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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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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斜身,避开阿花的礼,笑吟吟地道:“花小娘请留步,长公主想起了个事情,想要和您再商谈一二,不知花小娘是否方便?”
阿花不明所以,不过不管长公主有什么事,眼下也没有自己拒绝的余地。
遂颔首:“姑姑前面请。”
几人再次来到回春亭。
双喜请她单独进去,自己则守在入口处。
阿花疑惑地走了进去,长公主依旧是方才的坐姿,只不过神情略微认真了些许。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示意她坐下,语气虽是高傲,倒是比方才好了一些:“桌上有茶点,先用些吧。”
阿花不敢反驳,依言坐下,喝了口水,又吃了块点心,等着长公主先开口。
长公主也不准备绕弯子:“本宫的婆婆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寿了,本宫嫁来郑家已经十年,只得一女慈慈,也没能为郑家生个儿子,本宫一直觉得心中有愧。今年是婆婆的大寿,所以本宫想送个让她喜欢的礼物,以表本宫的心意。昨日在母后宫里见到你的那副双面绣,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两人身份相差太大,关系更算不上什么闺友。
阿花实在是没想到长公主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看来,长公主是真的没有找到满意的礼物。
现在一般老夫人都喜欢求神拜佛,阿花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开口问道:“不知郑夫人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长公主道:“婆母性情寡淡,每日里除了处理家事之外,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去寺里上个香,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不然她早搜罗到了。
“既然如此,殿下不妨送郑夫人一副绣图。”
“何解?”
“以百名百岁老人的银丝作线,染成金色,绣成佛像图。此图在光中映映生辉,就算是在屋里,也是最亮眼的。此乃墨绣,在南方等地颇为流行。不过银丝难寻,公主殿下可能要费些心思。”
长公主听了她前面的话,正幻想着佛像绣成之后的样子,又听她后半句,立刻问道:“为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往常墨绣也是在少女之中,为了求姻缘而剪下青丝。首先百岁老人就不多见,若是贫苦人家,为了银钱剪发倒是容易,但是他们本身生活艰难,导致发丝脆弱易断,不适入绣。若是富裕人家的百岁老人,发丝柔韧较好,但他们不会轻易断发。此事本是为了庆祝郑夫人过寿,万一剪发之人心怀不满或怨恨,则容易得不偿失。至此,还要心诚则灵。”
长公主殿下闻言,轻皱眉头。
阿花最后这句话,几乎截断了她的后路。
阿花也猜出了她的想法,立刻道:“就是因为银丝难得,若公主殿下能取到,才能彰显公主对郑夫人的孝心。”
长公主还在犹豫。
这事办好了倒也罢了,若是办不好,或者途中出了岔子,可能会得不偿失。
湖的对面花园中,忽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笑声,听声音像是小孩子的尖叫声。
“双喜?”
双喜姑姑立刻进来:“是郡主和永安王殿下在花园里放纸鸢。”
“越儿来了?真是难得,本宫去看看。”
长公主起身向外走。
阿花也跟着起身,不过只站在原地。
“那妾身在这里等着公主殿下。”
她是平顺王府的小娘,确实不适合见永安王这个外男。
长公主目带赞赏:“好,那你在这等着本宫。”
随着她的离开,亭子里只剩下阿花一人。
她在凳子上坐下,目光落向湖面之上。
湖水清澈,湖边还种着不少荷花。如今还不到季节,湖面上只有沾水的莲叶。
阿花的心中,却在想着这位永安王。
昨日在太后的宫里,两人擦肩而过,阿花余光看到了他的侧脸,想起之前平顺王府设宴时,自己去送母亲和妹妹出府,在外院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这般天潢贵胄的人物,此生应该都是无忧无虑,顺遂如意的吧。
哪像自己,即便是拼尽全力,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明天。
老天真是不公平。
神思盘旋,阿花仍保留一丝清醒。所以长公主带着人走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发现了。
阿花低着头站起来:“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应了一声:“这是本宫的弟弟,永安王。越儿,这是平顺王府的花小娘。昨日在母后宫里看到的那副双面绣,就是出自她手。”
既然长公主亲自带了人过来,那礼节这块,应该就不必再避讳什么。
阿花朝他福了福身:“妾身拜见王爷。”
“起身吧。”
秦越牵着慈慈的手,在一旁坐下:“你们在这说些什么?”
