开始无法形容地翻腾起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正轻轻相偎在一起。小沄正在里屋收拾东西，而宣珩那家伙从背后环抱着他，将头靠在小沄的肩膀上。纥奚少泫只得的心里在呐喊：拿开你的脑袋，松开你的手…… 可是屋子里的人依旧我行我素，搞得纥奚少泫郁结极了。

　　但实际上，屋子里的两个人各有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屋顶上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纥奚少泫的指节都握得发白了，可似乎他那火一般灼热的目光对于宣珩来说，毫无感觉。他们俩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祁沄回过头来似乎是要推开宣珩，可是在回头的一刹那，宣珩便像算准了时间一般，轻轻咬上了他的唇。

　　纥奚少泫感觉脑子里有座大山要崩塌了，这是什么状况：小沄，快推开他呀！

　　这一吻，对于纥奚少泫来说，时间长的犹如度过了千万年，好不容易等到宣珩放开小沄，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伏在小沄的颈侧，暧昧地说着：“沄儿，无论你是不是自愿的，跟着我你都会幸福的。”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像纥奚少泫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有超凡的听觉：哼，跟着你，做梦，小沄怎么会跟着你？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纥奚少泫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谁都知道，宣珩对于祁沄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虽然祁沄嘴上说他们早已恩断义绝，早已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但是世事难料，万一，万一有个什么……

　　“那我们走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是小沄的声音，他竟然主动要跟宣珩一同回去，难道，难道他们果然旧情复燃了？纥奚少泫脑子里的那座大山瞬间崩塌了，搞什么鬼，自己明明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难道小沄的心又被宣珩那家伙抢回去了吗？你又想被那家伙利用吗？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ps：嫉妒中的男人一般都没大脑……）

　　纥奚少泫目测了一下，宣珩带来的护卫都没有进到院子，距离这屋子大概有十丈距离，自己应该有机会，便不再多想，纵身跃下。

　　纥奚少泫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像个妒夫一般死死地看着两人。

　　“少泫，你，你怎么在这里？”

　　纥奚少泫的出现大大出乎了祁沄的意料，现在正是交战双方胶着的时期，怎么少泫不应该身在战场吗？难道是为了自己，这，明明不该这么做的啊！

　　“宣璿？你胆子不小啊！”宣珩见来人是纥奚少泫，倒也没有呼救，反而是占有性地将祁沄搂到自己的怀里，示威似的上下打量着纥奚少泫。

　　纥奚少泫不怒反笑：“二殿下，近来可好？”

　　二殿下？呵呵，果然，纥奚少泫打着匡扶嫡长子宣璋的名号，实际上是觊觎这帝位。宣珩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发作：“反贼起兵，生灵涂炭，朕自是殚精竭虑。”

　　“殚精竭虑？”纥奚少泫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祁沄，自纥奚少泫进到屋子里之后，目光大多数时间都聚焦在宣珩身上，若是目光可以杀人，那此时的宣珩恐怕早已死了千次百次了。“二殿下，怎么还有时间，到这种山野之地来？”

　　“哼。”宣珩轻哼一声，表示不屑：“你的问题，朕不必回答。”

　　“我的问题可以不必回答，那么剑的问题，可以不回答吗？”话音未落，纥奚少泫的剑已经驾到了宣珩的脖子上：“现在你还要选择拒绝吗？”

　　“拒绝。”宣珩朝祁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的纥奚少泫人人皆道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祁沄自是懂得宣珩眼神的意思，前前后后纠缠了这么多年，他的每一个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的心里都能明白八九分。只是这次确实是少泫太过意气用事，明明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啊。

　　纥奚少泫真想让眼前这个信心满满的家伙人头落地，但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切不能因为自己一人的冲动而搅乱了整张棋局。

　　纥奚少泫缓缓收回剑，走到祁沄身前：“小沄，这段时间，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果然，小沄的脸色也不太好，双手便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祁沄煞白的面颊。

　　实际上，此时的祁沄脸色这么差，完全不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在苏护的府里住着，身体还能有什么病痛不成？这完完全全是被纥奚少泫的莽撞举动吓出来的。
　　自己在这个地方呆着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并无性命之忧，就算跟随皇上回宫，那也，那也……总之不值得纥奚少泫放下手里的大事，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来。

　　“你走吧。”祁沄不敢看纥奚少泫的眼睛，那么真诚的眼神，恐怕谁看了，都不可能对他的主人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为什么？”

　　皇上到这里来，自然有众多高手护卫，凭纥奚少泫的身手，想要全身而退，自是有着十成的把握，但是如果带上自己，恐怕，成功的概率要大打折扣了吧。况且，如果自己就这么跟着纥奚少泫走了，恐怕自己的父母不会那么好过吧。

　　“因为我们，完了。”

　　“完了？”纥奚少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小沄说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的，为什么现在，难道，难道，小沄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人吗？“你，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有别人。”祁沄看到纥奚少泫死死握住剑的手，惨白惨白的颜色，心里好不心疼，但是如果他现在不走，或是硬是要带自己走，那或许他的使命，甚至他的性命，都会受到伤害，自己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祁沄反手将手搭在宣珩的腰上：“我现在要跟陛下回宫去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

　　看着搭在宣珩腰上的手，纥奚少泫心里一阵刺痛，自己果然是个笨蛋，咬牙切齿道：“那你好生保重，后会无期。”

　　说完，便一转身，轻轻一跃，就消失在祁沄的视野里。

　　如果在转身离开前，纥奚少泫能够回头看一眼，那他就会看到那个孤独的身影，泪流满面地说出决绝的话。可是，他没有勇气去看倒在别人怀里的爱人，所以，这一次注定错过。

　　“为什么这样做？让他离开？”宣珩放开祁沄，负手立在床边：“他武功真是不错呢，这么多护卫都没有能拦住他。”

　　窗外已是乱作一团，或许是需要发泄，纥奚少泫选择一路杀出去，现在只有鲜血才能平复他的心情。

　　“这样做难道不对吗？”

　　“你做的没错。这样最好。”说着，宣珩轻轻在祁沄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刚刚的一切真是当局者迷，不过这样最好，过早地两败俱伤只能便宜了竖子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