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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醉中常独癫【修】 ...

  •   玉楼既买了东西,自是收在怀中,想要慢步行回客店去。但不曾想这一入夜,人更是多,玉楼甫一想走,便需要穿过这层层叠叠的人流,孰料无奈为人流裹挟,本已走出了第一楼的广场那里,却又被推挤着走回到了第一楼。

      好在一到第一楼,那人群便因为场地空旷略微散开,玉楼也才得以喘息,躲进一处阴暗小巷之中稍作休息。

      这人群拥挤不堪,玉楼站在那巷口看了一眼广场,便晓得再从大路走是行不通的,又见巷口往内的道路遭人封锁,立了格栅,怕不是担心那巷宅人多,将人踏死出事,这才封锁。可玉楼不想再走大路,便将眼睛一转,见周遭房屋低矮,至多不过两层楼高,且那巷口又有一棵大树,依靠屋墙,心中便有了个盘算,将身一转,攀上树去,落在那房顶之上。

      彼时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场中的花车表演之上,而那灯烛闪动摇曳又只在一层楼下,自上反倒是漆黑一片,便也没有一个人瞧见玉楼在那联排的小屋上纵横跳跃。

      玉楼站在那屋顶远望,仔细辨认才瞧见那来时之路,又顺着那大路远远望去,便瞧见城中一条银带上星火点点,横穿其中。

      玉楼不由好奇那到底是什么,可到底距离有些远,瞧不真切,又算了算时辰,想到还有些时候,不若等等去瞧瞧那是什么,于是心下打定主意,抬腿欲走。

      可她还未来得及动身,便忽的听见左侧巷子里传来马蹄声响和人说话的声音。

      那玉楼立在屋顶之上,右侧便是那宽广如流的行人街道,左侧却是极是狭窄的小巷,至多只能容许三人通行,而那巷口又叫人封闭,自是不会有人进去。

      故而玉楼忽然听见人声,不由有些好奇,便将头转过去,漫不经心瞧了一眼。可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眼,叫玉楼眉头一拧,目光牢牢盯住这巷中来人不动了。

      那巷中漆黑一片,月光因房屋高低错落只得斑驳大块落在地上,但见得两点灯火摇曳,随着马蹄声阵阵,将那马背上的两个人面容照亮,忽明忽暗。

      那两匹马并辔而行,灯笼一左一右架着,又有月光清辉,将前路照亮,光影错落间,玉楼见得那两个人,其中一人宽肩高背,背负一把琴,手上牵着两根缰绳,而另一人安坐马上,正慢慢悠悠向前去走。

      玉楼见这两个人走得近了,不知为何往下一蹲,便将身影藏落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玉楼的衣裳多是黑蓝两色,是以并不显眼。

      “主上,后日便是十五,若是……”这两个人说话并不大声,又加之宽阔街道之上鼓乐吹奏,更添干扰。玉楼又没有陈醉那样好的耳朵,自然是听不真切,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几句话。

      背琴的男人正是艾维克,他安坐马上,不慌不忙道:“若当真如此,把……丢下……阿父也不会怪罪。”接着他冷笑一声道,“更别说泽集泰和阿内缪尔了……”

      接着两个人说话又叫外音干扰,变得含混起来,玉楼则是心神一凛,一听到艾维克提到这两个名字,便即起身,连忙小心跟随在其后,想要听到更多细节,但这两个人说话胡汉混杂,玉楼又不识那胡人语言,只得听得多少便强行记得多少,只待明日找霍仲萍帮忙,或能找到听懂胡语的人来帮自己解惑。

      这两人沿着小巷一路向前,玉楼隐匿身形紧随其后,但那房屋高矮错落,玉楼又不熟悉这周遭环境,那两个人又骑着马,虽是快步而行,但玉楼跟随其后不免有些勉强,时间一久,难免出现疏漏,竟不小心踏到一处房顶之上的瓦片,咔哒一声碎成两块,顺着屋顶滑落下去,在这静谧巷中发出响动。

      那两人听得响声,当即勒马,将目光视线转向玉楼这里,一片晦暗之中,只听得那没了双臂的中年文士赫拔道:“谁在那里!”