在自己亲弟弟面前,长公主随意了许多。
“商议我婆婆的寿礼,你不知道,我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以前送什么礼她都不喜欢,今年再这样,可真说不过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阿花垂眸,站在一旁等着。
手心热意涌来,阿花看去,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女童热情地牵住了她的手:“你是花小娘?”
阿花点头:“郡主殿下。”
想来她就是长公主殿下的女儿,慈慈郡主了。
慈慈噘着嘴,脸颊上的肉鼓囊着,声音娇气可爱:“别这么叫我,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长公主和秦越一起望过来。
被他们俩看着,阿花心里压力陡增。
“那郡主希望我怎么叫你呢?”
“叫我慈慈就行啦~”
阿花迟疑地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笑了笑,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你就听她的吧,别看她才八岁,有时候就连本宫都做不了她的主呢。”
阿花道:“慈慈这是聪慧,自己有主意。”
听到夸自己,慈慈嘿嘿地笑了声,靠着阿花的腿,歪着身子站着,手里拨弄着纸鸢的眼睛。
秦越让人上了茶点。
“所以呢,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
长公主把阿花的建议又重复了一遍。
秦越仔细斟酌片刻:“这倒是个新鲜的主意,要是能办成,郑夫人应该会喜欢。”
“我也这么觉得,寓意挺好。就是银丝这块,可能需要些时间。”
“左右还有两个多月,就算寻遍大京的每一处,百位老人,并不难找。此事交给我吧。”
长公主有些惊讶:“还未见你对任何事上过心,今日是怎么了?”
“能帮阿姊做事,我这当弟弟的,自然是万分乐意的。”
“我还不知道你,定然是有所图的。”
秦越笑了声,也不再否认:“等以后办成了,再来找阿姊。”
长公主无奈地道:“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朝向阿花道:“花小娘,除了银丝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
阿花正和慈慈互动,捏她软乎乎的小手。
“还有就是染料了,银丝本是浅色,漂料就不用了,只需要准备金色的染料就行。另外要注意好,从浅金到重金色,都备一些。”
“这个容易,本宫准备就行。”
心中的事有了着落,长公主放松下来,再看阿花时,觉得顺眼了许多。
就是这身世,太可怜了些。
“平顺王那儿子叫什么来着,秦建羽是吧?他这次班师回朝有五六日了吧,你可曾见过他?”
阿花嘴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王爷组织了家宴,已经见过了。”
“那小子,心狠手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回去可要多小心些。”
“妾身知道,多谢公主殿下关心。”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长公主即便是有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回去之后,若是有人为难你,可以提本宫的名讳。本宫虽然不在朝堂,但一个飞虎将军,本宫还是能治得住的。”
“是。”
长公主还想再问些什么,又察觉到还有男子在场,不好开口,只得婉言说道:“还有平顺王那个糊涂老混蛋,近些年行事越来越没章法,若是他强迫你做些什么,也尽管来找本宫。”
话说到这里,阿花也知道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听完长公主的叮嘱,阿花起身告退。
慈慈倒是很喜欢她,颇有些依依不舍,还说让她明日再来。
可到最后走出了院子,阿花也没等到长公主的那句‘有时间再来’。
出门之后才听郑府下人说,春红闹肚子去了茅房,阿花守在郑府门口,等她出来。
结果春红没等到,竟然等来了永安王秦越。
郑府门口是一片空地,秦越自然也看到了她。
等他靠近,阿花福身:“王爷。”
永安王站在她的面前:“你去把马车牵过来。”
“啊?”
阿花疑惑地抬头,才发现他是在对身边的侍从说话。
她又迅速地低下头。
下一刻只听他道:“抬起头来。”
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阿花可以确定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她慢慢的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了永安王的相貌。
眉目清透俊雅,带着满满的坦然和自信。脸上肤色白皙嫩滑,鼻梁挺拔,双眼发亮,摄人心魄。
头上只一个简单的玉冠束着发,却丝毫都掩盖不了他身上矜贵的气质。
“我们之前见过,在平顺王府的后院,还记得吗?”
“妾身记得。王爷站在湖中亭上。湖水弥漫水雾,掩住了亭角,妾身还以为王爷身怀异能,能立在水面而不倒。”
秦越扬唇。
“我说呢,当时你为什么突然睁大了眼睛。”
马车声叮叮而来。
阿花本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见状道:“王爷的马车来了。”
秦越回头看了一眼,又叮嘱道:“银丝的事情,我会去收集的,后续的事情,可能还要麻烦你了。”
“能为公主做事,是妾身的荣幸,何来麻烦一说,王爷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