      玉楼急忙俯身不动,将身子牢牢贴在屋顶之上,不敢再看。但听得那巷中马蹄声又起,只当他们并未发现自己,正待舒了一口气,却忽的背后冷汗直流,脑子还未来得及转动,身子却本能往旁边一滚,耳旁只听得劲风袭来,只听一声巨响,原先躺着的地方竟叫人踏破一片,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来。

      玉楼心跳如雷,只道后怕,若是再慢一瞬,这一脚只怕便要踏碎她的头颅,叫她命丧当场!

      可她还来不及在想,那人便又抬腿,只道劲风袭来,速度奇快,玉楼接连翻滚,恰逢那厚云叫风吹动,遮盖住天空中那一轮银盘,月光一被遮挡,叫那人一时看不清她方位,才叫玉楼接连几次翻滚险险避过,但这人每踏一步,那屋顶之上都叫此人踏出一个大洞,可见这腿上功夫着实惊人。

      这人好厉害的腿功!

      玉楼心中喊叫一声,身子已滚到边缘,急忙伸手攀住屋檐往这屋子旁的小院跳落,但这来人反应显然更快,当即又出腿只管往玉楼手上踏去。

      玉楼此时已顾念不得,急忙松手下坠,万幸这屋子不高,地下又堆叠厚厚一层稻草,却叫玉楼不曾受伤,但她来不及从那高处摔下的震动之中回神,便又立时爬起身来,想要奔逃。

      那院中漆黑一片,因着院中之人今日都去参加这庆典盛会,并未有点灯,而房屋矗立,月华照耀,只将那高屋的影子投射下来,盖住了大半院子,只能借着微弱光亮和声响勘辨方位。

      那人一跃从屋顶之上使了轻身功夫下来,只听得沉闷一声重响,这人竟将院中铺设的青石板都踏碎,却见这人立在黑暗之中眯眼去看。此人不如玉楼自幼在山野之中成长,夜有微光便可视物,故而玉楼在暗中反倒比他更有优势,一眼就看清此人到底是谁。

      这周遭一切都是阴沉神秘的,像是随时会有野兽张着血盆大口从中奔出,玉楼今日出门身上未带武器,她又不善拳脚功夫,即便面前的这个对手敌人双臂尽失,但未带兵刃的玉楼对上他,也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一片黑暗之中,玉楼只听得此人冷声喝道:“你是谁?出来!”

      玉楼晓得敌强我弱,又无兵刃在手,只怕应了便即着了他的道。正在这时,却听得那院墙之外又有男声响起:“赫拔,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艾维克,他问话甚是悠闲,似乎对方才之事并不是很在意。

      却听那赫拔道:“主上,还没抓到,这小贼躲进黑暗里去了。”

      那艾维克听了几句,又是冷笑一声,接着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玉楼虽听不懂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不知为何却觉得这艾维克口中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但她记忆力不差,便将这几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了。

      那艾维克甫一说完,便听见那赫拔道:“是!”

      接着又听得艾维克冷笑几声,马蹄声骤起,那艾维克竟将赫拔留在这里,自行走了。

      那玉楼背后隐约能够听得欢声笑语,人声鼎沸,但面前却是死寂一片,一丁点儿声音都被放大,即便玉楼知晓那人现在所处方位,能隐约瞧见那人轮廓身形,却在黑暗之中感觉到那一股说不出的惊怖,盖因她面前之人虽然双臂已断,可此人轻身功夫了得,而一脚便能够踏碎青石板,便更叫人知道他腿上功夫是如何骇人。

      那人立在原地,见无人应答,只是冷笑道:“你不该听的听见了,哪怕你能听懂还是听不懂,主上交代了,你这条性命今晚都要交代在这里,你若是出来,你爷爷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叫你少受些苦楚。”

      旁的人胆子若是小些,叫他这样一吓,只怕早就胆颤。但玉楼心里清楚,此时一对一,她在暗,敌在明,若是她孤注一掷,对方失了双臂,她虽手无兵刃,但未必不能抢占先机!

      却见那人在这院中站立良久,见周遭毫无响动,不由皱眉,又冷笑一声道:“好,不出来是吗?有些骨气,那你就最好期待别叫爷爷抓到,若是叫我抓到了,我也叫你和我一样!”

      说完他狞笑一声,便即起身向黑暗之中走来,此人步步小心谨慎,看似到处破绽,可是步伐极稳,若是有敌来犯,便可迅疾出脚,而若是正面吃了他一脚,只怕五脏六腑都要受损,留得性命都不容易。

      那玉楼心中也是知道,自是不敢轻易出手。那院中平整一片,除了一堆稻草和稻草旁一堆被清洗干净的酒坛,自是半点遮掩也无,眼看着人越走越近,玉楼已顾及不得其他,抢先出手,人趴伏在稻草堆上,左腿一勾,便见得一个酒坛被她一脚踢飞出去,直往那赫拔面部撞去!

      那酒坛叫人触碰打出怎么会没有声响?

      却听得那赫拔发出极为轻蔑的一声笑,竟连腿都不抬,但见他连退几步,那左右两边空荡荡的袍袖竟无风自动,鼓胀起来,身子一动,便听得极响亮的一声响,那袍袖竟硬如钢铁,将那酒坛击得粉碎!

      玉楼先前在船上已见识过他的本事,如何不知?

      只是双手用力将身子撑起,旋即左右又是连续扫腿,便将那酒坛接连飞出,撞向那赫拔面腹胸三处要害!

      那赫拔叫她这连续飞来的几个坛子激起怒气,却见他连退几步,接连用那袍袖将那酒坛击碎,咬牙切齿大喊道:“若我手臂还在!竖子焉敢欺我!”

      玉楼却听他这一声喊叫和接连击碎酒坛听到心惊,趁他接连后退,便起身想跑,但这赫拔此时却已甩袖将那最后一个酒坛击碎。

      接着只听那破空袭来之声,这赫拔竟在击碎酒坛的瞬间蹬步上前,那一腿来的极快,玉楼只来得及将一个酒坛用脚勾起,举在胸前掷了出去,便听得酒坛碎响,左肩上猛地一痛,紧接着身子控制不住往后冲去,竟将门都撞破,背脊一痛,竟撞在屋中的酒坛之中,将那酒坛打碎了一地,晕出浓重的酒香来。

      玉楼只觉得肩上疼痛,但好在先前叫那空酒坛一阻,卸了这赫拔几分力气,才不至于骨断臂折。

      那赫拔紧随其后踏入室内,那室内更是阴暗昏沉,只方才那赫拔接连踏破的几个大洞从室外照进光来,白惨惨一片。

      却嗅闻得室内酒香四溢,芬芳扑鼻,只闻了一口就叫人口舌生津,目眩神迷。

      赫拔一脚踩在那地上,却是酒液洒了满地,颇为湿滑,他一时不慎,险些跌倒,连忙后退几步,却又在一片漆黑之中踩到破碎的瓷片,差点又要摔倒,但只听得破碎瓷片丁零当啷响个没完。

      先前因为叫人用酒坛丢掷欺辱,已叫那赫拔心头火起,现下一入黑暗,又差点栽倒,更是叫赫拔气极。

      他盛怒之下抬脚便踢,只将那一个个酒坛踢到粉碎,好一泄心中怒火。

      只听他高声喝骂道:“出来!出来!爷爷我非一脚踢死你不可!”

      他动作奇快,连续出腿却也不显疲惫,一时间却听得室内瓷片碎响不断,越逼越近。玉楼只得借着这声音掩饰往后去退,不知不觉竟上了一级级的台阶,她也不知道这台阶通往何处,可目前并无什么解决之法,只有暂避锋芒,再做图谋。

      但在这时又听得那赫拔一声吼道:“等爷爷我找到你!非要将你的骨头一寸寸踏到粉碎!”

      黑暗之中,本只听得瓷片脆响,酒液流淌之声,赫拔冷不丁这样一喝,不由吓人。

      可这赫拔话音刚落,却忽的听见院门叫人一脚踹开,传来闷声巨响。

      赫拔急忙回头去看,但只见得月光之下寒芒一闪,便有冷风裹挟着杀意直朝他面部袭来。

      来人在月光下身形抖擞,一身黑衣,面上蒙着叫人瞧不清面容的面具,手中一把利剑,昂首站立。

      那身形映入赫拔眼瞳,叫他身子一震。

      “是你!”赫拔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便见得那人逼上前来,闷声一笑,语带轻蔑鄙夷。

      “是我。”

      而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听见哗啦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跌落水里的声音。

      赫拔急忙避过这迎面一刺,却不想来人并不恋战,直直往那屋角一侧奔去。

      ——盖因方才玉楼这脚下一滑,竟往后直直落进一个装满了酒液的大圆桶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醉中常独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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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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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